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想起一事便整理着案头的纸张便看似随意的道:“公子,有件事奴家要提醒您,又怕扫了您的兴致。”
苏锦将后一小块甜糕塞进口嚼碎咽下,喝了口茶漱漱口,抬头道:“柔娘但说无妨。”
“公子说要将这画册完成后付印,然后再散出去是么?”
“是啊,怎么了?”
“奴家担心这样的画恐怕无法付印呢,即便是字付印之后也有可能是模糊难辨,何况这都是画笔繁复的画作呢?即使是能印刷出来,恐怕也是黑乎乎一片,散出去恐怕要起反作用呢。”柔娘和浣娘蹙眉垂,颇有忧色。
苏锦半张着嘴巴,直骂自己愚蠢,这个时代怎么会有彩色印刷这种技术,这样精美的画作先不说是否有刻印书社有本事印出来,便是能够印刷也必然是一团糟,印刷出来的样子定然美女变成夜叉,俊男变成厉鬼,正如柔娘所说,起的只能是反作用。
看见苏锦的样子,柔娘和浣娘对视一眼,有些歉疚自己破坏了苏锦的好心情,但她们也只是今日才想起这样的问题,原本以为苏锦会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她们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另一个科技达的时代之人,对某些细节根本没有考虑过。
“公子莫急,我们姐妹打算继续以画册为参照,一本一本的画下去,多画几本。”浣娘轻声道。
苏锦恢复常态,脑子里急速运转,听了浣娘的话,皱眉道:“这绝无可能,就是把你们累死也达不到我要的数量,这样行不通。”
浣娘也知道自己的办法实够笨,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跟柔娘一起皱着可爱的眉头担忧的看着苏锦。
苏锦站起身,负手书房内踱步,脑海里急速的应对之道,这件事是抓住庐州富裕客户的关键,若不能用直观的形象来打动这些富家官绅的小姐,苏记成衣生意的重要的客户群体将不能为自己所掌握,而这些人数量虽不多,但绝对是高消费群体,也是未来利润的大来源。
苏锦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些客户,他不相信以自己一千多年的经验和智慧加上自己附身的这个皮囊脑子里的知识,就会被这个问题所难倒。
柔娘和浣娘两人紧张的看着苏锦来回踱步的身影,臻随着苏锦的身体来回摆动,书房里除了苏锦轻轻的脚步声,没有丝毫的声音,静的有些窒息。
忽然苏锦的脚步停下了,他抬头问道:“柔娘,浣娘,我无意冒犯,我只是想问个问题,你们街头卖唱时可曾知道城里富家公子小姐夫人们有没有扎堆一起的场合,他们会不会聚会呢?”
柔娘思着道:“这倒是有的,除了庙会、上元、端午等节日之外,庐州城还有个叫《落花》诗社,是城的人、才子、公子、小姐都会参加的一个诗社,逢单月十八举行集会,我和妹妹曾经诗社上唱过曲儿。”
苏锦眼睛一亮道:“他们都会去?”
浣娘道:“也不是所有人,但是但凡城有才名之人都会受到邀约,我们姐妹的好多曲词都是诗社里流传出来的。”
苏锦皱眉道:“难道参加还很难么?”
浣娘道:“他们每次集会都有社长,社长负责邀约他人,被邀约之人若无被人认可的诗词,恐怕难以参加,而且参加诗社还是要作诗作词的,若是不会的话,便会为他们所耻笑。”
柔娘也点头道:“浣娘说的对,曾经有一位秀才公子诗会上出丑,第二日此事便被传遍全城,沸沸扬扬好多日子,搞得那位公子无法立足,终举家搬迁外县了。”
苏锦笑道:“有趣有趣,这帮家伙倒是有些意思,不过这本画册之事能够解决了,我若是将这本画册能诗会上展示一番,岂不是省了一番结交送画的功夫么?”
柔娘皱眉道:“好是好,这办法也许影响力还比单纯送画册给人家有效,只是公子你要怎么受到诗社邀约呢?即便能参加,又如何能有机会让他们愿意看这些衣服的款式呢?”
