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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春雁小步跑着回知秋院,脸色白的毫无血色,她呼呼喘着气和析秋道:“小姐……那位杨夫人又上门了!”析秋眉头略蹙,杨夫人?春雁等不及她去想杨夫人是谁,就立刻解释道:“就是上次府里唱堂会时来的那位杨夫人。”
    析秋微微怔住,佟析言和任府定亲后,她曾一次听房妈妈和大太太说话,说起姨太太生了大太太的气,说得罪了徐大人的上司,山东布政司洪大人……而当日杨夫人来时,就是为了洪公子和佟析言的婚事。
    没想到过了一年,大太太和姨太太竟又重新提起这门亲事!
    她露出讥诮的笑容来,看来大太太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春雁见析秋依旧是冷静从容的样子,就拉着她道:“小姐,您快想想办法,您难道真的让大太太把您嫁去山东?”析秋略蹙着眉头,大太太这样急切,看来那日去侯府和太夫人并没有谈好,所以她才急着把她嫁出去,这样一来太夫人在佟府的亲事上,就没了选择?
    真是可笑!
    析秋抓住春雁的手,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明天一早,你再去一趟普济寺,请普宁师太三日后到府里来!”春雁知道,析秋这是有了对策,就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春雁慌忙的下去准备,析秋就沉默的坐在炕上,忽然门帘子一掀,夏姨娘匆匆走了进来,她脸色泛白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跌跌撞撞,析秋一惊就急忙起身迎了夏姨娘:“姨娘,您怎么了?!”她又朝屋里整理箱笼的司杏喊道:“快倒杯茶来。”
    “姨娘!”析秋将夏姨娘扶坐在炕上,握着她冰凉的手问道:“我去让大太太给您请大夫来,您可是心绞痛又犯了?”说着她就要起身,夏姨娘一把拉住她,缓了口气道:“六小姐……我没事!”
    析秋回身看着她,接过司杏递过来的茶喂夏姨娘喝了些,她脸色好看了些许,析秋见她无事才放了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姨娘就握住析秋的手,析秋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六小姐,秀芝刚刚和我说,她听梅姨娘房里的丫头在议论,大太太要把你嫁到山东去,八小姐则嫁去侯府续弦,可是真的?”
    析秋眉头一拧,夏姨娘终归还是知道了,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夏姨娘一见她做出肯定的答复,眼眶立刻就红了起来:“你可知道那山东洪公子是什么人,你绝对不能嫁到山东去!”
    析秋安抚的给她顺着气,夏姨娘就按住析秋的手:“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依了大太太,我现在就去给你父亲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他!”她说着就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要回去。
    夏姨娘从未这样,永远似水流一般,匀速的做着任何事,析秋心疼的抱着她,摇头道:“是女儿让你担心了!”她又抬起来头,与夏姨娘对视:“这件事不用告诉父亲,当初大太太为三姐姐定洪公子时,父亲就没有反对,您又有什么把握,父亲对我会比对三姐姐更加上心?!”
    夏姨娘愣住,析秋就微微笑着道:“您不用担心,女儿心里有数!”夏姨娘此刻已方寸大乱,女人的婚事是一辈子的大事,她总以为大太太好歹能给析秋选一门正常的亲事,不论富贵不论身份,对方至少是个正常人,没想到却是个……
    “那我们就去争一争,让大太太把你嫁到侯府去,不管怎么说洪公子是绝对不能嫁!”析秋按着她的肩膀:“姨娘,姨娘!”她蹙着眉头道:“您听我说……侯府的亲事不用争!”
    夏姨娘就惊讶的看着析秋,满脸的不解!
    这边析秋在和夏姨娘说话,那边梅姨娘和八小姐母女也正在说话,梅姨娘就笑眯眯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佟析玉道:“我总算没有白在大太太面前做地伏小这么多年,如今侯府的亲事总算落在你头上了!”她捂着嘴唇压抑着笑声大笑了起来:“我倒要瞧瞧,往后府里还有谁敢小看我们母女!”
