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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节
    “王叔,皇上允许蕃王开府建衙,不知是真是假?”
    “王叔祖,我们若是去了南洋,朝廷允不允许我们再回来?”
    ……
    此时整个王府客厅仿佛菜市场一样,各人纷纷向朱以海发问。
    朱以海连忙用手向下按了按,鲁王府管家在旁大叫道:“各位王爷,郡王,世子,安静一下,安静一下。”
    听到管家如此一说,客厅里的声音才小了下来,众人眼巴巴的望向朱以海,等着他的回答。
    “不错,确有其事。”朱以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微笑,他辈份虽然高,只是年龄却不大,今年才只有三十三岁,当初鲁王府上下被满清杀得干干净净,只有他因为避居台州才逃得一命,与满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在台州时,曾想过散尽家财,招募勇士与满人决战,只是有唐王前车之鉴,最终才没有实行,对于皇帝能够重振大明天下,收复辽东旧地,朱以海心中很是佩服,只是却不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混吃等死。若依大明律,他身为宗室,事事限制,连勤王也不免牢狱之灾,自然只能毫无作为,如果能在海外有一番作为,也算圆了一个梦。
    “真的?”许多人都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这是皇上亲口对本王所言。”朱以海傲然的道:“若是诸位愿意移居海外,亲王可得十万亩封地,郡王万亩,亲王可组建一支千人卫队,郡王可组建百人卫队,卫队武器不限,可直接向朝廷购买。”
    朱以海的话让整个客厅一片哗然,亲王组建卫队,那是太祖年间才有的待遇,到了永乐,所有蕃王都被朝廷控制的死死的,蕃王连封地都不能离开,如果能重新组建卫队,到了海外岂不是如同土皇帝一样,可以为所欲为。
    “太好了,皇上宏恩啊。”
    “皇上毕竟没有忘记我们宗室啊。”
    “我早就说过,皇上如此英明,怎么可能对我们宗室如此苛刻,肯定会有补偿。”
    ……
    亲耳得到鲁王的证实,客厅里大部分宗室都兴高采烈起来,唯有一个人却是脸色铁青,手紧抓着椅子,上面青筋暴起。
    “阴谋,这是阴谋,若是各个亲王,郡王的封地都到了海外,那对国内还有什么影响,不行,我一定要揭穿。”
    “唐王,你不高兴吗?”旁边一名宗室打断了朱聿键的思索。
    “啊,不,本王高兴,高兴……”朱聿键连忙回道,转眼间又变得心如死灰,这根本是愿者上钩,眼前这些亲王,郡王虽然不少人愚笨不堪,可是也有不泛聪明人,他们又如何不知道一旦去了海外,对中原再无影响。只是对他们来说,与其留在中原混吃等死,不如到海外开创出一番天地,再不济也没有国内那么多限制,可以做一个真正的土皇帝。
    可是自己和他们不一样,自从崇祯九年,自已招募人马勤王反而遭到幽禁以来,自己就发誓一定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如今大明虽然表面强大,其实完全背离了太祖以来的成法,为了海贸,无数人唯利是图,久之人心思变,大明江山离倾覆之日不远。可是眼下要如何才能化解皇帝这招釜底抽薪之计?
    “皇上,好消息,淮王、益王、鲁王等人都向朝廷提出申请,愿意移居海外,替朝廷开疆拓土。”田成一边禀道,一边笑嘻嘻的将一份名单递给皇帝。
    “哦,这么快。”王福脸上也露出笑容,本以为这些亲王,郡王等人要考虑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们倒是迫不及待。
    只是扫过名单之后,皇帝用手轻敲着桌子,忍不住问道:“怎么没有桂王和唐王两人?”
    听到皇帝问话,田成从皇帝手上接过名单,赶忙看了一遍,这上面确实没有两人,连忙道:“皇上,或许两位王爷还要考虑一下,不如再等几天。”
    “哦,那就等等吧。”王福神色平静,心中却忍不住想道:“这两人不愿意离开中原,究竟是故土难离还是有别样心思?”
