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翊笑看盛明珠,淡淡地说道:“之前安杰郡王探望太妃时偶尔说起,昭明宫的俪嫔娘娘画的莲花不错,又懂得调香,于是便记在了心里。”言道此处,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今日臣弟有幸陪同皇兄一起来这昭明宫,总算是能替母妃完成心愿。”
信佛之人都将莲花视如圣洁的象征,按照经书所著,莲花童子和童女皆为菩萨座下的信徒,也难怪舒太妃会如此挂怀于心,盛明珠想起拜相之日她字暖阁的确是应允了轩辕翊要画幅莲花赠送于舒太妃,没曾想她却食言了。
想到这里,倒是让盛明珠心头一跳,连忙颔首说道:“王爷言重了,珠儿的画也就糊弄一下小郡王,怎么能够入陛下和王爷的慧眼,如此称赞,实在是让珠儿愧疚。”
轩辕炽摇头,“朕也很好奇,珠儿你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三言两语彻底让盛明珠紧张起来,眼看是彻底推脱不掉了,这才让时宜准备了书案和颜料。
在等候的过程中轩辕翊略带深意的看了盛明珠一眼,晃了晃手里的青玉酒樽,反而莫名让盛明珠忐忑起来,她并没有什么信仰,重生后只信任自己,如今要为信佛的舒太妃画莲花,倒是觉得有违神明,毕竟礼佛之人将莲花视为神圣之物,在执笔的那一瞬间,她垂着视线,不去想那些纷繁错乱的事情。
盛放着颜料的玉碟上,只有翠绿和浅粉两种颜色,翠绿的玉碟弥漫着沥青竹叶的香气,而另一个玉碟颜料的味道却清淡几分,混杂着内室熏炉里面的香味,颇为新鲜,让人耳目清澈几分。
蘸着颜料的笔尖很快晕开了色泽,盛明珠手腕的力度一点点加大,颜料也慢慢地在画卷上蔓延开来,被水晕开的淡粉色在画卷上慢慢呈现出来,并非是莲花,而是一团团缱绻的祥云,轩辕翊走到了书案旁,扫了一眼,猜出了几分,“莲花怒放,祥云缭绕,看来宸儿的话果然不错,单单是几片云就足够让人感叹。”
“朕倒是在太后的宫中看到过莲花下的祥云,的确是没有珠儿笔下的有神韵。”轩辕炽侧身站在盛明珠的身边,继续打量她的画。
对于他们二人的评价,盛明珠完全是自动屏蔽,要知道‘花开见佛性’她可不愿意那位不染尘世的舒太妃看到一副败笔的画,于是更加凝神几分,专心作画。
祥云缭绕的画卷上,渐渐勾画出纠缠在一起的藤蔓,鲜明的颜色对比之下,而所谓的莲花顺着祥云上的藤蔓,从枝叶中一点点的露出了雏形,伴随着画风的犀利,如此搭配下,绽放的莲花宛在画卷的中央。
在润色之后,盛明珠才将画笔放下,淡淡地说道:“太后娘娘曾送珠儿经书,佛经里面常说佛祖释迦牟尼被成为‘莲花王子’,而莲花也是百花之中,唯一能够开花、结果、留子三者并存,也象征着佛法里面的‘法身、报身、应身’,”她停顿了一下,看来眼画卷,轻叹了一口气,“幸亏珠儿还记得莲花的画法,换做别的真的是有心无力。”
如此的一幅画给人的感觉是触目惊心,祥云、藤蔓、莲花,这个搭配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轩辕炽将青玉酒樽的果酿一饮而尽。旋即立身在书案前,仔细看着那幅画。
片刻之后才看着一旁的轩辕翊,问道,“朕记得璟王也常伴舒太妃身边,修身礼佛对于这幅画,璟王觉得如何呢?”
“皇兄这是间接性的考问臣弟,抛开作画的人,单独评论此画,倒是让臣弟想起了一段话。”
轩辕炽轻勾嘴角,“你且说来听听?”
话音未落,轩辕翊走到了书案前,似乎是回想了一下,略带深意的停滞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其姿挺展,且艳且鲜;其貌熙怡,傲然独立;其根如玉,不着诸色;其茎虚空,不见五蕴;其叶如碧,清自中生;其丝如缕,绵延不断;其花庄重,香馥长远;不枝不蔓,无挂无碍;更喜莲子,苦心如佛;谆谆教人,往生净土。”
这番佛语,分明是呼应了方才盛明珠的那番话,或许只有礼佛颇深的人才会知晓,盛明珠看着他眸光中敛起的神色,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如此评价当真是珠儿承受不了的,”轩辕炽抿嘴打量着盛明珠,“看来朕这个弟弟很欣赏这幅画,如此朕便可以放心了,舒太妃看了应该也会欢喜几分吧!”
正说着,等候在正殿的安兴海忽然通报了一声,在走到内室之后对着轩辕炽附耳低语了几句,悄然退下。
“原本还想着留在昭明宫用膳,看来是天公不作美,”轩辕炽正色说道:“冯都尉从边关返回帝都,眼下已然进入了正乾宫的宫门,朕要先行一步了。”
“既然如此臣弟也陪同皇兄一起离开好了。”
“这就不必了,舒太妃还等着画呢,”他深处手指点了点画卷上的墨迹,“还未干透,你就留在这里等一下好了,再说冯都尉想必要禀报外族暴动的事情,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事情,你就不需要一同去了。”
轩辕翊这才颔首答应了一声,起身恭送圣驾。
待盛明珠再度返回内室的时候,才发现方才烫热的果酿,轩辕翊居然一口未饮,眼下缺了轩辕炽,氛围倒是微妙了几分,于是亲自倒了一杯果酿放在了他的面前。
“多谢娘娘。”
盛明珠连忙颔首,还未开口,却听到他继续说着,“这幅画母妃一定会很喜欢,再次谢过了。”
“珠儿卖弄了,等颜料晾干后,自然会让时宜收好,置于锦盒中,”她说着看向轩辕翊,“王爷若是觉得等在这里无聊,可先行离开,珠儿自然会将画送于舒太妃的宫中。”
虽然有轩辕炽的应允,可是两人如此身份久居一室还是有违规矩。
“如此也好,那就麻烦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