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要带给他？
    有的，当然有的。
    千言万语，可是念凉凉张了张嘴，脑子却瞬间一片空白。
    就好像，当时薄乔衍被警察戴上手铐的时候，她心里也是千万言语却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郁风眠耐心的等着，最后念凉凉摇了摇头：“风眠学长，他……可能心情会不太好，如果不配合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你……”
    “放心。”郁风眠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我会尽全力帮他。”
    念凉凉低下头，声音沉闷的说道：“谢谢。”
    郁风眠走了之后，邵羽和池渊也立刻跟了上去，虽然见不到人，但想着能第一时间了解动向也好。
    “你真的不跟着去？”厉瑾站在门口，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回头问了她一句。
    真的想见一面，想想办法还是能见到的。
    念凉凉犹豫了很久，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了。”
    虽然从回了家就一直没有出门，没有上网，但能惊动在北城的厉瑾，可想事态有多严重。
    可能北沐景已经封锁了各种消息，但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这会儿警局门口，薄家门口，包括厉家门口都肯定埋伏着记者和狗仔，万一她切警局利用关系见薄乔衍被狗仔拍到只会添麻烦。
    现在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还是别添乱了。
    况且，就算见上一面又能怎么样，她要问的，薄乔衍不一定会说，她要说的，薄乔衍不一定愿意听。
    虽然薄乔衍自始至终欠她一个解释。
    念凉凉微拧着眉，抬眸看向厉瑾：“哥……”
    厉瑾双手环臂靠着门口：“想让我跟着去，万一他不肯配合的话我能镇得住他，是吗？”
    她嗫喏的嗯了一声。
    厉瑾叹了口气：“你都镇不住他，我还能比你更行？”
    她没说话。
    厉瑾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行了，好好待着别乱想，我去看看。”
    等厉瑾也离开之后，向绾也叹息着摇了摇头：“你刚才怎么不给亦晨打电话让他去呢？”
    念凉凉低声道：“薄家也是一团乱了，现在可能走不开人。”
    “能有多乱，那还不是他亲哥哥。”向绾抱着她的手臂，拉着她走到沙发前坐下：“他就算是被记者拍到了也无可厚非，算了。”
    向绾叹了口气，觉得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绾绾，我只是想，如果他能看到我表哥就能想到我，就能顾忌到我，就能配合医生治疗，配合律师调查取证……”念凉凉声音里带着难掩的伤心：“我很担心他，特别担心！虽然沐景说他的腿伤没有引起旧症，但我还是无法控制的担心……但是我不想见他，我生气，我很生气。”
    念凉凉说着，就又想起了事情一瞬间发生时的画面。
    在那之前的几秒钟，她曾经疯狂的阻拦过薄乔衍……
    她深深地，无力的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沙发上。
    ……
    厉瑾看着警局门口蹲点的狗仔和记者，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的解开了安全带。
    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四十五分。
    警局早就下班了，这些记者简直比警察都敬业，还在这里坚守着岗位。
    十分钟后，手机响了。
    “嗯，郁律师。”
    厉瑾听完郁风眠的电话，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
    “他怎么样？”
    “不太好，面色很憔悴。”郁风眠如实说道。
    厉瑾垂眸，有片刻的沉默。
    “郁律师，麻烦你转告他，想死的话就继续作，反正他现在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折腾谁呢，吓唬谁呢，想耗着谁呢，你告诉他，反正现在离个婚简单的很，就是见不着他的人单方面的离也是几分钟的事儿！”
    郁风眠：“……”
    “没关系，郁律师，麻烦你就原话告诉他就行。”
    郁风眠沉默了几秒，点头：“好的，厉先生。”
    厉瑾挂了电话，呼了口气。
    他一点都不担心会刺激到薄乔衍，这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实话说，要不是现在不方便见不着人，他真想上去手撕了薄乔衍。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身穿休闲装的男人出来了，记者顿时冲着他一通狂拍。
    那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记者，记者拍着拍着不拍了，拍错认了。
    厉瑾看着那人慢悠悠的从记者身边晃出来，笑了笑，发动车子悄悄跟上去。
    在路口的时候，停了车，那人立刻开门上车。
    “你这行头，自己备的？”厉瑾看着他。
    郁风眠乐了：“不是，是那个黎警官，他说一会儿出来保准被记者围堵，让我乔装一下。”
    厉瑾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后面没有记者追上来后放了心，问道：“他有什么话要你带出来吗？”
    郁风眠先是叹息了一声，随后才道：“我将你的原话一字不差的转告给他，原本他还有些阴郁的在出神，一听这话竟然笑了，我都不明白他笑什么。”
    厉瑾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他也没多说别的，就说抱歉，让你们大家为了这件事情跟着奔波，不过说让你们不用太担心，他有分寸……”
    厉瑾顿时回头看着郁风眠：“他有分寸？呵……可不是，要不怎么能进去了。”
    郁风眠倒没有跟着冷笑，很冷静的分析着：“之前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刚才见了一面，虽然他前后话不多但句句都说在点子上，甚至比我这个专业律师都明白。”
    “怎么说？”
    “这么说吧。”郁风眠眼神一敛：“交通肇事致使人死亡情节严重，已经涉嫌交通肇事罪，前后要经过公安侦查、检察院审查起诉、法院审判。目前正在公安侦查阶段，当然了，这个过程不会太长毕竟那么多证人全都目睹了，接下来是审查起诉，其实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因为死者也是薄家人，如果死者家属不予追究的话……当然了，这个还要看最后的协商。”
    郁风眠笑道：“而且我们还有最大的一个优势，正当防卫。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你是说……”
    “没错。”郁风眠点头：“整合所有的证据和立场，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让薄先生不负刑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