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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她冷眼望去,  只见姬凤离漫步从朝臣之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得优雅沉稳,不一会儿便凝立在御阶之下。他行动间优雅从容,神态间又是闲适自得,但却偏偏给人一种好似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的威胁感。他躬身朝着太上皇炎帝的方向说道:  “太上皇,今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有冤伸冤。于太妃虽然疯癫,但也说不定此时已好,还请太上皇准其上殿。”
    温太傅闻言也从朝臣中缓步走出,随声附和道: “左相大人所言极是,请太上皇准其上殿!”
    姬凤禹和温太傅此言一出,一众朝臣中有半数也跪拜在地,山呼道:  “请太上皇准其上殿。”比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还要响亮。
    坐在御座上的太上皇头上戴着冠冕,珠帘挡住了他的面目,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身侧,凝立着一身华服的刘太妃,  闻言她低首左太上皇耳畔说了什么。
    太上皇朗声说道:  “准!”
    不一会儿,于太妃便被带了上来。
    这是一个素衣简饰的女予,她低头而行,  到了台阶前.屈身跪了下来,朗声道:  “臣妄参见太上皇。”声音票和淡定,根本不似疯癫之人所说。
    “平身,  因何鸣鼓?”太上皇炎审的声音刻板地从御座上传来。
    “臣妾有大冤!还请太上皇为臣妾做主!”于太妃缓缓抬起头来,凄然说道。
    花著雨目光一凝,这于太妃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容貌娟秀,双目清澈,根本没有一丝疯阗之态。
    她隐约猜测到,这于太妃的冤屈定是和皇甫无双有关。  而且,她虽然不清楚其中利害,但绝对可以确定,这对于皇甫无双而言,绝对会是致命一击。
    花著雨侧首望向姬凤离,只见他恰好朝她看了过来,  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扫向她,她却感觉到犹如实质般的针剌。
    她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顿时被提了起来,袖中手脚也渐感冰凉。如果,今日,  皇甫无双一旦登基不成,被姬凤离打倒、那么自己便彻彻底底的败了。
    她眼睁睁看着于太妃将袖中写满字的染血布帛掏出,由太监呈了上去,眼睁睁看着太上皇炎帝接过布帛,缓缓扫了一眼,一颗心紧张地提了起来。站在太上皇身侧的刘太妃望了布帛一眼,也神色剧变。
    “好,你退下吧。孤都知道了,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太上皇炎帝的声音威严地传了过来,  “大典继续吧!”
    于太妃顿时呆若木鸡,她尖声喊道:  “太上皇,那可是先皇后亲笔写的,句句是真。太上皇,你怎么还能让这个逆贼登基,他幽禁了伤儿,他…… 他不是……”
    皇甫无双忽然冷喝道:  “堵住她的嘴!”
    早有太监上前,掏出汗巾塞列了于太妃口中。
    姬风离神色一惊,怏步上前说道:  “太上皇,请听于太妃说完。”
    炎帝一字一顿道:  “疯言疯语!”
    一众朝臣顿时愣住了。
    花著雨也有些意外,姬凤离既然让于太妃上殿,势必是有十分把握的,那布帛上,写着的必定事关重大,足以让今日大典无法进行。何以,火帝会作此反应。无论是谁,都能看出,于太妃丝毫不疯。姬凤离目先一凝,抬眸
    朝太上皇望了过去,  目光犀利好似要刺破珠帘。随即,他忽然笑了,眸中却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于太妃被拖了下去,大典继续进行。百官臣服,朝着皇甫无双三拜九叩,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著雨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才察觉后背一片凉意,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冷汗。
    她抬首遥望皇宫,九重宫阙在日光下蜿蜒绵长,那样巍峨华贵。在这幽幽浑宫中,明里刀光剑影,暗里虎豹环伺,一着不慎,便有可能全盘皆输。
    看得见的九重宫阚,看不见的血流成河。
    皇甫无双的登基,为花著雨带来的,是烈火亨油的荣宠。但是,这并不能带给花著雨心中丝毫喜悦。她知悉,自从皇甫无双登基那一日,她便踏上了和左相一派争斗的征程,无论前方是黑暗和光明,她都再也没有了退路。
    新帝登基后,便是祭祖大典,待到一切忙碌初定,已是腊月十五,眼看着年关将至,宫中自然是一番忙碌。
    花著雨除了当值,便是每日晚间偷偷去一趟永棠宫,在丹泓那里熬药服药。对于有孕之事,她还不知如何向丹泓提起,是以丹泓并不知,她所服用
    的药物是保胎药。御药房那里,每次取药都有记录,为防止被人识破是保胎药,她只敢拿其中几味,.其余的还是想法从宫外买来。
    这一夜,月色深凉如水,暗夜幽长无边。
    花著雨不当值,她在皇宫的甬道内缓步走过,冬日的寒气清冷的似乎能沁入列骨子里,遥望着皇宫,九重宫阙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之中层层隐没。
