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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节
    后期段继文哄着崔婉,就是说什么:
    “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婉婉,我知道我错了,我会用一生来弥补你,你就是我灵感的缪斯。”
    “婉婉,我爱你,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中途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现在我已经修改错误了,已经重新始回了正确的航道。”
    段继文没有怜惜之情,段母是有的,她把崔婉当做了真正的儿媳妇,连忙说道,“琳琅,你说什么呢?崔婉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崔婉,我早就死了,而且她家以前的教育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这样说,岂不是要逼死她?”
    “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宁蓁蓁也哭了,不就是比白莲花吗?她也会啊,心里笑嘻嘻,脸上哭怏怏的,还拿出了一张手帕捂住了脸。
    宁蓁蓁呜呜咽咽假哭:“我也不能接受这个。”
    一边是崔婉呜呜咽咽哭着,一边是宁蓁蓁也嚎着,段继文听着头大,丢下一句,“我去房里看看长泽,就离开了。”
    段母烦透了宁蓁蓁,明明已经劝好了,现在怎么又改口不愿意跳舞了?
    虽然心中烦,也要演戏,也哭了起来,“我能怎么办?长泽病成这样,你是长泽的嫂子,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我也不要我这张脸了,我也去跳舞。”
    宁蓁蓁:“呜呜呜,妈,你是没办法年轻二十岁了,你也就是说说看,反正你不可能去跳舞。再说,你也说了,不要脸才能去跳舞,我不想干了。”
    段母:“你可是要逼死我啊,长泽的身体不好,继文当时为了你北平的工作也不要了,我的老天爷啊,给我们老段家一条活路吧。我求求你琳琅,当时继文能够为了你牺牲,我求你了,救救长泽。”
    宁蓁蓁:“呜呜呜,崔婉,你救了婆婆一命,婆婆老说你是菩萨心肠,你再救救我们段家一命吧。”
    段母不就是要道德绑架嘛,来啊,段母道德绑架她,她就绑架崔婉。
    宁蓁蓁看着崔婉急得出了一身汗,心中就觉得好笑,其实崔婉真的想多了,就凭着崔婉现在还没有养出来的容貌,百乐门看不上她的。
    宁蓁蓁就是干嚎吓唬一下崔婉,但是崔婉是真的怕了,觉得宁蓁蓁非要拉着她去跳舞。
    咬咬牙晚上崔婉用凉水冲了个澡,一直把身体浇的透心凉,开始发热了,才晃晃悠悠回到房间里,甚至段母也是咬牙冲了凉水澡,也打算让自己生病。家里头多了两个病人,再加上长泽,一共三个人病倒了,难道宁蓁蓁还能够撂担子?
    租住的屋子是两室一厅,年龄大了段母肯定要一间屋子,所以段母和崔婉是一个房间,年龄最小的段长泽也要一个房间,段长泽虽然年龄很小,但是也没有和嫂子睡的道理。到了最后,赚钱的主力是谢琳琅,她还只能够睡在客厅里。
    宁蓁蓁不想去任何一个房间去睡觉,晚上就干脆和谢琳琅一样睡在了客厅,这个沙发睡起来很不舒服,早晨起来宁蓁蓁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早晨出去买饭吃,正好遇到了有收废品的,讨价还价之后,直接花了三个铜元买下了简陋的折叠铁丝床。
    宁蓁蓁给搬上了家里之后,又去买了铺盖等物,把买的质量不好的被子往病恹恹的两人身上一耷拉,把好一点的被子给拆下了被套,抱出去晾晒被子,这会儿没人用水,宁蓁蓁直接洗被套和自己衣服,今晚上就可以睡厚的了。
    为什么要洗自己的衣服,很简单,段母用谢琳琅的钱,又瞧不起谢琳琅去舞厅工作,所以不给她洗衣服。
    反正宁蓁蓁也信不过段母,直接自己用了段母藏起来的肥皂,把衣服和被套洗得是干干净净。
    至于说垫子也简单,把还在睡觉的段长泽往旁边一放,卷起了他睡得垫子,宁蓁蓁同样是晾晒之后,就给自己换了最好的东西。
    她也没有照顾家里三个病号的自觉,反正烧不死人,尤其是段母,她就是假装虚弱,想要逼人去舞厅,至于说崔婉是真的怕被弄到舞厅跳舞,烧得昏厥了过去。
    等她走了,哎呦哎呦的段母自然会爬起来照顾两人。
    此时宁蓁蓁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就算是我不想去舞厅,已经提前借了半个月的工资出来,我现在过去的,争取早点这个月做完,结束在舞厅的日子。”
    说完之后也懒得看段母的反应,宁蓁蓁就再次出了门。买了一个粢米团,等会到了百乐门中午吃饭的时候,可以吃这个垫肚子,宁蓁蓁确实是准备去百乐门,不过不是去跳舞,而是去看免费的杂志报纸。
    昨天下午的时候,她就看了百乐门的布局,百乐门唱歌的台柱还有一些要出台的舞女得有点素养才能够哄抬出高价,百乐门有一个专门的休息室,里面有各种报纸、书甚至还有从海外过来的洋书。
    宁蓁蓁就是打算过去蹭书看,所谓是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个年代的文人待遇是初期的高,打算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报纸可以投稿,打算写养活自己。
    第207章 私奔失败以后4
    段母在宁蓁蓁出去了之后,就一骨碌从被子里爬起来,这样猛地一动,她有些头昏,再看看身边的人毫无动静,忍不住喊道:“婉婉?”
