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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_第90章
    手下的肢体突然僵直起来,连江诧异地停下来:“怎么了?”
    “……爸,对不起。”他的侧脸线条锐利坚硬,声音低沉沙哑。
    连江伸出手臂,将连青抱到怀里,一手轻拍他的脊背,一手轻抚他的脸颊:“道得哪门子歉。”
    “我给连家抹黑了。”连青咬着嘴唇,理智想控制,本能却让他的嗓音里染上了几丝哽咽,“我知道我应该早下决断,但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暖的怀抱让他心安,诱惑着他脱下强装无事的面具。连青挫败地闭上眼睛,一瞬间懊恼到了极点,愧疚到了极点:“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不想……我真不想……”
    连青将脑袋贴到连江的肩窝,原本平稳的语句开始支离破碎,但连江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感受着怀里男人的颤抖,作为父亲的人将另一人抱得更紧。
    连青粗重的喘息着,高大的身体瑟瑟发抖。连江垂着眼帘,轻轻拍动他的脊背,像拍着多年前伏在他怀里痛哭的男孩。时光荏苒,那个小男孩已经长成了英俊帅气的男人,可在连江眼里,这几十年不过是昨日今日的区别,恍惚间,他似乎还可以听到连青稚气的声音。
    ——“我讨厌这个身体。我讨厌连家。”十二岁的少年红着眼睛,窝在他的怀里喃喃低语,“为什么我会是兽族,还是个雌体,为什么?”
    ——“我要留在美国读书。这是我的选择。无论你们认可与否,无论爹爹是什么意见,都无法阻碍我去实现我的梦想。也许我的梦想在你们看来非常可笑,可是这是我的人生,我应有选择的权利。”
    十八岁的连青还保持着每周与连江通信的习惯,他在邮件里这样写道,语句之间是不容动摇的坚定。
    ——“你问我和徐小姐是不是认真的。说实话,我不想为这个问题浪费时间。有一天我可能会喜欢上什么人,但那一天对现在的我来说太过遥远。有太多事情需要思考、太多计划需要施行,没有空间给感情这种奢侈品。”
    二十一岁,有小报报道了连青的绯闻。连青给予连江的邮件回复。
    “您曾经说过,将来我会碰到很多我不喜欢的事、讨厌的人、无法改变的现状,每一次的决定,我都要独立做出,并为决定的结果承担责任。信仰和现实,总有差距,其间的道路,艰难而孤寂。这种感觉,我近来时有体会。”
    读博期间,连青为数不多的主动来信中,谈及了他的困惑。
    “上一封信里,您将自己比喻为一栋老房子,为自己不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而感慨。然而您曾经是,现在也许不是最,但依然相当重要。我近几年不常回家,以您的敏锐,想必将原因早就了然在心。但您不必为此感到愧疚。孤独和忙碌使我朝目标更近,我享受它,并且尚未厌倦。”
    二十五岁,连青拒绝了家族的安排,接受x大教职前发给连江的短信。
    “我收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学生,如果您来教他,他应该比现在进步更快。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上天的赐礼,也看到了我曾经一度非常渴慕的东西。他们这一类人,为什么总是可以显得没有任何畏惧,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这个世界的欢乐与愉悦?真的非常好奇,他眼中看到的风景。”
    三十二岁,连青已经很少与他通信,而这是即时通讯软件上,他主动发来的几条消息之一。
    作为连青少年时代最亲密的朋友,连江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和连勋一样,生来就是背负责任的命运,然而和连勋的默然接受不同,连青一直在努力抗争。同自己、同家人、同亲族。他生性严谨内向,为世间的道德规则所缚,却又将自我力量奉为圭臬,总是在远望、在寻求、在行动,永不满足。
    在这种情境下,那种无所顾忌、无所畏惧、活得自我而真实的人,对于连青有致命吸引力的原因,也就非常清楚明晰了。
    而这也是连江为什么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给苏杉打了电话。
    第54章 冷酷Boss是只犬,而且我还把他睡〔18〕
    (18)
    第二天连青没去大学,应该说,他没法去——他被禁足了。|
    楼上楼下的保镖将这栋靠街的小楼围得严严实实,连只大点的苍蝇都飞不进来。他准时准点地穿戴整齐按时下楼,然后就猝不及防地被恭恭敬敬请回房间。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拨给连勋。
    连勋的号码常年占线。连青揉着眉头在窗前踱步,没几分钟,连江打了过来。
    “阿青,起来了吗?”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心情不错。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想到这一点,急着工作的男人有一瞬很想发脾气,却还是忍了下来:“嗯。”
    “厨房里有早餐,记得热热再吃呀。”连江继续叮嘱。
    “爸……”工作狂的男人哪有心情吃饭:“他这是什么意思?要软禁我?”