    上次行刺之事,虽然一切证据都指向潞王,潞王也没有否认,可是锦衣卫还是查出不少疑点,当时只是为了保持稳定,皇帝放弃了追查,心中的刺却没有消除。
    第四卷 黑幕下的南北议和 第三百五十一章 暗流涌动(上)
    李汉真的疯了或者傻了吗?
    错误,根本没有!
    李汉计算过了,整条‘环湖北铁路网’按照西方的造价,的确应该在3000万美元上下。但是这里是中国,虽然因为大量的铁轨等钢材需要购买导致铁路的造价要高昂一些,却也有利于刺激钢铁冶炼,毕竟是自己军政府出面规划建设的铁路,如果到时候已经变为‘重庆钢铁’的原汉阳铁厂经过技术升级之后,能够成产出合格的钢轨,则他是肯定会主动跟美国方面打交道,使用价格更加低廉却占有运输优势的重庆钢铁。按照他的计算,整条铁路施工过程中需要购买的铁轨价值过一千五百万美元,若是国内搬迁到重庆之后的重庆钢铁完成改造,在今年年底应该就能成产出合格的轨道用钢铁,扣除了运费跟洋行中介费之后,即便是军政府自己的钢铁厂生产出的钢铁成本跟洋人相同,但是铁路建设却可以至少省去三百万到五百万美元的钢铁采购费用!
    建设铁路的优点还不止能够刺激钢铁业的发展,比如整个铁路建设初步计算需要用到640万左右的枕木,这些枕木大都能就近解决了,虽然会造成一定的环境污染,但是暂时一穷二白的他却只能先顾不得这些了,铁路需要的大量枕木可以刺激周边地区伐木业跟木材厂的诞生,而伐木业跟木材厂的诞生又将吸收大量的社会劳动力,保守估计,近他这个‘环湖北铁路网’所需的木材,便能够吸引近200-300万左右的农业生产人员转入伐木业之中,成为初级工人,并间接刺激到木材加工类机械的生产与销售!
    根据这一段时间来军政府的各地分支部分发回来的统计,整个四川跟他统治的荆楚的确约莫有两百二十万左右的流民,而这其中有能力从事体力劳动的16随到40岁之间的青壮年男子便有近一百四十多万人,没办法,年老体衰的根本撑不到冬天来临便都饿死了!而李汉之所以敢拍胸口保证军政府能够在机械严重缺乏的情况下,还能在一年半之内建设完大铁路,根本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宝贵的低廉劳动力了!‘以工代赋’,后世曾经在新中国历史上书写了重重一笔的四个字,如今却要经他之手提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他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到经过专业人士测量制定好全部铁路路线之后,他便要大量的招募低廉劳动力,学习后世的一些建筑经验,以铁路沿线将要经过的各站点为起始点同时向前后两站同时开工,这样虽然需要招募更多的民工,但是实际上却因为‘以工代赋’而节省了大半的工资支付,节省下来的钱不但可以采购大量的物资,刺激两省经济,顺带的最终甚至可以以不足两千三四百万美元的支出,完成整个湖北铁路网的修建。
    而剩下来的钱,足够支持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维持一支高强度的部队,并且,完成已经搬迁到重庆的钢铁厂跟兵工厂的升级了!