    佟析玉羞红了脸,垂着头道:“姨娘,这婚事还没有定呢,若是被旁人听到,会笑话我的。”
    梅姨娘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胸有成竹的道:“你没瞧见今儿杨夫人来了?杨夫人这是提亲呢,六小姐的亲事一旦定下来,那府里还能有谁和你去争!”
    佟析玉满脸酡红,脑中就浮现出萧延亦温润如玉的样子,往后他就是自己的相公了吗?她不敢相信,可这却又是真的!
    “对了!”梅姨娘一下坐直了身体,佟析玉一惊问道:“怎么了?”梅姨娘就握着手对佟析玉道:“我要把我这些年的攒的头面首饰和银钱都准备准备,宣宁侯府是高门大户,府里光是打赏下人用的就是八分的银锞子,大太太那边不能指望她给你准备多少嫁妆,所以姨娘要好好给你算计算计!”她说完就忙忙叨叨的进了内室,在里面一通找……
    佟析玉看着梅姨娘忙碌的背影,就微微笑了起来:“那您忙着,我去三姐姐那边坐坐。”说着她便出了门,一身石榴红的川红对襟褙子,如火般耀眼夺目,一路走过,府里的下人皆是低眉顺眼和她问好,佟析玉背脊挺的直直的,目不斜视一路穿过花园回了西跨院。
    守着角门的婆子一见八小姐过来,就笑着迎上去:“八小姐,这一大早你这是去了哪里?”说着又从身后拿出把伞出来:“虽说才三月,可这日头晒了也闷的很,奴婢给您撑着伞!”
    佟析玉目光微微一跳,就笑转了身看着婆子道:“那劳烦您了!”说着,由丫头扶着进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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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眯着眼睛怒道:“亏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竟散布谣言让人人都知道延亦和佟氏女定了亲!”这件事连娄老太君都知道了,想必这京城人人都知道了!
    吴妈妈坐在一边,从马车的车壁暗格上,取出茶壶给太夫人倒了杯茶,也是铁青着脸色,太夫人接过茶喝了一口,两人沉默的回了侯府,太夫人下车时,正遇到从里面出来的萧四郎,她站在门口看着他怒道:“这几日都没见着你,你在忙什么,你二哥那里事情那样多,你也不想着帮一帮他!”她说完,又想到这次侯府爵位能顺利拿到,老四的功不可没,语气不由又软了软:“你也多在家呆呆,别总往外跑!”
    萧四郎眉头就略蹙了蹙,复又回道:“佟府的事,您怎么处理?”太夫人一愣,奇怪老四怎么管起这事,就听萧四郎又道:“外面谣言四起,说您答应了二嫂,定佟氏八女为续弦,亲事都定下来,可是真的?”
    一提这件事,太夫人就露出怒容来:“宵小之作!”
    萧四郎就点点头,忽有道:“我去一趟东昌伯府!晚点回来。”说完,又是匆匆出了门,太夫人就愣看着他,又回头问吴妈妈:“老四这是在向我交代行踪?”吴妈妈就捂唇笑了起来:“是,太夫人!”
    太夫人的眼角,就露出一丝笑容来。
    吴妈妈问道:“可要换软轿?”太夫人就摆手道:“不用,你陪我走走吧!”太夫人就没有说话,和吴妈妈两人在小径慢慢往回走!
    “太夫人,您要答应佟大太太娶八小姐回来吗?”吴妈妈扶着太夫人边走边问道:“如今满京城的人可都知道了二爷定了亲家八小姐,若是……对二爷的名声也有影响!”
    太夫人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来:“她以为这样就能迫我答应?她也太不把宣宁侯府当回事了。”她顿了一顿又道:“佟家大公子在翰林院吧?”吴妈妈想了想就点头道:“是!听说很得刘大学士赏识,明年散馆怕是要留在翰林院里。”
    太夫人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稍后去库房里,将延炙在苗疆带回来的苗药,给刘学士夫人送一些去,就说佟家最近事多,佟大公子又是家中的顶梁柱,还是放他一些假比较好!”
