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念的眼神深如寒潭。
    苏溯沉默半晌，这才扣住戚念的手腕，一个反向擒拿，干净利落地将人甩开。
    她居高临下地看向戚念，沉声道：“你不是一个人。”
    偌大的雷雨声中，苏溯的声音清晰可辨：“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家人，你还有人在等你回去，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和我争这个，是想让我余生都过不安稳吗？”
    戚念倒在地上看向苏溯，心底满是惊骇。
    她的演技太好了。
    那一刻，她几乎可以想象这一组长镜头会有多么精彩。
    苏溯的眼底仿佛闪过千万种情绪，她就像是戏中的顾漪澜，从富甲一方的贵族大小姐，到现在家破人亡失去一切，只剩下信仰的革命学生。
    从苏溯的眼底，戚念就像是真的看到了顾漪澜——
    她已经决定好了，她真的已经决定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戚念觉得自己被压制住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这分明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她没道理将自己压制住了。
    戚念还在晃神，彼端的梁导却已经开口了：“卡！戚念，你怎么回事？”
    戚念怔了一下，面前苏溯已经伸出手来：“没事吧？”
    她的语气带着三分关切，却让戚念更加无地自容。
    她几乎是冷着脸起身：“没事。”
    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只是因为自己魂不守舍了而已。
    苏溯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戚念想起自己今天听到的消息，神色更加冷霾了几分。
    “先去补妆，”梁导脸色也不太好看，颇为心疼地看向刚刚拍好的那一条，心说刚刚那个长镜头简直堪称完美，可惜后来戚念僵在那里全给毁了：“刚刚那条苏溯的表现很好，一会儿注意保持情绪。”
    戚念冷着脸往外走，被梁导一把拉住了：“你怎么回事？”
    “我没事，可能是昨晚看剧本看的……”戚念强自道。
    梁导狐疑地看了戚念一会儿，道：“看剧本是为了让你更好地沉浸进去，如果你看完剧本就是这个状态，那你还熬夜看剧本做什么？”
    戚念尴尬地笑了一下：“梁导，我先去补妆了。”
    十五分钟后，梁导见人齐了，这才示意道：“action！”
    戚念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面前的人。
    “……你和我争这个，是想让我余生都过不安稳吗？”
    顾漪澜的眼底满是沉痛。
    戚念深深吸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有什么？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我有一个爱人，我的爱人欺骗了我那么久，他现在是杀害我父母的嫌疑人你知道吗？顾漪澜，你说你一无所有，我比一无所有还悲惨，我说过什么吗？”
    根据剧本，下一幕应该是戚念扮演的乔月凝趁顾漪澜不备，一拳砸向顾漪澜的腹部，让顾漪澜失去意识倒下。
    苏溯已经做好了借位的准备，她看向戚念的眼底，却是瞬间怔住了。
    戚念的眼底带着三分恨意，这绝不是乔月凝应有的眼神！
    苏溯几乎是下意识侧过身，戚念全力扑过来的一拳没有了着力点，整个人竟然飞扑出去，直接摔在了地上。
    “卡！”梁导咬牙起身：“怎么回事！戚念，你没事吧？”
    戚念倒在地上，疼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费力地抬手摸了一下隐隐作痛的鼻子，顿时就呆住了。
    戚念的鼻子歪了，血流如注。
    “不行，我疼，不能动了。”戚念带着哭腔说着。
    她之前鼻子做过假体，媒体或多或少问过很多次她是否整过容的事情，都被戚念敷衍过去了。
    哪里能想到今天竟然因为苏溯前功尽弃了！
    梁导也大惊失色，匆匆走了过来，让随行医生给戚念看看。
    “不能翻过来，我不能翻身。”戚念几乎带着哭腔说着。
    梁导面色相当阴沉，看向苏溯：“你躲什么？”
    丛玥玥匆匆跟了过来：“梁导，您不然看一下录像？我觉得正常借位的情况下，即使是苏溯躲了，戚念也不至于摔成这样。”
    “按照剧本，你不该有那么大的躲闪幅度，一个借位，你第一次拍借位吗？”梁导蹙眉问道。
    他就是想不通，苏溯刚刚那个反应，分明就是要躲出八百米。
    有这个必要吗？
    怎么就至于这样娇气了？
    梁导本来就讨厌片场搞特殊的人，人家修远都能和剧组一起吃饭，到了苏溯这里可好，直接肖少就请了厨师过来了。
    付诗文那次也是，梁导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就是肖敬廷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将付诗文的前程葬送了。
    “苏溯，有些话我不愿意说的太难听，我不可能容许我的剧组里面出现这种事，因为你的个人缘故，因为你不喜欢这个讨厌那个，所以就导致剧组的进度……”梁导沉声道。
    “梁导，我无意与您争执，但是……不如您先去看看录像如何？”苏溯平静地问道。
    “苏溯，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难听，”看着戚念痛哭流涕的惨状，梁导蹙眉问道：“你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觉得谁都会害你？我这话也是为了你好，肖少珍惜你，但是你如果自己在这个圈子里面名声不好了，或者没有人愿意带你了，你打算一辈子都靠着肖少的资源活着吗？付诗文是你的朋友，你觉得她会害你，那戚念呢？戚念是影后，是我们特邀进组的，你觉得戚念也有必要害你？她有什么理由……”
    苏溯看了亚克一眼，亚克心领神会地将信封递了过来，苏溯就笑了笑，神色淡淡的：“我之前也觉得奇怪，戚念前辈本来与我本不是能平起平坐的人。戚念前辈是拿过影后的，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按理说的确是没有这个必要针对我陷害我。但是……”苏溯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我也希望戚念前辈能够解释一下，您为什么要给媒体这些？”
    刚刚被扶起来的戚念浑身一僵，看到那个信封时简直愣住了。
    “这是一个记者给我的，戚念前辈可能有所不知，记者为了保护自己，大多时候都会对你们的通话录音，您找到这位记者想要曝光我的丑闻，可是不巧……这位记者刚好和敬廷认识多年，所以这份材料就到了我的手里，我也想问问您，戚念前辈，您为何要做这种事？”苏溯挑挑眉，含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