    至于五年后能不能换上整个修建路款合计三千三百万美元的事情,李汉根本没担心过!因为对于掌握四川跟大半个湖北的他来说,五年后的一战到来之时还上这笔巨款难度并不是很高,他现在已经着手出台一系列的经济、轻工业类发展法案了,预计最迟到了12年中旬,整个军政府的财政将会实现飞跃式的发展。
    跟美国代表司戴德碰过面之后,李汉第二日便收到了对方的好消息,并且司戴德已经肯定的告诉他,他已经通过电报联系上了上海的美国银行团代表们,并且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这无疑令他的底气足了许多。面对着晾了他几天的德奥使团,他也沉得住气根本不去主动跟他们联系,甚至13、14两日还先后分别跟日本、英国重庆领事代表碰了一面,可惜这两个国家倒是表现跟德奥两国区别不大,不但死咬着路权不放,甚至还夹带着跟他讨要不少的特权,比如英国便要求将铁路所采购的铁轨、机车等交与英国洋行,所需专家也需要全部采用英国人,而经营权也由之前一直死咬着的50年降到了30年,令他稍稍放心的是英国人倒是没有趁机要求其他的特权,不过他们的条件也很苛刻,李汉跟他们磨了一下午的嘴皮,大概摸清楚了英国人的底牌之后,便失望的将英国势力最先踢出了局。
    日本人的条件相对于英国佬来说,对他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在跟他谈判的过程中,日本领事小野武志郎虽然一直表现出对军政府抛出的四条铁路都很感兴趣的态度,但是他们真正想要获得的似乎只有‘成渝铁路’。这一点倒是令李汉十分佩服,确实,同时面对西方极大强国的竞争,日本很难取得全部铁路的修筑权,与其到时候因为精力分散而导致四条铁路一条都得不到,还不如迷雾弹扔出去,实际上却集中精力跟军政府谈判,争取他们最希望得到的成渝铁路。不过日本人虽然因为迫不及待的妄图通过‘成渝铁路’,在英德等列强势力相对较弱的中国腹地扩充自己的影响力跟实力,并且也做出了不少的让步,起码以日本人在南满铁路上所表现出的霸道来看,的确态度要好不少。但是在成渝铁路沿线布置驻兵这一点便限制死了李汉跟他们之间的接触,为此,在13号跟日本人谈判未取得突破性进展之后,他果断的也暂时放弃了跟日本人继续接触,反而将精力主要放在了跟美国加强联系这一点上,至于要晾他几天等他先着急的德奥两国代表,他似乎已经忘了重庆还有这两大势力一般。14日晚上,送走了刚刚抵达重庆,匆匆前来拜访他的华俄道胜银行前任总经理彼得列夫斯基,李汉对于俄国佬那跟讹诈没区别的威胁毫不在意,冷哼了一阵之后睡去。第二日凌晨才不过刚过,他的警卫队长卢三便匆匆的带着他的新副官蔡庆敲响了他的屋门,李汉有些浑浑噩噩的从睡眠中还没完全苏醒过来,他的副官一开口,两个消息顿时令他精神一震,“都督,大事不好!上海陶焕卿先生被歹人刺杀身亡,光复军和浙军的军官们群情汹汹,纷纷闹着要回军上海,为陶先生报仇。”
    “什么!”李汉瞳孔一缩,这一件他已经几乎要忘记的,在后世闹得沸沸扬扬、影响极其恶劣的血案,终究还是发生了么!
    不过容不得多想,他的新副官连敬礼都忘了,直接将他手中的两张刚刚抄好的电报纸递给了他!
    第一份正是手抄的报纸上的信息,看那白话文的排版,应该是军政府麾下的‘中国之声’报纸上的抄录的内容!李汉接过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会稽陶焕卿先生成章,尽瘁革命事业,历有年所。此次浙省光复,功绩在人耳目。最近浙汤督改任交通总长,浙督颇有与公者,而公推让不就,其谦德尤可钦佩。今晨三时许,公于广慈医院医室静宿;忽有四人呼陶先生,公寤而外视,二人即出手枪,击中公头部、胸口合计五枪,手段残忍、天怒人怨……”
    陶成章,还是死了吗?
