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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白露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北宋三苏,上学时背过的。”随即不假思索地问:“那你有兄弟吗?是不是叫苏轼?”
    苏辙有些无语,耸耸肩,“没有,我是独生子,我爸也不叫苏洵。”
    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是等着他的那两个同事,投过来的眼神里八卦意味儿甚浓,苏辙走前又问了句:“那个,后背好些了么?”
    白露一愣,忙答:“好多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注意保养。”苏辙随口叮嘱。
    白露笑了,由衷地说:“谢谢你。”
    看到她在阳光下的笑颜,苏辙怔了一下,随即摆摆手抬腿朝同伴走去,几个人人高腿长很快走远,白露站在原地,依稀听到男人间肆无忌惮的笑声。
    然而,自那日后,吃饭的事儿始终未见下文。白露以为苏辙忘了,还一度神经质地怀疑手机坏了,就在她认为对方真的把这事儿忘掉了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打过去的时候,苏辙的电话在某个中午打来了。
    问她在哪,白露报出超市地址,十分钟后,他就打电话让她下去。
    白露一出超市门,就看到一辆三菱吉普停在门口,车窗落下,苏辙在里面冲她挥手,然后给她开了副驾车门。
    他今天穿的便衣,墨绿色的军装款风衣,里面黑色高领毛衫,虽然看起来粗犷不羁,但比他穿制服时显得和气些,头发短短地立着,有点毛躁,很精神。白露想到一个词,朝气蓬勃。
    苏辙侧头毫不客气地问:“想请我去哪吃啊?”
    白露老实答:“这里我不熟,您选吧。”
    “那带你去个好地方,系上安全带。”等她这边刚弄好,他一脚油门车子噌地一下就上了马路,吓了白露一跳,心说这是警察开车么,怎么比大熊那个飞车党还不靠谱。
    苏辙反应过来,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我开快车惯了,不快点儿不行,坏人跑得快啊。”
    看到他脸上轻松自在的笑,白露有些恍惚,他笑起来是那种一侧嘴角上扬,显着嘴巴有点歪的笑,有点痞气,跟他平时的严肃模样反差很大,可谁知道呢,也许这才是他平时的样子。
    见白露似乎有些拘谨,苏辙好笑地问:“你是不是怕我啊?”
    白露忙摇头。
    苏辙自顾自地说,“当初有人说我长得太帅不适合当警察,所以为了让自己威严点儿我就整天板着脸,板着板着就习惯了。其实只要一脱了那身皮,我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白露被他说笑了,随口问:“您今天没上班吗?”
    “别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了。”
    他说着在后视镜里瞟她一眼,“喜欢看我穿警服?”
    白露一呆,“啊,不是,就是随便问问。”
    苏辙漫不经心的说:“我还以为你也喜欢制服诱惑呢。”
    白露没听清,“什么货?”
    一对上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苏辙忽然意识到,这不是队里那些大咧咧地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女同事,看她这懵懂的表情搞得他好像是在调戏一个中学生,真是罪过,忙掩盖道,“没什么。”
    车子在小巷子里拐来拐去,最后停在一个独门院落前,青色石墙有些陈旧,两扇漆黑的铁门半开着,门梁上挂着一个小木牌子,刻着几个黑字,周妈妈私房菜,平凡得有些简陋。白露不禁暗暗感动,这人开了这么远找了这么个地儿,是在给她省钱么。
    看到白露脸上复杂的神色,苏辙神秘地笑笑,“别看地方挺低调,味道贼好。当然了,”他话锋一转,“价格也不错。”
    白露一听,悄悄摸上斜跨着的包。
    2000
    推门进去,从屋里迎出来一个中等个头体格偏瘦的老头,头发花白,慈眉善目,苏辙热情的跟他打招呼。里面还算宽敞,窗明几净,此时还有一对年轻男女在吃饭。
    苏辙跟回了家一样熟稔,指了个靠窗位置招呼白露坐,拿起桌上简单的菜单,问白露有忌口的没,白露摇头,然后他就自作主张的点了几个菜,水煮鱼,夫妻肺片,还有两个素菜。
    老人家去厨房帮忙,苏辙自己去找茶叶沏茶。没多久另外一桌客人吃完结账离开,只剩下他们俩,苏辙找了遥控器打开电视,挑了半天最后停在一个电视剧频道,白露一看屏幕上衣着时髦的俊男美女,好奇地问:“你喜欢看韩剧?”