    “……他很坚持。”连江停顿了几秒,才在电话那头接道:“你的检查报告数据很不好。医生说必须在家静养。既然你还没想清楚,我想起码我们要保持住现状。”
    连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什么也不说。一向体贴的连江并没有出言宽慰自己的儿子。只说会来看他,又说中午会有阿姨过来做饭。连青勉强嗯了几声,便挂了电话。
    理智上,连青明白连勋是为自己,可情感上连青无法接受这种做法。他尊敬连勋,因为他是他的父亲,可父亲一词,完全不足以消弭他内心对他的不满以及愤怒。所以他选择远离,可现在,他似乎又看到年幼的噩梦即将卷土重来……
    手机的闹铃开始响动,提醒着他今早会议在十分钟后就要开始。咬着嘴唇,连青再次拨打了连勋的号码。
    嘟嘟嘟的提示音漫无边际,仿佛永无止境的折磨。停了一次就再拨一次,终于,就在连青觉得马上要窒息而亡时,电话接通了。
    “喂?”
    男声低沉略带沙哑,听不出喜怒。
    连青不觉握紧拳头:“我想让您撤走楼下那些人。”
    “为什么?”
    连青千想万想,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反问,他楞了一下,抓着手机说道:“我得去工作。”
    “我和你的导师沟通过了,他同意让你休息一年时间。”他的父亲平铺直叙,理所当然,“你参与的那个项目我也已经调查过了,并不在关键期。至于其他的研究,缓一缓也没什么。”
    “爸!”听到这个消息,连青有些急了。他并不是他导师最出色的学生,但那个项目,在他看来,却是他导师迄今为止最重要的研究。如果他这个时候退出,不知有多少人会暗地里击掌欢庆,再凑上来争得头破血流。他专程出国回到母校,一再咬牙加班加点,就是为了能让项目按计划推进,可连勋居然越过他……一边飞速思考补救的措施,连青一边继续劝服他的家长:“那个项目,您不知道它的意义与价值……它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您怎么可以……”
    “事情已成定局,你质疑我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男人语音平淡,“如果那个项目真对你那么重要,你应该提前安排好自己的事情。”
    “可……”
    “我给过你自由,阿青。既然你照顾不了自己,我不介意偶尔稍微强硬一点。”连勋冷冰冰地说道,连青听到那边传来些许杂音,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句,对方已干脆利落的结束了通话:“有事,我先挂了。”
    嘟嘟嘟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连青僵在原地。几秒后,他将手机砸向地板,重重跌坐沙发。
    几分钟内,屋内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阳光射进窗户,带来街道行人的笑语与叶间鸟禽的鸣叫。这本该是一个晨光明媚的美好清晨,充满活力与生机,可现在却死寂压抑的让人喘不过去。
    突然,落在地毯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持续几十秒后,一只男人的手捡起了它。
    手机屏幕上是大卫发来的信息:“生病了吗?”
    十几秒后,又一条信息挤了出来:“需要我过去吗?我可以帮你预约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