    给自己披上了一件衣服,感觉到有些冷意之后,他招呼两人一声进了自己的屋子内,脸色有些阴沉的低着头思考了起来。
    本来这陶成章是死是活跟他之间的关系并不大,但是,前几日南京公布了新任政府名单中,赫然四川籍入职者除了一个同盟会出身的吴玉章之外,就只有后来才被他派往南京做个联络人兼四川军政府代表的萧湘等几人才得了个闲职,相比之而言,连陕西、山西那样已经被清军攻占了大半的省份代表都获得了十数个职位,再一看四川,顿时令他感觉到了一些危机感。似乎之前他为了防止同盟会等革命组织渗透进自己的麾下,而制定的打压同盟会等发展的一系列举措令他在南京临时政府那边的印象分很差。虽说南京临时政府存在不了多久了,但是将自己置于少数人的行列之中,无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李汉至今仍记得他的父亲曾经评价政客的一句话,‘什么是合格的政客,合格的政客便是让自己的朋友变得越来越多,敌人变得越来越少’,李汉深以为然。面对着周围省份尽是跟革命党沾边的势力,他必须做出一些表率了,以便增加自己的分量。于是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十二月底占领了四川之后他便开始物色一些合格的代表,一月初民国成立,孙文先生亲自以大总统的名义致电四川,让他派遣代表往南京参加会议时,几位他挑出来的合格人选一并跟着四川代表前往南京,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那便是联系上光复会的几个代表人物,比如蒋尊簋、陶成章、章太炎等几位,光复会这几年因为遭到同盟会的打压,在跟同盟会合并之后发展越发的缓慢,甚至经费等更是不敌同盟会十分之一。遭到这种歧视性待遇,陶成章等几人自然心中不平,早有退出同盟会自立的打算了!
    如果他派往南京那边的代表没有疏忽,那么,他的人已经已经提醒陶成章该小心警惕了,可是为什么这位如今光复会的实权领袖还是在同一个地方被刺杀了呢?
    难道还是因为陈其美为与他争夺浙江都督吗?
    他揉了揉眉头,开始苦思了起来。历史上这件暗杀陶成章的事情是由沪督陈其美主使的,另一位在民国时期书写了重重一笔的大人物初登场所为,看起来似乎是这样。但是后世进入了互联网时代之后,大量的原本被束之高阁的民国秘闻都被披露到了网络上,再加上一些学者的研究,终于,发现了很多可以的地方,并且有人甚至于拿出了证据来。刺陶案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在这一件看似背景很深的案件之后,实际上还有着更深的背景,即刺陶案之前几乎所有的同盟会大佬都知道要发生这件事情,甚至于消息都还传到了被害人陶成章的耳朵中,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相信传闻,最后倒在了枪口之下。
    他的悲哀,是因为在政治上的幼稚性,不愿意相信之前还是同志的人会对他下手,结果自己却永远成为民国初同盟会内部斗争的牺牲产物!
    约莫1909年前后,因为南洋分部遭到东京部的打压跟截留经费,黄兴曾经跟孙文大吵了一架,据说两人有一段时间甚至形同路人不说一句话,而陶成章更是炮制了一篇《南洋革命党人宣布孙文罪状传单》,直接攻击孙文跟同盟会高层,结果留下了祸根,以至于很多同盟会高层都暗许了陈其美的举动!
    只是,为什么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感觉这件事情跟他有关呢?
    有用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他摇了摇头,只能先把这件事情放在一边,看向了另一封。
    第二封电报是从应城发过来的,也不是好消息。否则蔡庆是断不会在半夜来打扰他休息的!李汉看了一眼之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昨天,也就是十四日,比他记忆中稍微迟了几天,清军司令部由汉口迁往麻城。段祺瑞下令向湖北军政府移交汉口最后一处清军驻守阵地,自此,清军完全完成了自汉阳、汉口、武昌三镇的撤兵,除了渝口车站尚在清军的控制中,需要到汉阳清军全部完成撤离后才会移交湖北军政府之外,在三镇,清军已经基本上完成了移交防务的任务了!
    再往下看,他的心中猛地一沉,刚刚被推选为中华民国临时副总统的黎元洪在昨日下午下令准备招兵文书,根据情报司打入湖北军政府内的人员发回的情报,黎元洪似乎是欲要以他掌握的四协以原湖北新军为根基的民军组建四镇兵力,并将以巡防营为根基再组建三镇新军,合计共七镇兵力,远远比他之前得到的消息要多出了两镇。
    面对着清军的撤兵,黎元洪却选择了大肆扩军,这背后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他已经不能忍受自己这个副总统兼鄂督却只能掌握一小半的湖北省,哪怕全都是湖北最富庶的地区也不行!