    吴妈妈一惊,就问道:“这成么?佟二老爷可是在吏部……”大夫人就胸有成竹的摆摆手:“他手再长也伸不到翰林院去,再说,他当年可是踩着翰林院那些同僚肩膀爬上去,里面留下的那些人又多是些书呆子,最不会变通的,能有几个人卖他的面子。”吴妈妈就认同的点点头,太夫人又道:“你下午去把钱夫人找来,我有事找她!”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佟家这门亲事是要不得了,只是可惜那位六小姐……”
    吴妈妈想到六小姐的模样,却定了洪家那样的人家,也重重叹了口气……到了下午钱夫人就到了侯府,太夫人见到她就开门见山道:“这次来,可是有事要麻烦你!”
    钱夫人呵呵笑了起来:“您有事尽管吩咐我去办,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太夫人就微微笑了起来:“上次你说你娘家有位侄女,今年多大了,可及笄了?”
    钱夫人目光一闪,顿时亮了起来,上去凑在太夫人面前挽着她的胳膊问道:“今年八月及笄,长的也是好相貌,我正四处打听,想给她寻门亲事呢。”
    太夫人就微微点头,笑着道:“若是得空,改明儿你把她带到府里来坐坐,让我也见见!”钱夫人一愣,她和太夫人之间一向亲近,也没有太多的忌讳就问道:“外面不是说您和佟大太太……”太夫人就摆着手打断她的话:“她当我是和过去一样,把面子看的比命重,哼哼……这次我偏不要这脸!”如今丢的只是面子,若是依了她那连里子也失了!
    钱夫人就笑了起来,挽着她的胳膊道:“您可没有丢面子,这京城里头谁不是人精,我婆婆一听这话,当时就说您这次恐怕要动大怒了……”太夫人也笑了起来:“就你们婆媳最机灵!”说着一顿又道:“你和钦天监的王大人的夫人相熟,可有这事?”
    钱夫人就点头道:“是,我们在娘家时曾是手帕交!”太夫人就点点头道:“恐怕还得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钱夫人洗耳恭听的样子,太夫人就道:“两日后寿宁伯娄老太君府上要办赏春宴,你请了王夫人与你一同去吧,到时候多和那些夫人聊聊……”钱夫人向来聪明,一听太夫人这么说就惊呼一声道:“您是让王夫人去说,延亦和佟氏八小姐八字不合?”
    太夫人就赞赏的点点头,又叹气道:“这是也下下策!”钱夫人不由暗暗摇头,那位佟大太太她瞧着也是聪明人,怎么就做了这样的糊涂事,太夫人早点跟着老侯爷出征打战,那是亲手杀过人的,侯府这些年又是浮浮沉沉,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又怎么会怕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两日后,寿宁伯府上赏春宴上,王夫人果然按照太夫人所说,将萧延亦和佟析玉八字不合的事传了出去,大太太听到时顿时气了倒仰,正收拾了衣装要去萧家见太夫人,适时佟慎之又从馆里回来,大太太惊讶的看着他问道:“我记得你是月底休沐,怎么今日也在家中?”
    佟慎之就淡淡的回道:“刘学士说我家中近日事多,着令我放假几日!”大太太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放假几日?难道刘学士这是警告佟慎之,若是下一次是不是就彻底放假了?
    她不敢相信,佟慎之可是天子门生,除了皇上谁有资格去让他们回家?她气的手指抖个不停,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佟慎之却是继续问道:“您为六妹妹定了亲事?”
    大太太皱着眉头,漫不经心的回道:“定了,明年六月!”等佟析砚嫁了,就是析秋!
    佟慎之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我听天青说,那洪公子在登州可是无恶不过的纨绔子弟,也就这两年退脚不便歇在家中,可也不得闲,日日寻了三无好友在家中作乐,洪府三五日便有下人抬出去,这样的人家……您怎么能把六妹妹嫁过去?”大太太心里正窝着火,一听连佟慎之也责怪她,就怒从心起正要说话……这时门帘子掀开,露出析秋笑意吟吟的面容,她小步走了进来,朝大太太福了福道:“母亲!”