苏锦哈哈大笑:“这你就别担心了,我定有办法。”苏锦心道,自己肚子里诗词歌赋一大堆,想镇住这帮人想必不难;本来不想欺世盗名,但既然他们还没出生这个世界上,自己也不能算是盗版,即便算是盗版,有资源不利用岂不是傻蛋,说不得也要盗上一盗。
稍一思,主意即脑海成型完善,顿时恢复了神采飞扬的样子。
第二十章盗版
时间:2012-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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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三,晚上八点还有一。
柔娘和浣娘完全不能理解苏锦的这种盲目乐观的心态,她们看来,想写出好的诗词被《落花》社所得知并邀请简直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公子虽然算是个聪明人,商场上颇有些点子,但这一切似乎和诗无关,商人之家总是以得利为先,若是真的考究诗,只怕自己姐妹都会比苏锦要高上一筹。
难道苏公子又要打金钱牌么?这些人家个个都是有钱人,若是想靠行贿手段取得邀请,恐怕是自取其辱,而且那些人会将此事大肆宣扬,让苏锦名声扫地。
出于这样的考虑,姐妹两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苏锦,毕竟苏公子不是坏人,自己姐妹两得以锦衣饱食不必流落街头,还是这位小公子的仁慈,至少目前为止,还没看出来这位小公子对她们有什么企图,这也是柔娘和浣娘对苏锦抱有敬意之处。
被他得了身体,然后得到他的庇佑,跟为他作画干活换来的锦衣玉食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所以她们两姐妹心力甚至熬夜通宵的帮苏锦画出他所需要的满意的画,其实就是想让他们之间的这种雇佣关系显得为公平和平等。
苏锦可没考虑这么多,他也揣摩不出柔娘姐妹心这些弯弯绕绕,此刻他正很愉快的脑子里一遍遍的整理自己的所学,自己的大脑里被塞进了太多的东西,两个记忆融合之后生了爆炸性的化学作用。
譬如以前所学的一些章古诗词忽然间便被这个肉身所学的一些相匹配的背景知识所润泽,忽然会让他对这些章诗词的理解上来了个大的飞跃,这些奇的感受让苏锦有些始料不及,但总体的感觉还是极为愉悦的。
苏锦很快便确定了要盗版的对象,柔娘和浣娘担忧的眼神,他一跃而起,大声道:“麻烦两位给我磨墨铺纸,我要写一词,请你们两位登台帮我唱出去,我知道你们两的嗓音很好,只要这词传唱出去,所有人都会对我刮目相看。”
柔娘和浣娘先便对他刮目想看了,苏公子的自信心太强了,几乎到了没皮没脸的地步,能够被传唱出去的词作都有绝对的水准,多的人做了诗词根本就连歌女都不屑于唱出去。
无论是歌坊和街市上的一些野路子歌女都有些行规,她们选择词句之时都遵循着谨慎的原则,因为她们靠卖唱为生,一旦选词失误就等于是砸自己的饭碗,这方面很多人吃亏不小,为稳妥的办法便是随大流。
有的歌女胆大或者鉴赏能力高,便会率先唱词,这成为一把双刃剑,要么一炮而红,要么被骂的体无完肤;当然你若唱的是柳三变的词自然不会有任何风险,相反能得到他的词作来唱是一件业内引以为傲之事。
相对于柔娘和浣娘而言,她们多数是唱着别人唱过的词作,当然她们也无缘结识到柳三变晏同叔的机会,所以一直也没有唱词的机缘;但是即便如此,她们也不愿意来唱苏锦这个商家公子临时起意作的词。
两人极无奈的上前,浣娘将纸张铺好,柔娘拿过歙砚滴上几滴清水,纤手轻磨,苏锦捻着珍贵无比的‘湖笔’大紫毫,左顾右盼,心得意;这样的场景后世的梦都不知道渴望过多少次,春夜挥毫泼墨,红袖磨墨,纤手添香,何等的风流倜傥,这个梦终于今日实现了。
不一刻,墨已磨好,苏锦很自然的提笔蘸墨,动作行云流水老练之极。
苏锦没有丝毫的犹豫,落笔便写,竟然是时下为流行的的飞白体,字体跳脱飞纵,顾盼生姿,偶尔宛如惊鸿划过天际,虚实相辉变幻多端。
苏锦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这个肉身还苦练了书法,提笔正式一写,自然而然平日的功力便展现出来,这倒是弥补了苏锦后世那一手蹩脚的被女友戏称为‘字如其人,一样的猥琐’的字体。
顷刻间,一词跃然纸上,柔娘和浣娘目瞪口呆,两人也是官宦之家出身,不至于不识货,字体且不评说,当世书法写的好的人不胜枚举,但是一看这词,两女都不能自己了,这是多么绝妙的一好词啊。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