    崔婉已经烧得昏迷了过去,发黄面上都是红霞,嘴唇干裂得起了皮。
    段母推了一下崔婉,对方发出无意识地呢喃声,段母在用手一摸崔婉的脑袋,她有点发热,手上的温度已经不低,崔婉的额头更是烫人 “造孽啊。”
    段母连忙爬起来,打算去弄点凉水给崔婉降温,刚走了没两步路,就听到了隔壁房间哼哼唧唧的声音,那是段长泽的声音,显然段长泽也不舒服。
    他刚刚做完割阑尾的手术,这种烂肚子病以前中医是没办治得,现在有西医,虽然有点吓人,但是剖开了肚子,切除了烂肠子就好了。
    为了长泽的安全,在沪市最好的医院手术,还请了洋人医生主刀。这一场手术直接就把段家不多的财产掏得七七八八,所以才需要把谢琳琅诓到舞厅里跳舞,要不然家里头就完全没钱了。
    段长泽的身体不好,现在又刚做完手术没几天,宁蓁蓁撒手不管,这可就苦了段母。
    一个上午,段母简直是累得不行,一会儿是段长泽哼哼唧唧,还没有吃饭,一会儿是崔婉温度又高起来。
    段母自己也是腿脚发软,她也有点难受,她好几次都想自己躺下来不干了,但是一想到长泽,又咬咬牙坚持下来,总不能让长孙去了,家里现在一贫如洗,她不喜欢宁蓁蓁,如果崔婉去了,儿子连个媳妇都没有了。
    在段母痛苦难言时候,宁蓁蓁正在喝一杯伯爵红茶,手指翻过了书的扉页。
    百乐门提供了可以让人喝茶喝咖啡还有看报的休息室,但是里面装潢的太过于精致,从海外拉过来的蜡皮沙发,进口捷克水晶吊灯,还有真皮沙发毯,以及是红色地毯。这种的环境让人心中发憱,很多要出台的舞女不过是来这边感受一下气氛,就急匆匆离开,不敢在这样的地方多待。
    宁蓁蓁躲在一个小飘窗附近,半阖了窗帘就在这里看书。光线正好,手中拿着的是沪市本地的杂志《白玉兰》。现在流行的鸳鸯蝴蝶派极盛,《白玉兰》就是沪市最有影响的刊登杂志。
    所谓鸳鸯蝴蝶派的,在正统作家心中是难登大雅之堂,是才子佳人的言情,不过里面包括的门类就比较广了,从新旧割裂,破案,战争,历史,宫闱什么类型都有。
    这种的受众是女性,要求的就是缠绵悱恻的爱情,目前大都是走的才子佳人的套路,有些跳不出古典的路数,时代背景倒是很浓厚,缠绵悱恻的爱情这一点不太够。
    在宁蓁蓁看来,或许时代的大冲突感不错,常常让人觉得造化弄人,爱情的发展不如后世新奇有趣,男女主的人设也是后世更为剑走偏锋。
    把《白玉兰》杂志上连载的都看了大半,宁蓁蓁听到自鸣钟的报时声,就把《白玉兰》这本杂志半扣住,伯爵红茶杯下压一张便条“此处有人”,接着撩开了窗帘走出了这华丽的休息室。
    再去了更衣室,那里就有烟火气多了。
    已经有了几个人,她们看到了宁蓁蓁进来,也没到招呼的意思,宁蓁蓁自己到小柜子前,拿出铝饭盒和粢米团,到开水房里打水,往铝饭盒里倒上开水,把粢米团放在盖子上用开水的热气加热。
    等到粢米团热的时候,她就站在长廊的常青盆栽附近,红色的地毯被客人用烟头烫上了几个黑漆漆的焦点。
    忽然听到了笑声,是三个旗袍美人笑着走过来。
    葱白指尖上染着各色的指甲油,头发是不同长度的卷发,挽住皮草看上去就像是年历上的美人。
    “你看我这条钻石项链,好看不好看?”
