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奶奶！”
    和他相对的人突然全都张大了眼睛，嘴里发出惊叫。叶钱被吓了一跳，没等搞明白背后就传来一声轰响，伴随一声隐隐约约尖厉的呼救。
    老太婆！他猛地转身，舞台上站着的人里哪有老太婆的身影，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围拢。
    叶钱愣在原地，反应了两三秒才往里挤，视线接触到橙红色地毯上的一大摊血时他整个人都是眩晕的，再移到后脑勺朝下脚还留在阶梯上倒躺着的老太婆身上……有种被雷劈中的痛感自头顶炸出。
    操啊前一秒还好好的啊！
    好多人在惊慌地大喊“打120”“叫救护车”“有没有医生”……他靠过去，腿上发着抖，不得不用手撑着，“老……”
    旁边围着好些人，但都没敢动她，怕造成二次伤害……他连伸手碰一下都不敢。
    老太婆口吐白沫，脸部肌肉不断抽搐着，化了眼影眼线贴着假睫毛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张殷红的嘴无意识地张大了喘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最终意识回到脑子里时他已经坐在了抢救室的外面，旁边有沙子，几个吓坏了的女生，一大窝蜂跳舞拉二胡的老太太老头也全都来了，还有与这里的混乱场面格格不入的尹莫翔。
    “大孙子，”身旁有人拍着他的头这么叫他，“别着急，你秀花奶奶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
    “磕在脑袋上，哪能没事的……”
    “哎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在大家的七嘴八舌中，叶钱模糊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老太婆下楼梯时腰间掉出了手机，她踩在上面脚崴了一下……
    他放缓呼吸，心里随之逐渐平静下来，周围的动作神态在他的感知里变得清晰。
    舞团里几个阿姨双手合十念着佛经，还有人急得在默默擦泪，他有些唏嘘，老太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缘了，他都没发现。
    一个护士从里面出来，瞬间被大家围住，她提高了声音说：“患者情况有些严重，你们谁是直系亲属？”
    “我。”叶钱站起来走过去，看了眼她手里的单子问：“我是她孙子，是要签字吗？”
    护士犹豫地看了眼他，“情况比较特殊，能联系到配偶或者儿女之类的直系亲属吗？”她把‘特殊’两个字咬得很重。
    叶钱闭了闭眼摇头，“不能。”
    “你父母呢？”护士追问道。
    “在外地，很远，没有别的亲人。”
    她皱眉考虑了几秒，说：“行吧，那就你了，跟我来一趟办公室。”说完又对众人补充道：“手术室外面不要待这么多人，随时保持安静，麻烦大家理解。”
    来到办公室，她先简单了解了一下老太婆的资料，随后以极简练的语言说清楚了目前的状况，可能会产生的结果并且询问是否继续进行抢救，叶钱果断地选择了继续，并且没有犹豫地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
    护士每说几句就停下来安慰他一下，大概是以为他失了神没在听，但其实叶钱脑子里清楚得很，认真地记下她说的每一个字。
    患者头部受到重击，直接导致颅骨凹陷性骨折，颅底骨折，脑挫裂，颅内出血伴脑脊液漏，
    脑神经组织损伤等，急救方案经两位主治医生讨论决定为于半小时后进行开颅修复手术，风险系数较高，抢救成功的几率为百分之二十五到百分之三十五，并且不能保证术后完全康复，植物人，失明失语失聪，癫痫，瘫痪都是这类伤易引发的症状，其中瘫痪包括脑瘫半身瘫痪以及全身瘫痪……
    听完后他脑子里被过滤得只剩下一句——百分之二十五到百分之三十五的几率，所以还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吧。
    只是摔了一跤啊，为什么会这样？
    他开始害怕结果，或许不是害怕，而是不确定，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再次回到手术室外面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沙子，孙大爷，两个阿姨，还有立在墙边的尹莫翔——他都不知道尹莫翔为什么一起来，好像是他过来看情况，然后自己就一直抓着他胳膊不放，在最害怕的时候出于本能地，想寻求一点庇护。
    “我让小曦她们回学校去了，她们也吓坏了，叶钱儿……”
    叶钱摆着手，嘴角扯出一个笑忙说：“没事我没事，别安慰我。”
    蹬蹬蹬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出现炎雨琪的身影，一身高雅的装扮，腰间却系着件清洁工外套褂子，很是滑稽。她冲尹莫翔跑去，“学长学长，你怎么了？”
    尹莫翔站直了，迎住她，“我没事，你别着急。”
    “那是怎么了啊？你吓死我了学长，我在洗手间等了半天都不见你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出来问了别人才找过来……”炎雨琪情绪激动，声音提得有些高。
    “嘘！”尹莫翔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又指了指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灯，放低声音道：“对不起，突发情况，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手机大概落车上了。”
    “你没事就好，那是……”炎雨琪疑惑地问。
    尹莫翔摇摇头看了眼叶钱的方向，“你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家休息，需要我送吗？”
    “学长我没事，怎么……”炎雨琪看着叶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叶钱余光里看见尹莫翔朝自己走来，主动站起来说：“谢谢你陪我过来。”
    “客气，”尹莫翔抬手捏了下他胳膊，“我可能得先走一步了，之后给你打电话联系？”他说完又迅速补充了一句，“吉人自有天相，着急也没什么用，不如安心等待。”
    是吗，可老太婆不是“吉人”啊。
    叶钱笑了下没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看了一遍发现有点狗血，但其实生活就是这样，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是好的，或是坏的。
    唔，有小天使说文名不好，但萝卜真的想不粗来其他的啊，哭唧唧懊恼挠头，宝宝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咩？请赐给萝卜一个名字吧~转动乃们的小脑袋 咕叽咕叽嘿嘿~
    恢复到13:00更新——
    ☆、奶奶去世了
    手术持续了十几个小时，不断有护士在门口进进出出, 光是血袋就送进去了好几拨……外面只剩下他和沙子, 别人再关心, 也没有义务大半夜的在这死熬。
    俩人并排坐在椅子上, 旁边放着吃了一半的盒饭, 静静的, 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