    这是准备要对李汉在湖北的势力出手的征兆了!
    “看来悠闲的日子要过得差不多了”,李汉口中喃语,老实说这段时间来除了四川省内的一些遭到军政府打压的报纸天天煽风点火,指责他对旗人下手,并且还讽刺的给他起了个‘天高三尺’的新称呼外,就只有偶尔一些县镇传来些异声需要他处理一下,这日子过得倒是十分舒适。但是,看样子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几天了!
    “蔡庆!”
    “到!”
    他的新副官赶忙应了一声,李汉皱眉思考了一阵,才道:“明天早晨去桂园请北方的代表杨度过来,河南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解决。看来这一局是北边的那位赢了,我的确已经等不及了,也罢……三个月就三个月吧,我为河南争取了三个月的时间,最多每月多浪费些财务扶植一下唐牺支,让他在河南给我们守大门。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训练一支武装了!回头吩咐应城发封电报给季雨霖,让第六协跟第一协做好撤离河南的准备,信阳不要也罢,咱们的根基在四川、在湖北,这两省稳了,我们才能不惧任何人!”
    “是!”
    “你们下去吧……另外吩咐南京那边把他们到了南京都跟什么人碰过面跟我汇报一下。我们才接触光复会,大佬陶成章就死了。这里面要说没有蹊跷我自己都不信。吩咐上海那边的报纸小心一点,上海毕竟不是咱们的地方,虽然是在租界内,但是有些报道多了也是会惹麻烦的,让负责人小心一点!还有,有关于这件案子的最新消息,立刻发来给我,保持持续跟进!”
    “是!”
    两人走了之后,李汉解了衣裳上床思考了一阵,总是感觉自己似乎疏忽了一些什么,可是认真去想却又想不到忘了什么了。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吹灭了烛光,不久,屋子内便传来了他入睡的轻响声。
    15日一大早,南京临时总统府门前,已经齐刷刷的挤满了数百名革命军官兵,人人臂缠黑纱,神情激愤。
    领头的是浙军司令朱瑞、副司令王文庆和光复军的黄汉湘等人,光复军总司令李燮和正在与孙、黄一起安抚大家。
    “大总统,陶先生在上海被奸人杀害,我等革命军人不胜愤慨!陶先生革命巨子,却惨遭奸人毒手,希望大总统批准我们,让我们亲去上海,缉拿凶徒,为陶先生报仇!”朱瑞再一次对着孙文恺切陈词。
    这些来大总统府门前请愿的军官们,基本上都与光复会有较深的渊源。而陶成章在光复会的地位,自徐锡麟牺牲后,其实就一直是大家公认的实际上的领袖,光复会名义上的前后两任会长蔡元培与章炳麟,都是文章之士,而非领导之才,赖有陶成章的维持和组织,光复会才能自树一帜,与同盟会分庭抗礼。
    朱瑞、王文庆等人与陶成章的关系都十分深厚,更何况陶成章力辞浙督的举动,使得他们心中十分佩服。如今却传来陶成章被杀害的消息,这让光复军和浙军上下都无比愤慨。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暗杀陶先生的是哪一派的势力,但上海光复以来民党内部的一系列明争暗斗,让朱瑞、王文庆等人都有几分怀疑,如今的沪军都督陈其美,难脱干系!