    她陈朝着东北边而去,那里有个角门,平日里都是倒夜香的马车从此进出,此门看守的正是安小二手下的御林军,花著雨走到门边,安小二从暗影里缓步走出,朝着她招了招手,两人便一起闪身从门缝里出去。
    两人出了皇宫,既不乘马车,也不坐轿,只管施展轻功,从隐蔽的街道飞纵而过,一直到了安和巷一处院落门前。
    安小二止住脚步,回首扫了一眼花著雨的太监服,道:  “我看,你还是换身衣服,再戴上面具,不然恐怕会将老三和老四吓到?”安小二依然毒舌不改。
    花著雨抚了抚脸庞,冷哼道:  “我有那么恐怖吗?”安小二和平老大甚至丹泓都已经知悉她的真面目了,她没必要在康和泰面前掩饰了。
    两人四处看了看并无人跟踪,便闪身翻墙入院,院内早有看守的护卫发现了动静,提刀迎了上来,看到是安小二,低低说道:  “三位爷正等着您。”
    安小二点了点头,带着花著雨缓步向室内而去。
    晕红的烛火下,平、康、泰三位兄弟以及一个护卫正围坐左桌前打马吊,安小二一出现,替补的护卫欣喜若枉地跳起来对安小二说道:  “二爷再不来,属下的银子怕就输光了。”
    康老三扫了一眼安小二,不以为然地哼道:  “他来一样输。”
    花著雨闪身从安小二身后踱出,笑靥如花地说道:  “那若是我来呢?”
    康老三捏着骨牌的手哆嗦了一下,  有些瞠目结舌地指着花著雨道:  “你……你是什么人?”
    泰小四闻言抬首和了花著雨一眼,眸光顿时时一凝。
    三人之中就数平老大淡定了,他在战场上刚见过花著雨的,见到康老三惊诧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花著雨笑意吟吟她地走过去,自行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坐在护卫刚让出来的椅子上,端着茶盏“滋溜¨饮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猜!”
    “你……”康老三看了看安小二又看了看花著雨,  “你不是太监吗,安,你让个太监来这里做什么?”
    泰小四静静望了一会儿花著雨,眸中情绪翻卷,听到康老三的话,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 将军,在宫中当差,银子肯定没少赚,今夜可莫怪泰不客气了。”说着,慢悠悠地扔了一张牌。
    花著雨微微笑了笑,  “银子确实没少赚,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从我这里赚走。”
    康老三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骨牌“啪¨地一声落到桌面上,他满面惊愣地从席间利落闪出,怏步走到花著雨面前,上上下下一番打量,  “你真是将军?”
    花著雨也不看康老三,扫了一眼自己的牌面,.慌忙喝道:  “吃!三四五!  ”
    康老三指着花著雨,哈哈笑道:  “果煞是将军,就知道吃!慢!先别吃,我要碰!”他慌忙又闪了回去,再看时,安小二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他的座位上了。
    他无限懊恼地跺了跺脚,平安康泰四个人打马吊正好一桌。在战场上闲得很了,他们便打马吊取乐。偏每次将军都要硬加进来,而每次,他们四个人都要被踢出来一个人。今儿,轮到自己被踢出来了,他愁眉苦脸地搬了张椅子,坐在花著雨身侧观战。
    “将军,你最近身体不好?”泰小四打出自己手中的牌,端详着花著雨的脸色,缓缓问道。
    泰在四卫中,是性子最愠和无害的,平日里都似大始娘一样,所以,他也是最细心的。
    花著雨心中一凛,笑语道:  “哪里,天冷冻得!
    康老三咧嘴笑道:  “将军的身子能不好吗?”
    安小二扫了一眼花著雨,问道:  “将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姬凤离,必除不可,然后再是太上皇,昏庸无道,被姬凤离蛊惑,害了花家。”
    “我感觉太上皇有些不对劲!大典登基那日,他看了先皇后那封血书,竟然毫无所动。姬凤离做事,不至于这么没把握,安,你去查一查,太上皇出了什么事?”花著雨凝眸道。她也得去查一查,到底,那封血书写了什么
    安小二点头称是。
    平老大轻叹一声:  “姬凤离的势力极大,王煜在北疆屯兵,皇甫无从若是动了姬凤离,怕王煜会挥兵乓南下。¨
    “如此说来,需要有兵力和王煜抗衡才行!”安小二缓缓说道。
    花著雨点了点头,  “你们,迅速将孤儿军召集,人数虽然不多,但总能挡上一阵。吃!六七八。”
    康老三撒了撒嘴,咕哝道:  “就知道吃!将军就是肚子大,要是能将王煜的十万大军吃掉就行了。”
    “未尝不可!”一直不说话的泰忽然说道。
    “怎么讲?”花著雨挑眉问道。
    “侯爷早知朝廷会忘恩负义,早就派属下借了五万兵马,只不过,侯爷怕你造反,所以,才没敢交给你。如今,看来是到了用的时候了。”泰小四温言说道。
    花著雨一下子僵住了。她想起,当日,花家军被斩时,泰小四和安小二是不在梁州的。当时安小二是被爹爹派回了皇宫,去调查陷害花家之时。而泰小四也被派走了,她一直以为他是和安小二一起到了皇宫,却不想,他竟然去借兵了。
    “借兵?借谁的兵?难道是翼王的?”纵观南朝,也只有东诏的翼王手中还有兵。但是,这个翼王远居南朝东南部的东诏,历年来除了向南朝进贡,诸事不理。他的兵就连朝廷北征都借不来,泰又如何能借到。
    泰颔首称是。
    花著雨凝了凝眉,依然不可置信。
    “他如何肯借给你?不会是侯爷留下的兵吧!”花著雨疑感地问道。
    泰眯眼笑道:  “哪里,侯爷哪里能有兵?南朝若是大乱,他东诏还能安宁?”