独上兰舟。
云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
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
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苏锦毫无羞耻的原版盗版了李易安的小词《一剪梅》,之所以选择这词,苏锦是有考虑的,北宋坛词乃贵,诗乃传统;词是这时候的时尚,但此时的宋词讲究的并不是什么针砭时弊,激扬字之类,它多的是反应着一种小资的情调,和平富足的年代,平淡雅正才是主流,而这小词正符合大众口味,词句隽永但却是绝对的小资心态,而且朗朗上口,易传易唱。
柔娘和浣娘心有灵犀般的快速噏动着红唇读了几遍,爱不释手;她们看向苏锦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尊敬带着一丝防备,这两姐妹已经完全陷入艺女青年的狂热之,苏锦她们的眼忽然变得潇洒倜傥,仪态风流起来。
苏锦知道会有震撼,但没料到会震撼如此,但他无丝毫盗版后的歉疚感,易安居士还要过四十多年才出世,只能说命运无常造化弄人,除了对她说声抱歉之外,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公子,这词能送给我们姐妹两么?”柔娘颤声问道。
苏锦看着两姐妹激动的微微抖的小身子,不禁莞尔:“当然可以,这词便是为两位所做,你们好好琢磨曲调唱法,明晚唱给我听听,我要这词家喻户晓,这样应该可以进入《落花》诗社了。”
柔娘和浣娘激动的点头,若说这词不够资格传唱,那天下便没有够资格的词了。
两女喜滋滋的将词作晾干,随即嘴里哼哼唧唧的开始轻唱,苏锦知道自己此时此已经是多余,于是起身出门,刚走到门口,忽然柔娘娇声叫道:“公子……”。
苏锦道:“怎么?还有何事么?”
柔娘红着脸,盈盈拜倒,口轻轻道:“多谢公子赠词之德,奴家姐妹定会心竭力将之传唱,不辱公子清听!”随即起身快速缩回去,将书房门掩上。
苏锦摸不着头脑,歪着头想了想,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这里可是宋朝啊,有钱不一定是令人羡慕的理由,但有才一定是令人尊敬的资本,自己盗版的这词实太精彩,姐妹两忽然现自己可不仅仅是个有钱的少东家这么简单,这才会情绪有些失控。
第二十一章焕然一新
时间:2012-07-06
三送上,求收藏。
次日清晨,雷打不动的健身跑步之后,苏锦召来杨小四嘱咐今日的安排,今天的彩台上的事务他准备交给杨小四来主持,杨小四前期的准备过程表现的比较出色,城隍庙前偌大的空地上数十家小贩让开地方,便是他的杰作。
虽然说补偿款价格也不低,但相对于端午前后这段黄金时间的收益来说,小贩们还是会略有损失;杨小四口若悬河的主打亲情牌,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让这些难缠的小贩们认为回家好好过个节是多么正确的一个选择,而且坐家里和家人欢端午,钱也没少拿,这样的事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大炊饼,硬生生的将他们说服,高高兴兴的腾开位置。
从此事,苏锦也看出了杨小四的潜力,此事说难不难,其实只要大批钱砸下去,任他小贩再难缠也受不住;但杨小四能开动脑筋既节省费用又达到目的,就说明他是用心做事。
苏锦感慨人生际遇的重要性,杨小四若不是遇见自己,他恐怕还要干那没有前途的‘帮闲’工作,若无特殊际遇便会终老一生,但跟了苏锦之后,这断日子忙前忙后,活计多了不少,但是整个人却容光焕精神抖擞;一袭绸缎常服穿身上,小圆绒帽顶头上,显得精明干练,这便是人得到器重的一种状态,换言之便是得到尊重和人生价值得到体现的表现。
“公子爷,您不去现场么?小人可没您那气能压住场面,万一底下乱起来,小人怕说话不得力。”杨小四自信心明显不足。
苏锦瞪他一眼道:“怕什么?就按照我跟你说的流程进行,咱们苏记的人我会让小穗儿去压着,你负责台下的秩序和全部的安全,咱们的十几名伙计全归你调派;不用怕,你绝对有这个能力,再说了,我不布庄便成衣铺,有实解决不了的麻烦便派人来寻我便是。”
杨小四还有些唯唯诺诺,苏锦火了:“见不得大场面是么?今后跟着我你会见到比这大的场面,若是这么点事都办不了,要你何用?”
