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大灾变的时候,地狱之门开启,神与恶魔将人间作为战场,持续百年的战争使得凡间生灵涂炭。
直到战争之神夏尔玛带领着能力平平的凡人们击退了恶魔,封闭了通往天堂和地狱之门。她也因此无法回到神界,永远地留在了人间,失去了永恒的寿命和大部分的力量。
在她统治人间的五百多年里,和凡人伴侣们留下了十几个后代,最初的“神二代”都很长寿,有的活了一千多年,寿命几乎能和精灵比肩,这些神的后裔又与人类、精灵,各种凡间的种族不断混血,几百代过后,夏尔玛血脉早已稀薄到和凡人无异,后来的战乱和灾厄也使得大多数神之后裔都散落民间无迹可寻。很可能你隔壁的跛脚铁匠,你下榻旅店的女招待,早市上卖鱼的老妇人,就是夏尔玛的后代之一,只是他们自己终其一生都不会发现这一点。
但也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身上会出现一种罕见的变异,在成年以后突然发现自己不会衰老,拥有和神二代一般的长寿。这种变异在夏尔玛的后代中是完全随机发生的,至今也没有发现变异发生的几率跟血脉的亲疏有什么关联。这种长寿的人被人们称为“夏尔库人”,意为神之后裔,不死之人。——《费诺大陆百科全书·人形生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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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了自己的营帐,帕洛斯还在想着百科全书的事情,即使埃文德尔是个法师,他仍然为自己见到了写下那部百科全书的作者本人而欣喜不已,甚至露出了罕见的微笑。
殊不知在另一个圣殿骑士罗勒的眼中,他脸上的笑容简直刺眼极了。
在帕洛斯准备坐下来休息的时候,罗勒不阴不阳地开了口:“你跟法师走得那么近干什么,忘了你的导师是怎么吩咐我们的吗?”
帕洛斯心说“又来了”,罗勒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他麻烦了,他并不想在这种环境下和罗勒发生冲突,耐着性子回答道:“我捡到了他的书稿,拿去还给他而已。”
“是啊,顺便愉快地聊了会儿天,交了个朋友,并且深深地着迷于对方的英俊和风度,觉得他和外面那些坏法师都不一样对吗?”
“你什么意思!”对方这样咄咄逼人,帕洛斯有些生气了,“他是个已经通过了试炼的自由法师,是教会高价请来的古代语专家,不是必须被严密看管的学徒。导师是说过不要跟他有什么私人交情,但并不是要我们把他当做囚犯和瘟疫一样看待,你最好注意礼貌。”
“这么快就开始为他说话了,你莫非是迷上他了,以至于提起他就脸红了?”罗勒今天戾气也格外地重,话语里满满的都是恶意,“是啊,越是禁忌的事情就越刺激,他不仅是个法师还是个男人,你一定时常在幻想着他用温柔的嘴唇吻你,用修长的手指抚摸你全身,还有……”
“你够了!”帕洛斯一把将罗勒推开,侮辱他也就算了,竟然还侮蔑起埃文德尔来,他真是忍不下去了。
他们的动静引来了正在照顾伤员的圣殿骑士长肯特:“怎么回事?”
罗勒到底还是有些怕肯特:“……我只是在提醒他遵守教义。”
肯特看向帕洛斯。
帕洛斯深吸了一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胡说八道地讲了一些不太得体的话。”
“现在是什么时候,完成使命是第一要务,把你们的私人恩怨放一放。回去以后再收拾你!”肯特瞪了罗勒一眼,他了解自己的弟子,帕洛斯从来不会说谎,他既然说“不太得体”,那就肯定是罗勒说了很过分的话,以至于把帕洛斯的脸都气红了。
罗勒悻悻地走开,肯特拍拍帕洛斯的肩膀:“你也冷静一下,现在不是我们内部起争执的时候。”
帕洛斯点点头,他自己也可以感觉到两颊的烫人温度,知道自己准是又脸红了。
他特别讨厌自己这种生气、害羞、窘迫、激动的时候都会脸红的体质,可是天生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帕洛斯的个性并不软弱,但就是脸皮特别薄,一激动就上脸,肤色又天生比较白,哪怕训练时晒得都脱皮了也黑不到哪里去,有时候就会因此被同僚取笑是“害羞的小姑娘”,尽管他以自己的天分和努力成为了圣殿骑士团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却仍然免不了因为这一特性遭到取笑和调侃。
罗勒会针对他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帕洛斯和罗勒虽然隶属于不同的部队,但在这次同行之前也是有过交集的。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当时17岁的帕洛斯还是个见习圣殿骑士,每年教会都会让一批通过考验的见习圣殿骑士转正,考验除了确认见习圣殿骑士的信仰虔诚,掌握必要的技能以外,还有五场跟其他见习圣殿骑士的比武,赢得三场以上才能转正,输了的就只能等明年。
比赛的对手由抽签决定,会碰上什么人全凭运气,毕竟在教会看来,运气也是神眷的重要标志。
帕洛斯对上罗勒的时候,他已经打了两场,两场都赢了,罗勒却是赢了两场输了两场。
以两人的表现来看,当时21岁的罗勒只怕还打不过年仅17岁的帕洛斯。
罗勒的导师说通或者买通了裁判,两人暗示帕洛斯,希望他能在下一场比武中放水让罗勒赢。毕竟帕洛斯接下来还有两次机会,以他的实力应该不难获得至少一次的胜利,就算后面两场都输了,他也还年轻,再等一年也没什么损失,可罗勒已经21岁了,如果再输掉今天的比武,他将成为一个22岁的见习骑士,那无疑会让罗勒遭到许多嘲笑,也会让他的导师颜面无光。
帕洛斯听懂了他们的意思,却没有照做,而是毫不留情地打败了罗勒。
作弊是不对的,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不对就是不对,要不是除了暗示性的言语以外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帕洛斯甚至觉得他应该举报这种显而易见的违规行为,来遏止圣殿骑士考核中的营私舞弊之风。
