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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云翡一听三夫人,心里咚地一沉,笑眯眯问:“爹,三夫人是谁?是爹新娶的三娘么?”
    云定权仿佛有点窘迫,避开了云翡的视线,低头看着矮几上的舆图,道:“秦王的女儿,明珠郡主。”
    还真是打仗娶美人两不误啊。不对,秦王怎么可能把女儿嫁他,一定是攻破长安之后,明珠郡主作为美人被人献给他的。
    云翡心里冷笑,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竟然连秦王之女,他也敢放在身边,难道不怕这小姑娘半夜一剑刺死他?果然一旦有了二娘,三娘四娘五娘什么的就会源源不断了。已经有了一个林清荷在先,这一次多了明珠郡主,云翡淡定多了,嫣然笑道:“那女儿去看看三娘,一听封号,就知道三娘一定是个绝世美人了。”
    云定权嗯了一声:“你去吧。”
    云忠领着云翡到了明珠郡主赵晓芙的营帐。
    云翡一眼看去,怔了怔。明珠郡主的的确确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明眸皓齿,冰肌玉肤,娇妍的仿佛一朵放在手心里都会担心被轻风吹走的花朵。冰清玉洁,妩媚娇俏,骨子里天然一股风流清傲,云翡觉得自己是个男人,都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宠爱。
    林清荷虽然也很美貌,但赵晓芙皇室郡主身上那股天生的高贵清雅,风华无双的气度,远非林清荷所比。自然,她那三十六岁高龄的亲娘苏青梅,更是被比到了犄角旮旯里。
    一想到娘,云翡心里酸涩的快要炸开,但脸上却笑得明媚亲切,上前施了一礼:“三娘。”
    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女儿”,赵晓芙清傲美丽的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而且眼神很奇怪,看着云翡时,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敌视。
    云定权攻下长安,逼得秦王自刎身亡,相当于赵晓芙的杀父仇人。云翡认为她将自己视为杀父仇人之女,不待见也是应该的,所以也没将赵晓芙的异样放在心上,反而抱了同情之心,对她很是客气。
    赵晓芙将身边的两个丫鬟抱琴和紫书派给了云翡,以为云翡便会告辞。谁知道,云翡并没有离去,而是坐在她的帐中,和她闲聊起来。仿佛根本就不介意她的身份,只当她是闺中好姐们,一见如故的朋友。
    云定权时常说:知彼知己百战百胜。云翡深谙其中道理,所以不论是对林清荷,还是赵晓芙都很友善。
    不多时,云定权过来吃晚饭。晚饭就摆在赵晓芙的帐中。席间,云翡发现父亲对这位新欢的宠爱真是非同一般。他娶了林清荷之后,虽然也对林清荷柔情蜜意,但眼神却是冷的。而对赵晓芙明显不同,连云翡都能看出他眼中的宠溺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疼惜和怜爱。
    一想到母亲独自照顾受了伤的阿琮,而父亲却在这里哄着新欢,已经忘记了远在荆州的妻儿,她心里难过的几乎看不下去,勉强忍着一腔痛楚吃完饭,她带着抱琴和紫书告辞。
    营帐中的条件自然说不上好,到了晚上,抱琴打了些热水来,只能洗个手脸,还好已是初秋,身上无汗,蚊子也没那么多了。
    云翡满腹心事,根本睡不着。闭上眼睛,眼前总是浮现尉东霆的身影。他送走了自己,尉卓定会暴跳如雷,不知道要怎么训斥责罚他。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再过几天,大军便会开拔到洛阳城外,那时,尉东霆就要和父亲兵戈相见。
    一想到那一幕,她心里纠结难过的几乎要炸开。
    称霸天下是云定权筹划多年的心愿,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止他的野心。这场仗,她当然希望父亲能赢,但又不希望尉东霆有事,不想他受伤,更不想他被父亲擒获。云定权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夺下大齐的江山,要除掉尉卓父子。身为皇帝的舅舅,统领京畿军的首领,尉东霆一旦兵败,下场可想而知。
    云翡想到这些,越发揪心,躺在帐中的榻上转辗反侧,难以入眠。如果尉东霆死了.......她突然间心里一阵刺疼,像是被人又狠又重地刺了一剑。她腾地从榻上坐起来,手脚冰凉,心跳如雷。
    不,他不能死,她迫不及待走出营帐,朝着父亲的大帐走去。夜色深深,凉风入怀,她想起了在他怀里的温暖,想起了他的那个箱子,一股酸酸涨涨的暖流在心里缓缓流动。
    走到大帐外,还未等值夜的士兵拦住她,她自己先停住了步伐。
    云定权的大帐已经灭了灯。寂静的黑暗中,她听见帐中传来一声娇软的低呼,然后是嘤嘤几声,软软的像是没吃饭饿了肚子的小猫在喵喵叫,突然叫声又提高了些,紧接着又是嘤嘤的低泣。
    云翡一开始不明白,还以为赵晓芙的营帐中是不是养了一只小猫,突然间,她明白过来,瞬间脸色通红,狼狈地转身就走。
    回到营帐,她捂住脸,气得哭起来。心里不知道在恨什么,好似在恨父亲,又好似在恨全天下的男人,为什么都是这样薄情,见一个爱一个,始乱终弃,没一个好东西。
    哭了一会儿她爬起来,打开那个木箱子,开始抹黑查银票,查完了又去摸她的金元宝,一个个摸了一遍,终于止住了眼泪。
    夜凉如水,她抱着金元宝,孤单单地坐在黑暗的帐中。眼泪,却再次涌了出来......
