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终于意识到,原来皮包儿这小子并不是溺水了,原来水底下有东西啊!
我说呢!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好不秧儿的就跑到河里面泡着了呢,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啊!
我赶紧拿脚用力往水下蹬了那只手两下,不但没有把脚踝处那只手踹开,反而觉得有一股力量顺着我的小腿肚子一直往上,滑过我的大腿,滑过我的后背,到达了我的肩胛骨,然后顺着我的肩胛骨继续往上,到达了我的脑瓜顶。
“啊~啊啊!”我恐惧地张大了嘴巴,周围腥臭的水就往我嘴巴里灌,我于是便又闭上了嘴巴。我身子滞在水中,直感觉比池水还要冰凉刺骨的一股液体,顺着我的脑瓜皮直往下淌。
与此同时,以我的后脑为中心,我就直感觉有什么东西,像一滩烂泥一样向我前边扩散开来,我的耳根处,我的眉毛处,我的下巴处,我正在被这一张稀泥一样的网吞噬。
我努力想回头或者抬手,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黏在了我的身上。可是我发现我根本使不出一点儿力气来,浑身就像僵住了一样。
我看向皮包儿,此时我才意识到我其实根本不用回头去看,因为现在皮包儿正遭受着跟我一样的状况。而我也非常清楚地看到了攻击我们的那个“怪物”,是一团“粉丝”,超级黏,超级烂糊的一团巨大的粉丝。
我极度惊恐地张大了嘴巴,也不顾往我口腔里流进的臭水。这不就是我俩在我家祖坟遇到的那种东西嘛!
“呜!呜~”我也就是刚支吾了两声,蓦然身子往下一沉,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拉着我就往水下走,我脚上使劲,是又踢又踹,根本就无济于事。
我整个人都泡进了水里,耳朵、鼻孔、口腔瞬间被冰凉刺骨的冷水充斥。原本我想着这团“粉丝”是要把我俩呛死,可没想到这家伙拽上我就不撒手了,一直把我们俩个往水底深处拽。
我一下子就急了,老虎不发威,真当你爹我是特么的病猫啊!我到底要看看你个小兔崽子是什么变的!想到这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一股子力气,一使劲,一低头,竟然在水下睁开眼了。
本来我就刚被拖拽下来没多深,上面那片红光还能照到水下面一部分,多少我睁开眼还能看个清楚。
“我的妈妈诶!”我心里暗叫。我不睁眼还好,一睁眼恨不得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的眼珠子给抠出来!拽住我脚踝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老相识——大强子!
大强子肯定不是一个活人了,甚至现在连死人都算不上,眼珠子已经腐烂掉落,空洞洞的只剩下两个血窟窿,青虚虚的面皮不知道是被什么勾破了,现在半张脸已经严重腐烂,剩下的半张脸也浮肿胖大,肉皮和脸上的赘肉飘荡在水面,那团巨大的像网一样的粉丝黏液就从他的身体里生长出来,这家伙现在像极了一个会吐丝的蜘蛛。
我害怕得又是一张嘴,“咕咚~咕咚~”就又喝了几口尸水。那种恶心劲儿就别提了,想吐吐不出来,要咽根本又咽不下去。
大强子虽然没有眼睛也确实已经死亡,但是他还特么有意识,天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神奇的科学道理。大强子好像知道我在看他一样,抬起头来,从那团巨大凌乱的粉丝里露出脸,冲我咧开嘴还笑了笑,笑得我头发根儿都立了起来。
“呜!呜!呜呜!”我顿时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去踹抓我脚踝的大强子,光是这家伙脸上就挨了我好几脚,脸蛋子上的肉都给踹下来了好几块儿。
这小子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慢悠悠慢悠悠地拽着我身子往上浮。我极力挣扎着,可确实,一点儿卵用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我被拽下去了几米,还是这小子借着我身子往上窜了几米,反正现在我们到达了同一个高度。他嘴角挂着狞笑,两个血窟窿就那样瞪着我,我他妈!我一拳就抡了过去,打在那滩黏液上,就像打到一滩稀泥上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我焦急地找寻皮包儿,希图他能帮上我什么忙。其实我这时候已经急糊涂了,病急乱投医,我也不经过大脑想一想,但凡皮包儿有点本事,能被这水鬼给拉下来?
但是兄弟终究是兄弟,正在我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远远看见皮包儿正在我这边扑腾,我心中暗喜,兄弟终究是兄弟!尤其是这种生死兄弟,患难时刻见真情,跟那些平常吃吃喝喝,遇难时做鸟兽散的酒肉朋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你看看人家皮包儿,自己都身陷囹圄,自己都要自身难保了,但看见我有难,还是义无反顾地扑过来救我。我感动,我流泪,要不是条件有限,我非得搂着皮包儿的肩膀子唱段《我的好兄弟》。
“救……”
“咕咚~咕咚~”情急之下,我都忘记了自己还在水里。刚一张嘴,大口臭水就灌了进来。
皮包儿忽忽悠悠地往这边游过来,一会儿仰泳,一会儿蝶泳,一会儿又特娘的蛙泳。我他妈,心说这小子到底是发什么神经!来这里到底是为了救我来了,还是参加花样游泳比赛来了!
等皮包儿慢悠悠地靠近,距离我只有三四米的距离时,我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简单。原来这皮包儿早已经昏迷不醒,他其实是被水底下另外一个庞然大物拖着往我这个方向游动!
坏了!这可他妈的坏了!原本我想着,虽然皮包儿和我都是一个重病号儿,但是我俩人咋个也闹得过大强子一个“人”,可谁成想皮包儿早已经昏死了过去,这下完犊子了,正好反个儿,人家俩怪物咋着也闹得过我一个人了。
我正焦头烂额的时候,皮包儿忽忽悠悠地到了。他嘴里堵着大团的粉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吃米线啥的给噎死了呢。
我倒是没心情去管那个,我赶忙再低头往皮包儿身下看,看看拖着他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低头不要紧,吓得我苦胆差点儿碎了,卧槽!是二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