    苏辙眉毛一耸,“这是给你挑的,不是怕你等菜无聊嘛?我一大老爷们怎么可能看这东西。”
    他一副被深深的冤枉了的表情让白露失笑,说了句:“谢谢啊。”
    “得,你这一声谢谢还真跟范伟一个味儿。”
    这时有人接道,“姑娘是东北人?”
    两人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个扎着围裙的老阿姨端着一盆菜出来了,老人家胖胖的很和蔼,笑呵呵地说:“水煮鱼来了。”
    白露忙起身接过,还真是分量十足,一层密密麻麻的辣椒看着有点吓人。
    苏辙夸张的吸了口气,拿勺往出撇辣椒,嘴里感慨着,“哎呦喂,这些天做梦都想着这一口呢。”
    周妈妈笑着说:“小苏两个多月没来了,最近忙什么大案要案呢?”
    苏辙脸色一垮,有些丧气地说:“别提了,整天处理各种零零碎碎的纠纷,大案要案的毛都捞不着一根。”
    周妈妈一本正经道:“这话可不对,革命无小事。”
    白露笑。
    周妈妈在一旁看到她嘴边的小酒窝,惊讶道:“还有梨涡呢,是个美人坯子,小苏你这眼光总算进步了。”
    苏辙立即夸张地苦脸,“周妈妈您别兜我底啊,说的我跟花心大萝卜似的,把姑娘都吓走了,以后打光棍您负责啊?”
    周妈妈说:“没问题我负责,我有个孙女……”
    苏辙咳嗽,“没记错的话,您那孙女还上小学呢吧?”
    “马上就上初中了,你再等几年不就行了?”
    白露心里好笑,这一老一少都是*开玩笑的主儿,一想到自己也被扯进来,脸上又有些发热。
    很快四个菜就上齐了,很正宗的川菜。所以,也是真的辣。幸好有茶水,可以时不时喝一口解解辣。正好周妈妈厨房里活儿忙完了,也出来坐一边歇着,跟他们聊聊天。
    听说白露是吉林人,周妈妈说不像,皮肤白白的薄薄的,像湖南四川的妹子。为此苏辙又大呼不平,争辩北方也是盛产美女的,尤其是青城这种海滨城市,满大街盘靓条顺的大妞儿,他们哥几个平时一大*好就是靠马路边数美女。气氛就这么活跃起来,白露也不再拘谨。
    周妈妈说:“小苏可是个老饕,嘴巴叼着呢。”
    苏辙得意,“生平就这点*好,不是跟你吹,这个城市每个有香味的犄角旮旯我都拜访过。”
    白露喝着茶水,笑呵呵的说:“你鼻子真好使。”
    他反应过来,“你变相骂我是狗吧?”
    看到白露的嘴唇被辣的有点肿,红红的,脸颊也有红晕,眼里泛着水雾,竟比平素多了几分媚色。他有瞬间的愣怔,随即又了然,怪不得当初那个混蛋见了她会色心大起。
    一顿饭工夫可以认识一个人。白露觉得今天还真是颠覆了之前对苏某人的认知。不过这人在结账时还挺仗义,像是完全忘了让她请客的事实直接掏钱包,但她还是抢着把钱给付了。
    只是一上车,苏辙像是变了个人,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没马上发动车子,而是看着前方沉默许久,突然问:“那天你为什么不肯告他们?”
    白露如实回答:“当时就算讨回来,他们可能还会报复大熊,他和小静经常出入那种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认识那个人?”
    白露愣,“谁?”
