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听说我接了活，赶紧从仙堂赶过来，一阵烟似的就站在了门房里。他从我背后出现，吓了我一跳。
    “干啥嘛？一天天装神弄鬼的，赶紧回去好好练你的枪，最后能给我多扎几只兔子回来改善下生活条件！”
    大白压根没理我，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端起茶水就喝。
    “我那是上阵杀敌的银枪，你当时标枪呢？对了，她家的情况我过去看了一圈，里面的孤魂野鬼可不少，还有一个姑娘我看挺不错的...”
    “停停停...”我赶紧把大白的话打住，这活儿我接了，但能不能干成还不一定呢，他别这么早就下定论呢。
    还有什么姑娘，能不能正经点儿？看到大林子要当爹了，他气的慌？
    大白赶紧给我解释到，说那里面的确有一只厉鬼，看样子修行也是千年以上，让我留心。
    再者，我们也歇了好久了，玉幽堂的人马太少，我们应该招兵买马了。
    “我看现在就很好，外人来了我还不习惯呢！”
    大白拍了拍桌子说我见识短，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仙堂目前的短板。
    清风大人如今在地下的差事太重了，小事不便麻烦他，搞得我们在地府这块就很难。
    每次有一些冤魂都得需要我送到地府，如果我们有个称职的“清风”或者是“烟魂”，在处理阴阳问题上就不会像如今这般辛劳。
    他说的我明白。正常来讲，正规的仙堂要“四梁八柱”都有仙在。
    “清风”和“烟魂”是对于鬼门堂主的说法，男鬼称“清风”，女鬼称“烟魂”。
    鬼门堂确实是我们的短板，正常鬼门堂要求清风和烟魂均在，而且还要求出身、血统、资历的。
    我看王老太太的仙堂就是清风烟魂都有，清风是个满族的什么八旗战士，还是有封号的。
    烟魂是个高丽鬼。他们底下还有好多童子童女，以及家里的一些亡魂给坐镇。
    这么一对比，我们玉幽堂确实人丁稀薄。
    “大白，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那女鬼收回来？”我手指叩着桌面，心中已经想着怎么收服的事儿了。
    大白一个欺身上前，“不是收回来！是必须收回来，我看那女子也有这心思...”
    也对，不然白老头不能管这事儿。
    既然如此，我便出去走一圈。
    当天下午，我便锁了门，九泽蹬着自行车带我，大林子的灵体坐在车筐里，冲着那妇人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顺风顺水，九泽骑的自行车一点儿都不颠。只是他太过俊美的面容，即使在一身灰白色的劳动服下也显得出尘俊朗，惹得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纷纷侧目，帽子刮飞了都不知道去捡。
    明明，我也是很漂亮的！
    怎么就没人看我？
    等到那妇人家里时，天已经擦黑了。九泽停好车，把我身上的背后接过来，牵着我的手踏进了她家门。
    一进门，就感觉到这院子的阴气实在是太重了。大夏天的，这里都快结冰了。连我都觉得冷，更别提普通人在这里，根本没法生活嘛。
    听着开门的动静，那妇人匆匆从屋里开门出来。随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个搪瓷盆，只听里面的人骂道。“我就不信了这个邪，放把火，把这里都烧干净！看谁还敢作妖？”
    骂人的声音不大，虽然比较气愤，但可能说话的人身体虚，中气不足。
    “大仙，你可来了！你帮我看看吧！”
    妇人领我进门，一进屋子我就蒙了，普通的四间农家平房，里面挤得满满登登的，和阴阳中转站似的，怎么站了这么多鬼？
    那些鬼毫无意识的和我对视着，破衣褴褛，面部浮肿，嘴上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啥子。
    我摇摇头，跟着那妇人进了屋，中间不知穿过了几只鬼的身体。
    里屋靠在墙上坐着的是个国字脸的男子，看年龄应该是她的丈夫。还有个小男孩，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躺在炕上时不时的咳嗽几声，胸口塌陷进去很是痛苦。
    最可怜的是个小女孩，面黄肌瘦穿的埋汰，歪在墙角捂着眼睛咿咿呀呀的哭着。
    本来幸福的家庭，如今变成这样，真是...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见我进了屋子，那男人正要骂出口的脏话被自己咽了回去，憋的满脸通红。
    “大仙怎么是个小姑娘啊？”他哑着嗓子问媳妇儿，妇人没说话，局促的搓着手说着乡下人家没啥可招待我的。说完，用袖子扫拭了几下炕沿，让我坐。
    我小时候也是在村子里长大的，家里条件还不如这猎户呢，也不作假一屁股做了下来。这一坐可不要紧，屋里的鬼魂竟然齐齐的对我跪了下来。
    吓得我差点儿从炕沿上跳下来。
    九泽看完也很震惊，大林子抱住我的腿往我怀里爬，他以为这些鬼妖吃了他呢！
    “大仙，你没事儿吧？”那妇人上前拍着我的手，我惊讶的看着她，再看看这满地的亡魂，心想这回可摊上事儿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天色已经黑透了。
    村里没有路灯，外面黑的是伸手不见五指。我冲他家男人挥挥手，告诉他我可能要做法，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们千万不可大喊大闹。
    不行就闭上眼睛捂上耳朵，若是坏了我的法事，丢的可能就是他们自己的性命了。
    妇人吓得赶紧把炕角的女儿抱在怀里，拖着儿子的褥子到自己丈夫跟前。
    丈夫颤抖的手，一只手抚上了儿子的眼睛，一只手蒙上了妻子的眼睛。小女孩的头被母亲摁在怀里，他们这一家四口人算是眼不见为净了。
    我冲底下的群鬼挥了挥手，让他们起来。然而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的模样，好像我要吃了他们似的。
    “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我让你们起来，我是来超度你们的，也不是来吃你们的，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
    我有些摸不到头脑，在我的预想中，我要是真的把他们收在招魂幡里，他们该反抗才对。
    如今这样顺服，我不习惯呐！
    可自己刚说完这句话，心里却有了一丝渴望。
    这些亡魂很好吃吧！
    当时我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我如今贪吃成这样了吗？连魂魄都想尝尝？
    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魂魄，我咽了两口口水，压制住心底的燥热，默念清心咒这才抑制住内心的荒唐想法。
    我踹了一脚离我最近的那个男鬼，他吓得猛劲儿磕头，口里连声喊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