    ☆、第一卷 庶难从命 089 恶鬼
    析秋进门见佟慎之也在,便朝他屈膝行了礼:“大哥哥!”
    佟慎之看向她,清瘦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如流水般清澈明亮,清清淡淡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他朝析秋微微点头,喊了声:“六妹妹。”大太太压了心中的怒火,也转头看着析秋,语气淡淡的问道:“有什么事?”
    析秋仿佛没有感觉到房间里气氛的诡异一般,笑着道:“司榴前几天满月了,我想请她到府里来坐一坐,她的两个孩儿我也没见过。”她说着垂了脸:“往后见的机会也少了……”
    大太太目光一怔,忽然想起来,自从给六丫头定了亲事以后,她一直忙着侯府的婚事,还没有和她正式说过,想着她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指了指面前的绣杌对析秋道:“坐下说。”正在这时,代荷端着茶托进来,析秋就接了茶盅奉给大太太,才在她指着的绣杌上坐了下来,大太太喝了口茶又道:“听说前段时间刘太医日日到府里来给你治腿?现在可好些了?”
    析秋的目光就落在那杯茶上,听大太太说话她微微挑眉,这是大太太第一次过问她腿的事,想了想她道:“好多了,现在已不大疼了。”
    大太太就点点头:“腿好了就行。”又想到就是因为析秋的腿疾,萧延亦请了太医来给她看病,所以才引起佟析华一连串的病发最后病逝,她心里泛酸,又升起一股怒意来,侧开眼睛对析秋道:“往后你也不用日日来请安,旁的人也不要多见,就在房里绣嫁衣吧。”
    析秋垂了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层淡淡阴影,她轻轻嗯了一声:“女儿知道了。”大太太就满意的点点头:“你回去吧,我和你大哥哥还有话说。”
    析秋应是,佟慎之默默看着,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握在手里的茶杯烫的他手心微疼,他看着析秋站了起来,满面失落的样子,连和大太太行礼都忘了便出了门,大太太便冷哼一声道:“若非因她,你大姐姐也不会……”如今竟是把责任都归拢到析秋身上,佟慎之听着忽然拂袖而起,面无表情对大太太道:“我出去一趟。”大太太一愣就看着她,含着一丝不悦道:“你站住!”她说着走到佟慎之面前:“我陪你去一趟刘学士府,明年就要考核,你总不能一直不去馆里吧?!”大太太对他的期望很高!
    佟慎之看了眼大太太,声音毫无波澜:“我心中有数!”说完,转了身便出了门。
    大太太气的扶住椅背呼呼喘着气,又觉得头晕砰的一声坐倒在椅子上,房妈妈走了进来,要给她顺气她摆着手道:“我没事。收拾收拾随我到侯府去!”房妈妈沉默的点点头,又面露犹豫的劝道:“奴婢听说钱夫人昨日把娘家的一位侄女领去侯府做客了……”太太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又如何,析华临终所托她可是答应的,如今总不能食言而肥吧!”
    房妈妈没有说话,就陪着大太太去了侯府,她没有进门只在太夫人的院子外面稍等,里面大太太和太夫人说话声压的很低,不过片刻功夫大太太就怒容满面的走了出来,房妈妈赶紧上去扶着她:“太太您没事吧!”
    大太太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捂着胸口摇头道:“回去再说。”房妈妈就小心翼翼扶着她上了软轿,又上了佟府的停在二门的马车,房妈妈立刻给大太太倒了杯茶,大太太接过去喝了一口,忽然胸口的气翻了出来,来不及让房妈妈找痰盂,俯身便大吐起来……
    房妈妈吓的面无血色,一边给大太太拍着后背,一边喊驾车的婆子道:“去请胡大夫去府里。车驾的稳一些!”
