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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请出洞_23
    这封请帖也同样送到了北岛孤城主东阳白凤的手中,东阳白凤只看了一眼便气的冷笑一声将请帖撕了个粉碎。
    任谦雪,你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打败了几个砸碎就真的耀武扬威起来了?既然敢把请帖送到我手上,不送点什么做回礼岂不显得我太小气?!
    任谦雪的寿辰,北岛孤城主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没有到来,可他却差人送来了两句诗——
    乳臭未干横出世,梦枕黄粱求九刀!
    嘉宾顿时安静了下来,但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在幸灾乐祸,顺便补上一句“骂得好”,像要第九把刀还是做梦去吧!
    但作为当事人的任谦雪却并没有任何的怒色,他只是看着那两句诗最后竟然叫人来挂在了大厅里。众人直呼任谦雪疯了,竟然连别人骂他的话都挂了起来,但事实证明任谦雪正常的很,因为第二天全江湖的人便都知道任谦雪下了第九封战帖,而对象正是东阳白凤。
    这真是一个让人忍不住热血澎湃的消息,因为北岛孤城主东阳白凤一直被称为当时的剑神,这个同样狂妄却又高不可攀的人从不会失败。有多少人知道任谦雪,就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但对于任谦雪来说,那却是宿命的相逢。
    那日东阳白凤一袭白衣似踏着彩霞从天边而来,任谦雪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人,更是从未见过那么高傲的人。他的剑鞘上盘旋交错着两只青蛇,东阳白凤拔开剑的那一刻任谦雪便知道这人的手下一定亡魂无数。因为从那剑刃上传来的阵阵寒气,几里之外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我赢了,你从此退出江湖不许再向任何一个人下战帖。”东阳白凤说,那时正是腊月飞雪,大雪如鹅毛一般吹起他轻薄的长衫,他握着剑,寒气撩人。
    “若是你赢了,我东阳白凤今生绝不踏出房门半步!”东阳白凤接着说,他的声音异常洪亮响彻了这漫天的大雪。
    任谦雪看着他,那深邃的双眸深深地陷在眼眶中,没有过多犹豫的他开口道,“好。”
    但其实,那却是任谦雪这辈子说过的最后悔的一句话,尽管只有一个字,却蹉跎了十年岁月。
    那场大战持续了一天一夜,任谦雪从没打过那么酣畅淋漓的一仗,东阳白凤的剑法就像他的人一般美丽而惊艳,任谦雪所知道的美好词汇并不多,但每一个放在东阳白凤身上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
    可结局却与任谦雪想要相差甚远。当他终于一刀挑飞东阳白凤的剑时,那人看他的表情就如他剑上的毒蛇,紧咬着牙愤恨不已。在那样痛恨的目光中,任谦雪情不自禁地收回了想去拉对方一把的手。
    东阳白凤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目光如蝎地盯着任谦雪,“我会遵守约定的!”
    “不……”任谦雪刚刚伸出手东阳白凤便已经收起剑走远了,纯白的身影消失在漫山的大雪中。
    东阳白凤,是唯一一个完完整整地从任谦雪手下活着回来的男人。
    任谦雪在雪中伫立许久,最后终于拿起带来的那把新刀,在刀柄处一笔一划地刻下了东阳白凤的名字,一刀一刀就像刻在自己的心里。
    任谦雪的胜利几乎让人措手不及,而东阳白凤也真的如说承诺的那般不问世事,再也没走出过房门一步。可这对于任谦雪来说却是一种煎熬,日复一日地提醒着他做过的事,只因一时的鲁莽就让他失去了再见那人的机会。
    任谦雪得到了第九把刀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战帖,江湖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据说任谦雪很爱惜那把刀,甚至每天都会擦拭着刀身。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任谦雪终于受不住了闯进了北岛孤城的大门。
    那是他第二次见东阳白凤,依旧是大雪纷飞的冬天,东阳白凤正站在桌案前写字,挽着长长的袖子,笔锋就像他的剑一般优美而刚劲。
    任谦雪觉得自己的心安了,一直叫嚣着的不满终于安静了下来,似乎只是看着这个人就连这纷飞的大雪会失去寒意。
    任谦雪忍不住抬脚要迈进屋,可那脚还没等落地一个声音便冷冷地响起,“滚出去!”
    那是令任谦雪魂牵梦绕了一年的声音,但此刻听来却比这冬日更加寒冷,冻结了他身上的每一滴鲜血。
    东阳白凤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是啊,那样的恨又怎么会愿意在见到他呢?东阳白凤的自尊,东阳白凤的骄傲,东阳白凤的自由,都在那一天一夜的血战中被他践踏的粉碎。
    还在空中的脚终究没有勇气落下,任谦雪没有多说一个字便转身离开了,他一路便跑到了剑宗,请求剑宗宗主可以将他关在剑宗地牢中。
    如他所愿,曹望舒同意了。任谦雪在剑宗地牢足足待了两年,每日仅靠弟子给囚犯送来的饭菜过活,那痛不欲生的两年中唯一伴随他的只有两句诗,可笑的是到头来东阳白凤留给他的也只有这两句诗。
    乳臭未干横出世,梦枕黄粱求九刀!