    “如此一来,就好了。”安小二扔下一张骨牌道,  “京师有我,泰再带兵前住北疆截击王煜的大军,如此,将军在宫中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花著雨心中如释重负,趁着几人悄悄说话,偷偷换了张牌出去,一 看是自己心中所求,心下暗自欢喜。见平、安,泰犹自争执,并未发觉,不禁沾沾自喜。
    “将军,你……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祥打牌的?”身侧传来康老三惊讶的声音,他指着她,虎目圆瞪,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怪不得将军总是赢,原来她偷牌换牌。
    花著雨一愣,忘记了康老三在她身侧了。她慌忙说道:  “我怎么打牌了?”一面用口型威胁他,不许说出去。
    在花著雨的淫威下,康老三哀叹一声,住了口。
    平老大望了一眼花著雨,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夜,虽然几人商量着战事,期间不乏惊心动魄,然而,几人久未聚齐,这一玩,却是花著雨几个月来最是畅快的一日了。
    勤政殿,皇甫无双将手中折子一把拍到龙案上,站起来冷声道:  “这个,温太傅,别以为朕不敢动他!”
    花著雨挑了挑眉,看来温太傅又上了惹怒皇甫无双的折子了。
    “你看看,这都写的什么!” 皇甫无双将手中折子扔到花著雨手中,气愤地说道。
    花著雨扫了一眼,唇角也勾起一丝冷笑。要说,这温太傅也是一位刚正不阿的大臣,不过这折子里面的话,却说得有些偏激了。说什么皇甫无双找一此妖言感众的宦官随驾,说什么宦官专权,矛头是直指她。
    “你说吧,朕不过是和你下下棋,怎么他们就这么看你不顺眼了。”  皇甫无双冷然道。
    “皇上,你真的想除去温太傅?”要说温太傅是姬凤离的左膀右臂,除去他,倒是除了姬凤离的左膀右臂。
    皇甫无双点了点头,  “这个老匹夫,当初,朕喜欢婉儿,他便诸多阻拦,总是看姬凤离顺眼,想要将女儿嫁给姬风离。不过,这个老匹夫表面上甚是刚正,两袖清风,要朕无从下手。
    “皇上,您还想着温小姐吗?”花著雨想起温婉已经和萧胤在一起,缓缓问道。不知皇甫无双可知悉温婉在战场上为萧胤弹奏杀破狼。
    “想又如何,她如今远在北朝。”  皇甫无双在屋内缓缓踱步,皱眉说道。
    花著雨淡淡说道,  “皇上,温婉已经完全投入多北朝,在战场上,她曾大战前抚琴助北帝。温太傅的千金相助北朝,不知这个罪名温太傅会有多大的罪。”
    皇甫无从面色一冷,缓缓说道:  “婉儿,她……她可能是恨我们将她嫁入到北地。”
    花著雨轻叹一 声,看来皇甫无双并不想温婉扯上叛国的罪名,遂慢慢说道:  “皇上,你刚登基,不是要查军中和户部的亏空吗,你自可将这件差事交给他办,他若是清白便好,虽然和圣上政见不同,却是社稷大臣。但若是他不清句,趁机贪污,皇上匀可趁机定他的罪名。”
    皇甫无双黑眸一亮,微笑道:  “ 如此甚好,就依小宝儿。”温太傅的清查亏空做得顺风顺水,一些贵胄子弟和朝臣不少被牵连其中。花著雨感叹温太傅果然清廉,这一日,花著雨奉命前去将查抄的钱款和银两入库。
    正文 第118章
    温太傅的清查亏空做得顺风顺水,一些贵胄子弟和朝臣不少被牵连其中。花著雨感叹温太傅果然请廉,这一日,花著雨奉命前去将查抄的
    银款和银两入库。
    户部的人员正忙得热火朝天,温太傅正指挥人入库。花著雨手棒圣旨,缓缓走入,奉命督查入库。温太傅看到花著雨进来,冷哼一声,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