    “还是罗先生对你好。我就不行了,最近汪先生的手头太紧了,他家的母老虎管得很严。”
    “总比霍少好,我心里头发愁,留不住霍少爷的心,他真是讨厌,先前还说爱我,哎,我就知道霍少的话不能信。”
    无论是哪个时代都不缺少美女,百乐门里头牌和伴舞的舞女不是一个层次,她们根本就不去看宁蓁蓁,轻飘飘地走过,留下了浓厚的香水味道。
    宁蓁蓁等了差不多十分钟,热气把粢米团的最里面也给加热的松软。
    轻轻咬一口,首先尝到的就是糯米的味道,糯米被蒸得香软,里面配合油条,还有咸香的肉松,当然还少不了黑芝麻糖,复杂的味道在口腔炸开,难怪曾经的谢琳琅最念着这一口,在段家人来沪市之前,她还偶尔吃粢米团改善生活,等到要养的人太多,谢琳琅就再也没有吃过粢米团了。
    慢慢吃完了粢米团,宁蓁蓁再进入到休息室的时候,撩开窗帘,看到了意外的人。
    她原本座位的对面是翘着腿的牡丹,牡丹今天穿着的是一条墨绿色绣黑色芙蓉的旗袍,旗袍的大腿处开口很高,因为她的姿势,露出了修长笔直又白花花的大腿,若是宁蓁蓁是个男人,只怕看着这一双腿,会浮想联翩眼珠子都挪不开。
    “是你在这里看书?”牡丹今儿没拿着烟杆子,而是手里拿着宁蓁蓁放在桌子上的《白玉兰》,“看书是好的,不过少看一些这种才子佳人的,把自己的脑子都给绕进去了。”
    宁蓁蓁:“多谢牡丹姐的提醒,我知道不能当真,看书只是看看《白玉兰》的稿子风格。牡丹姐常坐这个位置?我换个位置坐,我就是怕打搅到别人,想着躲在这里随便看看书。”
    “不用了,也没几个人正儿八经会过来,你能看看这些已经算是比很多人强了。”牡丹用手指勾了勾,“瞧着你的茶看上去不错,替我倒杯茶。”
    昨个儿指点人跳舞的时候,牡丹就对眼前有些浅浅印象,现在喝了宁蓁蓁泡的茶,就觉得她身上的违和感更重了。
    刚开始还是羞愤欲死的大家小姐,后来等到秦老板来了,就成了憨厚的村妇,昨晚上她在侧门还听过段继文和她的对话,宛若泼妇,现在有成了会泡茶看书的大家小姐,和自己说话也像是读过书。
    宁蓁蓁没在牡丹面前掩饰自己的违和处,林渺说的那些话,让她想在牡丹面前得个青眼,最后要离开百乐门,也会比现在容易。
    牡丹果然问了宁蓁蓁是谁引入这个问题:“你是走谁的路子过来的?”
    “邹经理。”
    牡丹挑挑眉,“昨个儿吃饭的时候,看你和玫瑰走在一起,玫瑰是走我的路子。”
    “玫瑰姐人很仗义,玫瑰姐的眼光好,牡丹姐的眼光也好。”宁蓁蓁笑着甜滋滋的,“昨个儿我不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提点过我,晚饭的时候,还和我讲了不少事,还问过我,今后要怎么做。”
    牡丹挑挑眉,以为宁蓁蓁要表忠心,从邹经理投奔到她麾下,没想到眼前人直接说道,“我没打算一直跳舞,之前是被骗了,所以就赶鸭子上架到了百乐门。给人伴舞不适合我,我打算就做一个月的时间,只给人伴舞,也没准备出台,接着就不做了。”
    牡丹没问怎么被骗了,这年头,被骗着进入到百乐门的还真不少,尤其是邹经理那边。她看着眼前人的眼睛清凌凌的,倒是相信对方现在走出来,来了兴致,开口说道,“其实你要是能够接受给人伴舞,跟着我的话,倒是不用担心邹经理把你弄到出台。”
    宁蓁蓁笑着说道,“难怪玫瑰姐说起来牡丹姐赞不绝口,牡丹姐心善,还能够体谅女儿家的难处,我倒是不用转入到牡丹姐的麾下,就想着顺利一个月以后离开。我是因为提前拿了半个月的工资,所以想着做满这个月,伴舞的钱确实不少,我想试试看更能够的功成名就的行业,最起码之后可以衣锦还乡,让人艳羡。”
    牡丹觉得有些好笑,“那你一开始怎么就不入你觉得可以功成名就的行当?”