    他将这两句诗刻在了地牢的墙上,每日看着看着,在两年后的某一天他终于想通,如果他再这么低沉下去无疑是打了败在他手下的东阳白凤一巴掌!
    于是他走出地牢,告别剑宗,从此退出江湖隐居在了凤凰林之中。对于别人来说,凤凰林的传说是凤凰,而对于任谦雪来说,凤凰林之于他只有一个字可取——凤。
    十年的时间,东阳白凤履行了他输的承诺,而任谦雪也做了东阳白凤想让他做的事。
    那一天一夜的战斗究竟谁胜谁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东阳白凤输了,输的是剑,任谦雪也输了,输的却是心。
    作者有话要说:  那句诗是:你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小子,想要第九把刀还是做梦去吧!
    小凤威武!
    ☆、十年始出门
    凤凰林外绿荫一片,正是树木茂盛的季节,鸟儿也成群结队地站在梢头。
    林子深处的古树下有一个简陋的木屋,定心小和尚在木屋的窗户下面蹲的腿都麻了。因为屋里的老和尚已经苦口婆心地劝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
    定心武功不好,但有隐匿气息的本领,可这个本领有一个缺陷,就是一旦进入状态就不能动,否则他也不会在这里蹲的痛不欲生了。
    “我已经退隐江湖了。”任谦雪说。
    屋内只有几样简单的摆设和字画,简陋的木屋却似别有洞天。墙上挂着一把阔刀,上面用有些破碎的暗红色布料缠着。
    任谦雪坐在床边,蓬松的头发,下巴上是密密的胡茬,黑亮的双眸深深地陷入有些褶皱的严控中,高挺的鼻梁显得他的眼睛更加深邃。褪去了十年前的意气风发,如今倒是有了几分酷似战天下的气魄。
    少林方丈想了想忽然道,“剑宗宗主去世了。”
    “什么?”
    “凶手就是神刃,老衲记得你当年曾受过剑宗的恩惠,在那里度过了两年的时光。若是没有曹望舒的庇护,任大侠的日子也不可能过的那么安宁。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曹宗主死的不明不白,难道这还不够作为你重出江湖的理由吗?”
    任谦雪的目光暗了暗,粗大的手掌在衣服上摩擦着,许久才开口,“好,但是……”
    “任大侠,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你也不希望看着孤城主绝代芳华就这么因为一个承诺而埋没吧?”
    任谦雪未言,目光幽幽地看着窗外的蓝天,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好,明媚的阳光照进屋内,仿佛暖暖的触手。这样温暖的天气,任谁都会想出去走走吧?那个人是不是也正站在窗前看着这片美景呢?
    北岛孤城——
    东阳白凤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说不出的感觉,明明外面是那么好的天气。他情不自禁地站到了窗前,手抚上窗框,让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东阳白凤很少做这种愚蠢的事,对于他来说,不属于他的天空他也不屑于去观赏,可今日偏偏有些奇怪。
    揉了揉眉心,东阳白凤转过头却正好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剑,盘旋交错的两条青蛇张着大嘴,仿佛也像他一样不安着。
    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这十年孤独的岁月他一直是这么度过的。喝茶、写字、看书,但他只在冬天写字,因为唯有皑皑的大雪才能让他记住那份屈辱。
    起初,的确是这样的。但毕竟过了十年了啊,东阳白凤转了转杯沿,十年间他改变了不少。再没了当年的狂妄和热血,只剩下一盏烛灯,一根笔杆。
    时间抹去了他的棱角,他似乎便的温和了,平静了,看开了。但也仅仅只是似乎,多少个无人的深夜里他会从梦中惊醒,然后拿起那把剑在这一地斑驳的月光中舞起剑来。
    忘不掉,当然忘不掉,那是他身为剑神的骄傲和自尊!
    “城主!不好了!”一个小丫头突然冲了进来,东阳白凤正在走神,本就心绪不宁又听到有人叫唤立刻手一抖,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慌张什么!成何体统!”东阳白凤用怒气掩盖了自己刚刚的失态。
    丫鬟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头才继续说,“城主,张道长又来了!”
    “我不是说了不见吗?”
    “可是……可是他们要硬闯!”
    “什么?”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欺他不能出房门就要硬闯不成?
    “让他来啊!”东阳白凤冷笑几声高声道,“我还不信了,这就是武林盟求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