帕洛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也知道罗勒今后肯定是要恨死他了,果然,当他们在这一次任务中再次相遇,罗勒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尤其是最近,大约是长时间呆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迷宫里,大家的心理压力都大,其中罗勒显得尤其焦虑,对他的态度也越发过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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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俘虏的菲尔斯总是非常低调地呆在角落,对有些佣兵粗鲁的推搡和打骂也从不反抗,看起来无比顺从,实际上他每天都竖长了听力过人的耳朵,收集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佣兵们的日常聊天中经常会提起法师,菲尔斯知道了埃文德尔的年龄并不是他看上去的那样年轻,其实法师已经有两百多岁了,看起来一点都不老是因为他并不是纯种的人类,而是一种被称为“夏尔库人”的特殊人群,由于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这种人虽然应该算是人类,却能像精灵族一样长寿。
也许是因为活得比其他人都要久的缘故,埃文德尔是一个特别强大的法师,这并不是说他能够释放出毁天灭地的魔法,实际上从第二次大灾变之后,就没有法师能够毁天灭地了,现在一台投石机的破坏力都能超过最厉害的法师,如果一台不行,那就两台,不会再多了。
埃文德尔的强大,主要还是体现在他丰富的知识和战斗经验上,黑暗精灵当中也有法师,但是菲尔斯见过的法师都只会无脑搓火球,还搓不了几个就耗尽了魔力,或者放出杀伤力和精准度还不如一支弩`箭的闪电。要不是法师的天赋是天生的,想不要还不行,估计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学习魔法了。
但是埃文德尔不一样,他很擅长用简单的小法术来改变整场战斗的局势,比如用一个加强的光源术来晃瞎黑暗精灵的眼睛,就让本来处于不利位置的佣兵们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而且知识也是他致胜的法宝,在上一场战斗中,要不是他清楚星背蜘蛛的护巢特性,烧掉蜘蛛的巢穴来驱散它们,只怕这支队伍还要付出更大的伤亡。
在菲尔斯眼中,这些都是强大的体现。
他想要脱离“血蜘蛛”的追杀,去过另外一种生活,只有投靠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实现,出于某些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他决定把命运押在这个一点都不像法师的法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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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埃文德尔的睡眠状况越发不好了,等他好不容易睡过去,他的魔宠娜塔莉却飞回了营地,停在他的脸上扑扇着翅膀吱吱尖叫,非要把他弄醒。
埃文德尔皱起眉头,一巴掌把蝙蝠扇了开去,烦躁地咕哝了一声:“真是麻烦。”
他艰难地坐起来以后,还垂着脑袋迷糊了许久,才有气无力地爬起来。
正在守“夜”的佣兵队长赫里斯问:“要上厕所吗?我叫两个人跟着你。”
“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埃文德尔一脸阴郁地说,“有黑暗精灵刺客正在接近我们。”
等到“血蜘蛛”的黑暗精灵刺客们循着踪迹靠近了这批人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商量怎么偷袭,就看到一个红色的光点从通道的拐角处向着他们飘了过来。
他们惊讶地看着这个漂浮的光点,以为这只是一颗燃烧未尽的火星,可是比萤火虫还微弱的光点突然炸开,爆发出了猛烈的强光。
埃文德尔又故技重施了,拿这一招对付黑暗精灵这种能在完全的黑暗中看见东西却无法忍受强光的生物简直是屡试不爽。
眼睛被灼伤的剧痛让黑暗精灵发出了惨叫,佣兵和圣殿骑士们一拥而上,跟来犯的刺客打了起来。不过由于这一段通道狭窄又曲折,还是有许多走在后面的黑暗精灵没有被强光闪瞎,战斗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迅速演变为一面倒的屠杀。
菲尔斯说“血蜘蛛”是地底迷宫里最专业的刺客组织,看起来也并不完全是在吹牛,这些黑暗精灵们即使在没能成功偷袭的情况下,依然战斗力惊人,他们身形极为敏捷,配合默契,战斗的方式和地表的人类有着显著的区别,给佣兵们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混战中,一个黑暗精灵刺客趁机向菲尔斯扔了一把匕首,菲尔斯赶紧拣起来割断了捆绑他的皮绳。
佣兵队长赫里斯是第一个注意到俘虏逃跑了的人,他本来想冲过来砍了这个他早就想砍死的黑皮骗子,却看到菲尔斯来到一个黑暗精灵刺客的身后,趁着黑暗精灵刺客对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将匕首猛然刺进了对方的后心。
这一手让双方都很惊讶,刺客们用黑暗精灵语大骂着“叛徒”之类的词,但是菲尔斯才不在乎,他夺了死者的短刀,又对下一个黑暗精灵展开了攻击。
和地表来的佣兵们不同,他非常熟悉“血蜘蛛”刺客的作战方式,甚至其中不少刺客还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被他盯上的刺客基本都活不过一分钟。
埃文德尔今天也一改往日那种恨不得铺张餐巾坐下来喝茶围观的风格,他臭着一张脸,各种攻击性的魔法不要钱似的打击着目标,炙热的火球在黑暗精灵刺客身上炸开,尖利的冰锥刺穿敌人的身体,令他们的血脉冻结。
在旁边护着他的圣殿骑士们都有些脊背发凉,以前他们一直觉得这是一个虽然有些任性,但脾气还算好的法师,今天算是对他的起床气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