    “童年。”
    白露一惊,这个他怎么看出来的。
    “我两只眼睛都是1.5,好歹也当了快四年的警察。”苏辙平静地说,见她面露戒备,他又解释道,“认识他也没什么,又不是犯法,只是提醒你一句,这个人不简单,他以前是混帮派的,什么事都做过,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混进大公司,说是保安部长,其实就是□。”
    白露没说话,心里想的是,岂止是打手。
    苏辙也没在这问题上深究,他姿态慵懒地靠着椅背,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转移到另一个话题:“说起来咱俩也算有些渊源,我记得三年前处理你那个案子时,你说是刚来青城,当时我也是个出校门没多久的菜鸟一只,年轻气盛,热血沸腾的,遇到那种事儿很气愤。”
    “前阵子你特意来谢我,其实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当警察的,保护老百姓,惩恶扬善,这不是最基本的么,可是现在这社会,从前最基本的都成了最稀奇的了,你什么都不做没人觉得不正常,你做了件该做的事却被人感恩戴德念念不忘。”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你当时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着,你说你就是饿死了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
    白露心头一颤,又傻又蠢的十八岁情急之下的一句话,自己都忘了,没想到竟然被他记着,心里像是突然注入一股暖流,热热的,说不出话来。
    正当两人陷入同一段回忆却又心思各异时,苏辙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简短地应了几句,挂断后略带歉意的看向白露,“不好意思,又有任务了。”
    白露忙说:“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说着就伸手推车门。
    苏辙一脸真诚道:“女孩子离家在外的不容易,遇上什么麻烦可以打我电话,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谢谢。”白露说完下车,关上车门前又加了句,“你是个好人。”
    苏辙笑了下,打着方向盘倒车,上路。
    白露看着早已汇入车流的吉普车,心里回味着刚才那个词,一个只见过三次,却帮过自己两次的人,把自己当作朋友,朋友,真是个温暖的词。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技术性和感受性点评。
    不用担心会左右作者思路,哪些该坚持哪些可以改善,当作者的首先要心里有数。好话给人激励,实话让人清醒,各有各的价值,即便不能马上吸取,也会在以后注意,写文是个学习过程,你们都可以当我的小老师(^o^)/
    明天依然14点,第七章“狭路相逢”
    ☆、8惊鸿一瞥
    情人节过后程彧和罗飒就没再见过面,两人都忙,而且都是那种一忙起来就是六亲不认的工作狂人,他忙着世贸大厦开工的相关事宜,而罗飒则是随节目组飞往欧洲某国,参加一个经济论坛的报道工作。
    直到两个月后,罗飒打来电话,约他一起健身。
    网球这项运动极好,首先是球服最能凸显女性身材曲线,其次是运动起来姿态优雅,又不失矫健,恰如其分的彰显女性青春活力。罗飒对自己的球技和外表向来自信,可是今天状态却不太好,连连失误,有点力不从心的迹象。
    程彧随口问,“今儿怎么发挥失常了?”
    罗飒说最近有点累。
    连日来的高强度直播让她体力透支,人在身体极端疲惫时,精神就会变得脆弱,尤其是女人,这种情况下都希望有个男人可以依赖一下,但她期待的那一个——她有时候觉得他不像个男人,而是像个圣人。
    几场打下来,各有输赢,不过程彧放水的痕迹也着实明显,罗飒的自尊心让她有些郁闷,而更添堵的是,休息时遇到一个程彧生意上的朋友,打招呼时她看到那人身边依偎着的女孩子,顶多二十,小脸嫩得能掐出水。若是两年前,她对这种除了青春一无所有的女孩是不屑一顾的,当女人开始注重这个,说明真是有危机感了。
    中午吃的日式料理,生鱼片芥末吃多了,回来路上,罗飒口渴,程彧给她拿车上备着的纯净水,罗飒却摇头,“不*喝没味儿的。”
    程彧笑,“这个健康。”
    她说,“那我喝酸奶。”
    这话说得带了些撒娇意味,美女做这个还是得心应手而且很见成效的。 刚好前面有家超市,程彧把车停靠路边,下车去给她买。
    罗飒坐在车里有些小得意。可是如果知道程彧这一去将会掀开怎样的篇章,她一定会后悔一万次都不止。
    超市不大,入口处有两个收银台。
    里面气氛很活跃,有个理货的小伙子正大声讲一个段子,逗得几个小姑娘叽叽咯咯的笑。
    程彧在门口的饮料柜前看了看,都是些大众品牌,于是挑了瓶看起来过得去的酸奶,拿到离得最近的一侧收银台结账。那个收银员扎着马尾穿着暗红色印有超市logo的围裙,正低头整理抽屉,抬起头时脸上还带着笑,嘴角两个小巧的梨涡,在阳光下分外清晰。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愣住,女孩笑容顿失,本来就白的脸变得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