    人群中,王文庆心里格外愤懑。他是光复会员,同时也是同盟会骨干,攻打南京时,他亲率的五百名台州兵,是江浙联军里战斗力最强、作战最为勇敢、也是战绩最著的。他原本对陶成章从同盟会中“分裂”出去,重组光复会总会,并不认同,陈其美在南京的时候也对他一再拉拢,言语之间还流露出了对陶成章欲除之而后快的语气。他当时以为陈其美不过说说罢了,何况自己还写信到上海嘱咐陶先生,要他注意安全,未曾想到仅仅数天之后,就传来了陶先生遇害的消息,要说这件事情,没有陈其美做手脚,谁人能信?大总统却一口咬定是满洲暗杀党所为,要大家大局为重,戮力北伐,不要分心太多,是何道理?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焕卿抱革命宗旨十余年,奔走运动不遗余力,江浙光复,焕卿实有巨功。如今却惨被宵小暗害,可为我民国前途痛悼!”孙文耐心的劝解着前来请愿的官兵们,说话的语气也是十分悲痛。
    刺陶案的发生,让本来就有些焦头烂额的孙文,愈加感觉无力应付时局。就任临时大总统以来的日子,自己也想不到竟然有渐渐成为自己这一生最艰难的日子的趋势。仅仅饷械一事,自己想尽办法,发行公债、提倡捐款、向外国银行贷款,统统收效甚微,始终无法解决半分。就连如今南京临时政府日常运行的维持费用,最后若不是陈其美从上海拨了一部分过来,又有广东等富庶省支援了一些,只怕南京临时政府早就无力支撑下去了!
    临时政府已经成立了一些日子,法令也一条又一条地发布了下去,可是真正的政令几乎就出不了南京城!孙文心中十分无奈,江浙立宪派在自己回国之初也是十分热情,可是一旦知道自己没有带回巨额贷款,他们便悄悄撤掉了对临时政府的支持,他们的头面人物张謇与汤寿潜如今更是已经悄然离开了南京,有消息称,张謇正在准备北上与袁世凯晤面。对此,孙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本来是打算大干一番的,但如今的局面自己又能有什么作为?
    眼前发生的刺陶案,他之前便已经收到了风声,可是能怎么样?贵国之后陈其美对他表现的十分恭敬,这段时间来他要兵有兵、要钱给钱,算是给足了他这个大总统面子了。前几天他私下里跟自己讨要浙江大都督的位子,他当时为难,便推说一句‘你若是能说服光复会的几人退出,我便许给你’。他知道之前为了缓解会内因为前几年的会款之争而出现在同盟会跟光复会之间的裂缝,在上海举义之前,便内部定下了光复会的人为上海都督,但是举义之夜,同盟会的陈其美以上海青帮头目的地位,依靠他的湖州帮势力,趁着当时的光复会几位组织者不查,用自己早就刻好的大都督印章,在上海军政府成立的文书上盖上了自己的名字,造成既定之实,令全上海上到列强下到百姓都记住了这上海都督是他陈其美,才攫夺到的革命果实。
    后来因为这件事情,陶成章甚至在报纸上公然点了他陈其美的名字大骂了几日,骂的陈其美在上海名声都臭不可闻了,才在黄兴等的调和之下,认了同盟会护得短。同盟会也是付出了浙江都督的位子,才拉拢的那时候便在报纸上叫嚣着要退出同盟会,重组光复会总部。
    他是知道陈其美无法说服陶成章跟蒋尊簋,才做出的承诺,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下了狠手了!
    第四卷 帝国东升 第404章 殖民者的两难
    “砰!”一声碎响从唐王府大厅里传来,几名正盯在外面的丫头吓得脑袋往后缩了缩,不敢望往厅中一眼。
    刚刚迈进院内的黄道周双眉紧皱,向旁边的管家问道:“这几天王爷是不是经常发火?”
    管家大倒苦水:“回先生,王爷自从鲁王府回来之后,心情一直不好,连续几名下人受责,这倒算小事,王爷一向待下人宽厚,受责的几人也不过被骂了数句,只是王爷一天只吃一餐,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还请先生能够劝劝王爷,保住身体要紧。”
    “嗯,我知道了。”
    黄道周点了点头,跨入厅中,只听见厅中唐王有点惊喜的声音响起:“先生来了,快快请坐。”
    看到唐王对自己还是如此热情,黄道周心头受用,坐下之后直接问道:“王爷可是为宗封之事而心焦?”