    跟车的婆子一听,便俯身应是赶忙落了一步,拐了去旁边小巷【跑着去找胡大夫。
    这边大太太吐了一阵,将早上吃的都吐了个干净后,总算缓了口气,她闭目靠在车壁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脚如踩在棉花上一样,手也无力的垂在一边。
    房妈妈的心砰砰的跳,她跟了大太太这么多年,大太太的身体一直保养的很好,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她扶着大太太道:“您快躺着歇一歇,就快到府里了。”
    大太太仿佛没有听见,就鼻尖哼哼了两声。
    析秋出了智荟苑,由春雁扶着慢慢走在佟府的小花园,春雁紧蹙着眉头满脸的忐忑不安,析秋就转头看着她道:“是不是还在担心婚事?”春雁沉吟了半晌,才回道:“小姐,来总管说从京城去登州,途径一座叫泉城的地方,听说那里很美……”析秋听着一惊,也诧异的看着春雁,以往只在司榴的嘴里听过逃走之类的话,却没有想到今天从春雁的嘴里也听到这样的话来。
    “春雁!”析秋停下里握着她的手道:“我不会嫁去登州的,即便是去也会把你们都安排好!”春雁就摇着头,眼泪落了下来,红着眼睛道:“不……小姐去哪里,奴婢便去哪里。”
    析秋就微微叹了口气!
    春雁擦了眼泪,就看着析秋手里拿着一个荷包,她就疑惑道:“小姐,您怎么把太夫人送您的药带出来了?”前日太夫人突然派了人给析秋送了两贴膏药来,春雁当时满心以为,是太夫人给六小姐的暗示或者含有别的意思,就和送药来的妈妈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太夫人要去给一位姓刘的学士家送药,正巧见库房里有两贴治风湿的苗药,就让人给析秋送来了。
    说是没有寻着苗医,太夫人心里一直惦记着……
    春雁听着心里微微失望!
    析秋看着手里的荷包,就状似无意的放回腰上,笑着道:“就觉得这香味很好闻,才带着出来了……”春雁没有多想,就陪着析秋慢慢往回走,路过西跨院的角门,就直接拐了弯去了佟析砚的院子,代绢正守在院子门口,一见析秋进来就立刻跑到房里去,代菊迎了过来:“四小姐刚刚从您院子回来,听说您去了大太太那边,就特意让我和代绢守在这里,若是看见您就定要请您进去坐坐。”析秋就微微笑着点头:“有劳两位姐姐了!”代菊就笑着扶析秋进了门。
    佟析砚从暖阁里迎了过来,她穿着素色的衣裳,通身没有半点首饰,瘦瘦的面色仿佛染了一层蜡,没有半点光泽,见到析秋,佟析砚就拉着她的手道:“听说母亲给你定了亲事?是山东洪府的?”
    析秋就点点头,佟析砚顿时红了眼睛,拉着析秋就走:“走,我陪你去找母亲,一定要让她把这婚事退了!”析秋回拉着她摇头道:“没有用的,母亲和洪府都过了庚帖,怎么会轻易退婚。”
    佟析砚就抱着析秋哭了起来:“那我们就写信让父亲回来,母亲只听父亲的话。”析秋微微笑了起来:“先不着急,我想和你说说话的。”
    佟析砚就收了哭势,两人进了暖阁坐在炕头上,熄了的炕上铺着薄薄的天蓝色姑戎毡毯,房间里依旧是书卷浓浓,只是比起以前少了许多生气,析秋看着佟析砚道:“你又瘦了!”
    佟析砚垂了脸叹了口气,回道:“这些不过是皮肉罢了,随它去吧!”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析秋想了想劝道:“我见周夫人举止优雅端庄,谈吐不俗,周公子如今又点了庶吉士,和大哥哥一起在翰林院中,就连大哥哥对他都是赞赏有加,想必此人必是不错的,你又何必心里总放不下……”她对佟慎之看人的眼光非常相信,但凡他愿意交往走的近的人,想必人品都不会有大问题!
