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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的,在雪里阴霾笼罩着。
当宝柒和冷枭赶到医院的时候,宝镶玉正在抢救室里面接受洗胃,外面的走廊里只有两个冷家的佣人等在那里,样子坐立不安。
全身软麻的宝柒坐了下来,她没有哭,神色愣愣,脸色苍白而憔悴。
人在悲伤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情绪反应?
每个人不尽相同,可是真正面对亲人有事儿或者心里伤痛到不行的时候,很多人大概都会像她这样,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头重,脚轻,眼花,心脏猛跳,神经疲软,不知所措乃至反应迟钝。
等!一直等……
一分一秒,都像在割肉般疼痛。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医生终于出来了。
躺在手推车上输着液体的宝镶玉也被两个护工推出来,手推车上的她脸上没有半丝血色,双眼紧闭着没有活着的生气。
宝柒心里一窒,快步迎了上去。
“妈——妈——”
“你们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拉下大大的蓝色口罩,医生望了过来,扫视着面前的几个人。
“我是。”宝柒惶恐地望过去,害怕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点了点头,医生错开了位置站到边儿上,看着她,他说话相当简炼,几乎没有半句废话。
他说,他们在病人的胃里残留物里提取到安定片的成份,可以确定她是因为服用了大剂量的安定导致昏迷。到目前为止,病人的呼吸和循环中枢受到抑制,血压下降偏低,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现在先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治疗。能不能脱离危险,现在还不好说。
紧张地揪着手,宝柒除了连声儿点头道谢,喉咙像是卡了壳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离开之前,医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她在服用安定的时候,是用白酒吞服的。”
白酒?
唇角狠狠抽动了一下,宝柒的手指甲几乎嵌入了手心肉里。
众所周知,酒精这东西可以增强药物的作用,增加药物的发作。很显然,宝妈是在一心求死,恨不得能一次把自己的后路统统都给切断了。
她真的生无可恋了么?
医生走了,他的话还盘旋在宝柒的耳朵里。
拖着脚步,她跟着冷枭走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面。现在除了在这儿候着等着。似乎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比起也的惶惶不安来,冷枭的神情到很镇定,一如既往没有半点波澜。不过却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的,除了吩咐人办理住院和治疗的一切手续之外,他还通知了元旦都没有回京都更没有回家的冷可心。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冷枭就接到了江大志打过来的电话。
董纯欣那个事儿,离开宴会厅后便是江大志在处理。他说,董纯欣那个儿子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呼吸停止猝死了。
冷枭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吩咐江大志自行处理,而董家人先行扣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宝柒的面前,他不想再说这事儿。至于那个孩子的死因,既然董家人都已经在他们手里了。就现在这会儿,自然更没有人会去追究了。
可是,宝柒还是听到了。
侧过脸来,她皱着眉头,问:“大江子打的么?”
“嗯。”
“死了?”
“嗯。”
动了动嘴皮儿,宝柒沉默了。
木讷讷的坐在了icu外面的休息椅上,宝柒隔着一扇大大的玻璃窗,不住往里面张望,双目有些失神而荒凉。
这么多年了,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好好看过宝妈了。
让她又爱又恨的宝妈。
好像这一生,宝妈都在不停地阻止她做各种事情。
六年时,她不要去鎏年村。她非得让她去。
十八岁时,她不想出国。她也非得让她去。
二十三岁时,她和冷枭结婚。她不仅不同意,还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她从来不否认,在她的心里,宝妈一直是个自私的母亲。自私得好像她心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她这个女儿。她只有想到她自己,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为了她自己考虑。甚至有一些决定,荒唐得让宝柒觉得可笑。
对的,非常可笑。
有哪一个母亲会抛下稚幼的女儿,十二年不见面?
然而……
现在同样也是她,在关键的时刻,却又愿意为了女儿放弃自己的生命,什么都不管的敢去杀人放火?其实从那天宝妈到鸟巢来开始,宝柒就打定了主意了,放下过去的一切不再怨恨她了,只做乖乖的孝顺女儿。不计较,不记恨,好好对待她的妈妈。
难道,老天真的诚心不给她这个机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