    黄道周和内阁王铎同年,曾擢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侍读学士,充经筵日讲官,因和杨嗣昌不和而罢官,士林中名声极响,推为道学宗主,弘光初年积极奔走,对今上有拥立之功,只是今上不喜东林党派,黄道周心灰意冷之下自动辞官,后来被唐王延请为王府西席,一直得到唐王敬重。
    对于黄道周的询问,朱聿键并没有回避,道:“正是。”
    “王爷何必心焦,这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朱聿键冷笑起来:“难道先生也认为本王也应该去海外做个藩王,从此老死于海外不成?”
    对于唐王的责问,黄道周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王爷认为在中原还在机会吗?”
    有机会吗?这句话对朱聿键犹如一个重重的打击,大明岁入近亿两白银,皇帝亲手掌握数十万强兵,更重要的是皇帝在群臣和百姓心中有开国之君一样的声望,若是有机会,他也不会冒险行刺皇帝,将这支暗中重要的力量几乎损失殆尽。
    看到唐王脸上尽是颓丧之气,黄道周劝道:“王爷,放手吧,中原已不可为,若强为之,横祸之日不远,海外虽然地处蛮荒,可是正如白纸作画,或许正好可以实现王爷的一番治国抱负。”
    黄道周为道学宗主,一言一行都紧守圣人之言,眼光却并不差,只是以前只限于国内,这些年,随着海上巨额财富的涌入,黄道周的眼界也开阔了许多,不能也不会如此劝说唐王。
    朱聿键脸上神情变幻不定,若是在以前他对皇位还有一丝幻想的话,今天黄道周的劝谏却打破了他的幻想,一直以来,对皇帝政策最为反对的就是东林党人,如今东林党人声势虽然大为如以前,只是在江南依然有庞大势力,朱聿键若说还有一丝争位的可能,就必须借助东林党人的力量,如今连这个道学宗主也劝自己打消念头,朱聿键忍不住心灰意冷起来。
    “罢了,明天本王上表,自请前往南洋。”说完,脸上全是落寞之色。
    看到朱聿键的神色,黄道周感同身受,本以为新朝鼎立之后,自己可以大显身手,没想到皇帝大改祖宗成法,排斥东林党众君子,让他心灰意冷,若是国势不济也就罢了,偏偏东林党去后,大明国祚重起,横扫天下,这不是说东林党以前所做是错,让黄道周更是失落。
    “王爷不必灰心,眼下朝廷小人当道,皇上江山未必稳固,王爷他日未必就没有机会重回中原。”
    接到唐王上表愿意前往南洋后,桂王也上表原意前往南洋,桂王朱由榔并没有多大野心,只是舍不得离开中原,看到各个亲王都上表,也不得不自请上表。
    接到各个宗室王爷的上表,王福大喜,也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全部同意,让南洋舰队协助,让各个宗室在宿务、棉兰、婆罗州等岛屿选取封地。
    这些岛屿都是西荷牙和荷兰两国暂未占之地,又离两国的殖民地非常近,王福正是要凭借大明宗室的力量对这些岛屿抢占,至于澳洲,虽然西方早已发现,不过,对于这块大陆暂时还没有在意,除了一部份原住民无人竞争,只需要移民过去直接管辖就成,王福自然不愿藩王过去,导致尾大不掉。
    弘光七年九月,一切准备就绪后,庞大的移民舰队起航,首批移民中包括三位大明亲王,五位郡王和他们的家人,新招的护卫共一万余人,其余便是自愿移民的百姓四万余人,共乘坐二百多舰大小船只。他们将一路南下,陆续登陆事先选定的各岛。
    对于大明帝国这次庞大的移民,西班牙和荷兰两国早有耳闻,只是他们却无可奈何,他们的人数太少,只能勉强占有现在的地盘,除非他们下决心和大明的舰队来一次海战,否则根本无法阻止大明移民的登陆。
    通过这次移民,大明在南洋的优势显露无疑,庞大人口加上较近的距离,只通过第一次移民,其力量已经超过了西班牙近百年的努力,与荷兰人也不逊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