    ☆、46、美人关
    清晨,云翡走出帐篷,发现宋惊雨身着军装正等候在不远处。
    见到她,他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健步走过来。许久不见,他清俊的面容也消瘦了许多,愈发显得清逸潇洒。
    “宋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其实,昨日云翡见到他,便想要问他了,只是没有找到机会。宋惊雨也是,心里有许多话要告诉她,但军中人多眼杂,又是夜晚,不甚方便,所以一直等到今晨才过来找她。
    宋惊雨道:“陆羽茶舍你失踪之后,我以为你是被秦王掳走,所以带着人一路西行寻找你,最后到了将军这里,将军将我留在军中听用。”
    云翡立刻便问:“陆羽茶舍究竟是怎么回事?”宋惊雨还是个行事稳妥忠诚可靠的人,云翡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那里出了差池。
    宋惊雨来找她,也正是要来解释这件事,云翡遇险,失踪,他一直内疚不已,寝食难安。
    “当日我送云琮回到荆州之后,立刻带了五个人过来,这五人都是将军最为信任的亲信,我安排好一切,让他们在陆羽茶舍做好手脚,我在城外接应你们。没想到那天,他们被下了蒙汗药。追杀你的人,至今不知是谁派来的,但有一点很肯定,这五人之中,必定有内奸,不然此事不会泄露,也不会被人利用。我将此事告知了将军,不知为何,将军却不去追查。”
    云翡一怔,也觉得不可思议。父亲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没道理知道这五个人中出了奸细,还留在身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百思不得其解。
    宋惊雨道:“小姐,夫人传了信来,阿琮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太好了。”云翡高兴不已,暂时放下了陆羽茶舍的事情,兴致勃勃地问:“宋大哥,你可是升了官?”
    宋惊雨脸色一红,腼腆地笑了笑:“多谢将军提携。”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紫书道:“小姐,将军请你过去吃饭。”
    云翡点点头,便去了赵晓芙的帐中。
    吃过早饭,大军准备开拔,云定权突然改变了计划,上书朝廷,言军中有人染了瘟疫,不得不放慢行军的速度。云翡从京城来时乘坐马车,只是一天的路程,但是大军步行,还有辎重粮草,最快也要五六天才到京城。云定权又刻意放慢速度,巴不得林青峰和尉卓等不急了先开战。
    大军慢慢朝着京城进发,云翡的心情越来越焦躁。云定权每日和幕僚将领商议完军事,余下的大部分时间都陪着赵晓芙。
    胜券在握,美人在怀。云定权愈发的神采飞扬,举手投足都有了一股掩饰不住的王霸之气。云家军这些年来在他的率领下,大大小小打了不少仗,经验丰富,又刚刚战胜了秦王,真是士气大振,所向披靡的时刻,大齐早已分崩离析多年,尉东霆手中的京畿军虽然兵强马壮,是所有大齐兵力的精粹,但京畿军常年驻守京城,论实战经验,根本比不过云家军,同时应付林青峰和云定权,京畿军几乎没有胜算的可能。
    云定权的胸有成竹只会让云翡心里更添忧虑。她担忧着尉东霆的安危,常常夜不能寐。而这份担忧,她还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在云定权的面前,她还要强颜欢笑,祝父亲旗开得胜。
    因为一日三餐都摆在赵晓芙的帐中,所以云翡一天至少见和她三回。赵晓芙每日早上都是一副很累很倦的模样,慵懒无力,像是不堪承接雨露的花蕾。美丽的鹅蛋脸总是带着不悦的嗔色,那这一抹嗔色却显得那么妩媚,勾人心魄。
    云翡想到那一夜听到的声音,硬生生忍住心里的不适,低头吃饭。
    虽然不想回到京城,不想面对父亲和尉东霆刀戈相向的那一幕,时间还是弹指而逝,京城快要到了。
    傍晚,大军到达渑池。县令识趣地带着全家人搬离,将县衙腾给了云定权。赵晓芙和云翡住到县衙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