    佟析砚根本不在乎,面无表情道:“我曾说过,既不是嫁他,那换成谁与我而言都无所谓!”析秋还想说什么,佟析砚却转了话题道:“我们来给父亲写信吧!”她觉得大老爷回来,定会劝着大太太和洪家退亲的。
    析秋却不报希望,却又不忍打消她的希望,就笑点头道:“好!”两人去了书房,佟析砚就坐在书桌前,一字一句的将最近家里发生的事,写在信中,等写好了又让代绢直接拿去给来总管。
    她这才松了口气,拉着析秋道:“父亲一定会回来的!”析秋笑笑并没有接话,而是道:“我今晚就睡你这里行不行?我一个人睡不着。”
    佟析砚点头不迭:“好!”就拉着析秋的手:“我们好久没一起睡了,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析秋也笑着点头,两人在佟析砚房里吃过午饭,这边去送信的代绢匆匆跑了回来,脸色不大好看:“四小姐,六小姐……大太太回来了!”
    “怎么了?这样慌慌张张的。”佟析砚不以为然,大太太出门她是知道的,代绢却急着回道:“听守门的蔡婆子说,大太太在回来的路上晕倒了!”佟析砚惊的站起来,拉着代绢道:“怎么好好的晕了,可请了大夫?”
    代绢点点头:“说是去请胡先生了!”佟析砚就急急忙忙下了炕穿鞋,析秋也随着她起身,代绢和春雁两人各自帮着自家小姐穿了鞋,析秋己吩咐代菊道:“去二房把大太太病了的事告诉二夫人。”代菊没有多想就点头出了门,春雁和代绢就扶着她们匆匆往外走:“四姐姐别着急,母亲身子一直好的很,可能是这几日累了也说不定。”两人出了门,就在角门边碰见佟析玉和佟析言,佟析玉见到析秋就微微露出笑容来,屈膝福了福道:“四姐姐,六姐姐。”
    析秋点点头还了半礼,佟析玉就上来挽着她的胳膊道:“听说母亲给您定了亲事,我一直不得空去给您道喜!”析秋还未说话,佟析言就掩袖而笑道:“没想到我和六妹妹真是有缘分呢!”
    是在说,任家的亲事原是是析秋的,却最后定了她,而山东洪府的婚事原是她的,却兜兜转转落在析秋头上!
    析秋就笑看着佟析玉回道:“谢谢八妹妹,或许等过几日姐姐也要和你道喜呢。”佟析玉眼睛一亮,满脸的绯红娇羞的笑了起来,析秋又转脸回佟析言的话:“俗话说千年修得同船渡……我们今生做了姐妹,可不就是缘分!”
    佟析言就呵呵笑了起来:“那到是,我们姐妹如今可都定了亲事,再等些日子可就各奔东西了……”她看着析秋:“我和四妹妹八妹妹倒还好,都留在京城,唯独你却嫁去那样远的地方,便是想见一面也难的很呢。”
    析秋就笑着回道:“山东倒也不远,不过,想必把姐姐嫁过去也忙的很,不然,您若没事时去看看我也是方便的。”任隽三两日不着家,可不要忙的很!
    佟析言鼻尖冷哼一声,甩了袖子走在前头,佟析砚心里着急大太太也无心和她说话,就并着析秋四个人匆匆去了智荟苑。
    院子里,梅姨娘,夏姨娘并着佟敏之正站在外面,佟析砚匆匆跑了进去拉住正端着水盆出来的代荷问道:“大太太怎么样了?大夫来了没有?”代荷就点头回道:“大太太醒了,大夫也来了说是肝气郁结,肝火上亢,开了药说是静心养着,不宜太过操劳……”
    佟析砚就松了口气,率先进了门,析秋回头看了眼夏姨娘,也随着佟析砚进了房里,大太太正躺在床上,头上敷着毛巾脸色有些发青,房妈妈端着药正一勺一勺喂着,佟析砚看见就红了眼睛,大太太一直是意气风发精神饱满的样子,冷不丁见她这样,她心里顿时堵着难受,扑在大太太身上哭着道:“娘!”
    大太太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里透着虚弱:“我没事。快别哭了。”
    梅姨娘就走了过去,接过房妈妈手里的碗去喂大太太药:“太太这些日子也太辛苦了,就是身子骨再好,也总有个疲累的时候。”又笑容满面转道去安慰佟析砚:“四小姐也不用担心,大夫都说了太太只要静心养着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