    宁蓁蓁没把牡丹讽刺的话放在心中,反而笑着说道:“牡丹姐,我刚开始被骗啦,有些事其实一早就有迹象,只是我一时不愿意去深想,毕竟我在沪市一无所有,他又是我男人,我不信他信谁呢?然后想啊想的,那天又听到有人唱《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越想越觉得我比王宝钏还要苦,现在都已经是新时代了,没必要落得比王宝钏的日子还惨,我虽然大学没毕业,当年也是自己考上的大学,作为知识青年,思想上应该更进步一些,但行前路,莫惧风雨。”
    从林渺的话里来推测,眼前的牡丹姐应该是在男人身上吃了亏,现在年龄大了,有了点人脉有了点钱,也愿意帮助一把乱世中的女人。所以宁蓁蓁就把自己的情况也简单说了一些。
    宁蓁蓁的话比她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好,牡丹显示沉默了一瞬,然后笑了起来,“你能这样想很好,你一个月之后确定想要离开,别的不敢说,这个事我还是可以替你担保,保证你顺利离开百乐门。不过,你准备做什么?”忽然想到了刚刚宁蓁蓁说《白玉兰》的文稿风格,还有她女大学生的身份,“难道你是想要写稿子?这年头稿费确实高,但是这一行并不好做。”
    宁蓁蓁笑了笑,“什么好做了呢?起码别的不说,写爱情故事,我还是挺擅长的。”
    第208章 私奔失败以后5
    牡丹对宁蓁蓁上了心之后,在今天开始练舞时候就格外留意她,等到晚上演出的时候,牡丹注意到宁蓁蓁身上的一个特质。
    如果不是仔细去看宁蓁蓁,注意力总是会在别人身上,会去看她前后左右的舞者,而下意识地会忽略她。
    这种忽略,不代表她跳的不好,但也绝对不是顶尖,有人跳得比她投入,有人跳得比她差,有人跳得痛苦,飞速转圈的时候会露出狰狞的表情,而她是不好不坏,所有的动作都一板一眼,标准化到有些无趣,也会让人更多地集中在凤仙儿的《桃花娇》上。
    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
    “看什么呢?”秦老板看着牡丹认真地看演出,顺口问道。
    牡丹把玩手中的高脚杯,呷了一口起泡酒,没提到宁蓁蓁,既然想要脱离泥潭,被舞厅老板关注到不是什么好事。
    牡丹垂下眼说道:“看这一次伴舞的人,现在形式不好,倒是比以前容易招人了,上手也比以前快。”
    秦老板摩挲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看着舞厅里的客人,满意地笑道:“沪市好歹租界多,人多了,这生意就多了。”
    牡丹翘起了腿,嫣然一笑,“秦老板说的是。”
    牡丹的旗袍开叉高,这样一动作,就露出了光洁白皙的大腿。
    宁蓁蓁下午看过的那双白花花大腿果然灼了不少人的眼,年轻后生悄悄地看着牡丹。
    牡丹的年龄过了三十五,在午后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角的皱纹,此时在霓虹灯下,皱纹就奇异地消失了,她的身上有一种花开过茶靡的冷艳感,对涉世不深的年轻人有一种异样的吸引。
    牡丹没在意那些年轻人的眼神,秦老板也不在意,就算是牡丹是他的情人这样露出大腿也无所谓。看着别人悄悄打量牡丹,他反而夸奖道,“牡丹的品味一直很好,这一身墨绿色的旗袍别人可都穿不出这样的味道。”
    等下看美人,秦老板也看出了点味道,伸手拍了拍牡丹的腿,牡丹站起身来,偎依到秦老板的怀中,细声说道:“老板说的话总是特别让人开心。”
    从她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邹小龙正在和人说话,他旁边站着一个眉眼稚嫩的少女,那是先前跟着她的人,因为念过高中,就被邹小龙给哄到他那边了。
    牡丹在看到那个少女笑起来的时候,心中一冷,旋即放开,算了,她能做的也不多,有些能帮一把的帮一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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