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怀楠大概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吧唧了一下小嘴，又是腼腆的笑了笑。
    这一笑，让念凉凉的心尖尖都跟着酸了酸。
    她没忍住在厉怀楠的下巴上勾了勾，轻声道：“楠楠，刚才抱你的那个人是爸爸。”
    厉怀楠没说话，眨了眨眼睛。
    “是楠楠的爸爸。”念凉凉看着他笑，心里却紧张的不行。
    厉怀楠垂下眼睛，短短的手指在奶瓶上扣了扣，没说话。
    念凉凉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还是很抗拒的嘛，下意识的逃避。
    她轻咬着下唇，第一次觉得有些后悔，她应该在一早就告诉孩子的。
    “爸爸…”
    “嗯？”念凉凉被这奶声奶气的一句爸爸叫回神。
    “妈妈。”
    “嗯，妈妈在。”
    “爸爸，妈妈…”
    厉怀楠抱着奶瓶，小嘴吧唧着又开始喝水。
    念凉凉看着他半天没说话，耳畔一直回荡着刚才那句爸爸妈妈。
    等厉怀楠喝饱了，将奶瓶一丢，蹬着小腿儿要站起来抱她，她才赶紧将奶瓶放到一边，伸手抱住了他。
    她低着头，哄着厉怀楠：“乖，再喊一声？”
    “妈妈…”
    “不，不是这个，像刚才那样……”
    “爸爸，妈妈…”
    “好乖。”念凉凉在他脸上轻轻蹭了蹭：“楠楠好乖。”
    “楠楠其实很喜欢爸爸，比……宫宴叔叔还要喜欢，对不对？”
    “爸爸，漂漂……”
    念凉凉眼角一抽，不解的皱眉：“漂什么？”
    “爸爸漂漂，笑的好看。”楠楠这么说着，小脸像是害羞了一样又红了，乖乖的趴在念凉凉的怀里。
    “对，笑起来很漂漂……”
    漂亮个屁，丑成那样了都，这孩子的审美得是有多差劲。
    她忍不住想笑，爱的滤镜啊。
    “那，楠楠是想跟妈妈在一起，还是想跟爸爸在一起？”
    话音一落，厉怀楠小手顿时揪住了她的衣服，缩成一团不说话了。
    念凉凉发觉他的不安，顿时懊恼自己说错话了，抱着他轻轻哄着：“乖，不怕，妈妈错了，说错话了，妈妈跟楠楠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小家伙竟然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
    念凉凉懊恼的也快哭了，在他脸上亲了亲，不停的哄他。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敲了两下。
    “进来。”
    门一推开，薄乔衍就看到床上那一大一小抱在一起，红着眼睛，委屈又可怜的看着他。
    “……怎么了这是？”
    王助理已经推着他进了房间，他看一眼念凉凉怀里眼睛红红脸上挂着眼泪的小家伙，抬头问她：“这是没睡饱不高兴了？”
    念凉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含糊的点头。
    薄乔衍心想这孩子还真是乖，就算哭起来也不闹腾，只默默的掉眼泪。
    “那……我抱抱？”
    看眼睛红成这样，估计哭了不小一会儿了，念凉凉估计也累了。
    谁知道他刚伸出手，原本已经对他很有好感的厉怀楠却呜哇一声软绵绵的将脸埋在了念凉凉的怀里，不肯看他。
    薄乔衍：“……”
    这是，被自己吓哭了？
    念凉凉为难的皱眉，轻轻抚摸小家伙的后背，低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亲：“楠楠乖，不哭了好不好……”
    “不唔……要，不要……爸爸。”
    厉怀楠哭的伤心，小身子在她怀里一抖一抖的，哽咽的哭腔虽然瓮声瓮气，却异常清晰。
    伸着手的薄乔衍眼瞳一缩，愣了愣，缓缓垂下了手。
    念凉凉心里特别难受，虽说童言无忌，厉怀楠也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但薄乔衍脸上那种一瞬间特别难以言喻的表情，还是让她觉得特别难受。
    可她也更心疼楠楠，他还那么小，根本不懂自己说这句会对薄乔衍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尤其，让她想起了楠楠刚出生的那一年，自己对他……
    念凉凉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了心酸，轻声哄着：“好，都听楠楠的，什么都依着楠楠……”
    厉怀楠依旧紧紧抓着她的衣服，有些害怕的抬头看着她，白皙的小脸上压出了几道衣服的褶子，看起来有些搞笑，但脸上的泪痕却让念凉凉心疼的都揪了起来，根本笑不出来。
    “楠楠不哭了好不好，妈妈都心疼死了，你再哭，妈妈也要哭了，乖了好不好？”
    “要……要妈妈，妈妈……不要，不要……”
    念凉凉生怕他再说出不要爸爸的话来刺激薄乔衍，赶紧连连点头，在他娇小的嘴巴上亲了亲。
    “好，要妈妈，妈妈在的呀对不对，妈妈最爱楠楠了，楠楠是妈妈的小宝贝呀……”
    厉怀楠一向听话，这一次却足足哭了半个多小时，念凉凉红的口干舌燥总算是把人哄住了。
    小哭包哭完了，又开始害羞了，脸蛋儿红通通的不肯抬头。
    薄乔衍也恢复了先前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异常。
    厉怀楠偷看他的时候，他还温柔的笑了笑。
    当着孩子的面，念凉凉也不敢再乱说话，只说他刚睡醒有些迷糊，她说了一些话让孩子误会了。
    薄乔衍摆手说没关系，眼里甚至有些许笑容。
    他其实，已经大致能猜到念凉凉跟厉怀楠说了些什么，大概某句话说的不对，小孩子简单的思维理解不了，就会害怕，就会选择哭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不要爸爸？
    薄乔衍想起厉怀楠被自己吓到哇的一声哭出来……那看来，小家伙是知道他就是爸爸了。
    不要爸爸没关系，来日方长。
    薄乔衍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的是，念凉凉已经开始跟孩子提起自己了，那是不是说明她也已经在逐渐接受自己了。
    “要出去转转吗？这会儿太阳没有那么晒，外面风景还是不错的。”
    他假装忘记了刚才的事情，让气氛没有那么尴尬。
    念凉凉还没说话，小家伙却不安的在她怀里动了动。
    “嗯？”
    “妈妈，我想回家了……”
    薄乔衍脸上的笑容一顿，念凉凉也有些尴尬。
    “妈妈，我们回家吧。”
    自己刚才的话明显让小家伙害怕了，她不忍心再伤害孩子。
    “好，我们这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