杨小四脸上一片红一片白,终于硬着头皮咬牙答应,苏锦见他的样子着实不太放心,又细细嘱咐小穗儿几句,要她盯着点。
小穗儿倒是天不怕地不怕,一边鄙夷的看着杨小四,一边把小胸脯拍得山响,胸前还未育完成的两只小笼包也不住的点头,让苏锦放心不少。
苏锦今天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已经走上正轨的时装表演只需要维持正常秩序而已,而这几件事若是不快解决将会影响到下一步的计划。
苏记布庄的门口已经彻底变了样子,那棵挡住大半店面的老槐树树冠下部被修建的干干净净,只余超出店面高以上的部分的树冠,远远望去便如一柄巨大的绿伞一般。
门前坑洼的地面已经全部用青砖磨平,并用石灰开缝,原本裸露的几道臭哄哄的泄水槽也被做成暗槽,直通街道边的暗井;平整的地面上用白石灰画了几道方格子,每道格子的旁边有个石槽和夯入地下的铁质弯钩,石槽被分为三格,也不知道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苏锦看的暗暗点头,看来陈贵完全忠实的执行了自己的想法,将店门口做了整修,苏锦吩咐小柱子将骡车掉了个头停石灰印划分的区域内,缰绳铁钩上拴好,缰绳的长刚好可以让骡子的头能伸进石槽内喝水;原来这是苏锦为方便客人而专门设置的骡马车位,骡马不但可以整整齐齐的排列店门口,而且可以根据需要给骡马喂料添水,对于进入店的顾客而言,可以加安心的挑选布料。
左右的店家和附近的商贩原本不知道苏记店门口弄这些玩意是何意,经苏锦这么一示范,顿时恍然大悟,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有的暗赞苏记心思缜密为客人着想,有的则不以为然认为是多此一举。
苏锦迈步走向半开着的店门,由于内部的装修刚刚结束,还没有正式开业,里面一大帮子布店伙计正拿着抹布掸子擦擦抹抹。
陈贵眼尖,一眼看见苏锦从外边走进,忙迎了出来,众伙计也停下手的活计上前施礼;苏锦微笑着拱拱手迈步进店,边大量四周边笑道:“诸位辛苦了,这十来日把诸位都当泥水工使了,抱歉抱歉。”
众伙计忙道:“自家店面整修,何谈劳累。”
苏锦呵呵一笑,四顾格局,只见原本的老旧石头柜台已经全部按照自己的要求改成了硬木,上边油滑锃亮,显然是上了桐油暴晒了几日,柜台的格局也从三面减少成两面。
但由于右原本是掌柜和账房呆着算账的等隔间已经腾了出来,墙壁全部打通,和原本的店面连到一起,柜台虽减少一面,却是大宽长,显得极为气派。
两间打通变为一间,使得店面空间大,平整的青石地面光可鉴人,柜台对面的墙壁处一溜方桌,几张造型古朴的大椅摆放桌边,旁边还竖立着几道收拢的屏风。
苏锦点点头,基本上跟他想象的差不多了,正欲夸奖几句,只见张老掌柜从柜台后面内门掀帘而出,见到苏锦老掌柜提着下摆紧走几步上前施礼。
“少东家这么早便来了,老夫正后边命人洒扫,倒是失礼了。”
“老掌柜好,前面的人移到后堂去,地方可够用么?若是不够用可将后面的民居租下,打通连成一起。”苏锦上前边还礼边道。
“坐下说。”张老掌柜伸手将苏锦请到一张桌边,两人分别坐下,小伙计沏茶奉上。
苏锦端起来凑到鼻子下一闻,看着陈贵道:“这还是店里的陈茶?开张之后全部换上茶,这茶盅也要换,一看就是土窑烧制,招待不得贵客。”
陈贵躬身道:“遵少东家之命。”
张老掌柜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笑意,叹息道:“少东家大手笔啊,老夫苏家效力三代,令祖和令尊也没少东家这般气魄。”
苏锦笑道:“老掌柜缪赞,大批的钱都花出去了,还乎这些小钱么?细节决定成败,往往你自以为做的已经善美了,但小处的一个失误,便会葬送前面的努力。”
苏锦指着桌上的茶杯对众人道:“譬如说,我们店里来了大客户,他或许会为全家订制衣衫,仅此一项便可净赚十几贯,他进门时的印象也好,骡马喂水喂料咱们伺候的也周到,进了店里大伙儿态也温和,介绍的也详细,衣服的款式价格他也满意,只是到后他喝茶的时候现咱们的茶叶是霉了的,茶盅是脏兮兮的,喝到肚子里直犯恶心,敢问他还会继续苏记订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