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也是靠着速算和心意推演的一种方法,就如同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也不是多难理解的事。
当然,这不是说在路边随意看见个人会掐指一算,就得将他当做大师看待。事实上,如果遇到这种人,还是将其看做骗子比较好。
因为掐指一算是奇门遁甲的算法,易经最高层次预测学!
现如今,能以掐指法演算天干地支年份的人都已经不多见了,更别说预测吉凶了。
举个最容易理解的例子,拿夏芍从小学到大的六壬神课来说,这是阴阳五行里占卜吉凶中最古老的术数门类。两千多万种式子,从天盘推演到四课,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只六壬的推演难度就如此之大,更别说将天干、地支、八门、九宫、九星、九神等信息全都靠着四根手指的十二指节来演算!
能推演出来的人,势必心神通透,已成窥见天机之士。
而这样的人,世上有没有还是一说,即便是有,又有几个人有缘得遇?
夏芍如果不开天眼,仅仅靠着掐指一算,她如今是尚未到达这修为的,连唐宗伯有时算,都不一定回回准确。
而夏芍今天掐指算的并非宋丘茂的吉凶祸福,而是天干地支。
她只用了一小会儿,拇指在指腹上迅速掠点,便笑了笑,抬眼问道:“宋行长可是庚寅年出生?”
宋丘茂听了呐呐点头,她怎么知道?自己只说过属虎,没跟她说过是哪一年,更别提八字了!
难不成,就是刚刚那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
“那宋行长把鱼缸搬去那个位置放着吧。”夏芍一指,“现如今正值下元运,南方离卦、西方兑卦、东北方艮卦、西北方乾卦,四方不宜有水。按照宋行长的生辰年柱,吉位坐东向西,把鱼缸搬去那里,离地不可高于四尺,水位不可过高。另外,我看里面只养了两条金鱼,按宋行长的属相,再加一条更吉。若是嫌鱼缸小,可以换个略大些的,圆形为宜,其五行属金,以生旺水,吉利之象!”
宋丘茂听得眼神发直,愣愣点头,但夏芍所指的位置没有桌子,宋丘茂只得记下位置,命人去安排。
“这就行了?”真没想到,摆个貔貅和鱼缸,也有这么多讲究。当初宋丘茂还觉得,买回来放在办公室里,图个吉利就是了,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夏总,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劳资方面……”宋丘茂没说完,便发现夏芍笑着摇了摇头。
“宋行长,你这些只是小问题。貔貅被水所冲,只是化其聚财之力而已,而鱼缸的摆放位置虽然偏差点,但是影响不大,我只是给你指了吉位而已。这些问题都不算大,解释不了你眉眼间的青暗从何而来。我看你元气有倾泄之相,你带我去你家里看看。”
夏芍这么一说,宋丘茂便惊愣了——这还没完?
他哪里敢说什么?当即便郑重地请了夏芍,去了家里。
宋丘茂家住的别墅区也是东市比较高档的位置,独体别墅,前有人工湖,后靠小山丘,白虎入林,青龙得水,风水上还不错。
此宅坐子向午开西门,一进屋夏芍皱了皱眉。她一开天眼,便摇了摇头,道一声:“果然。”
宋丘茂正进屋换鞋,一听这话,赶忙回头,“夏总这是……看出问题在哪儿了?”
这才刚进屋啊!她还哪儿都没看呢!
夏芍却用下巴冲家里楼梯口处摆放的一尊大件的铜貔貅点了点,哭笑不得道:“宋行长,你这求财之心可真是重啊。这尊貔貅又是在哪儿请回来的?放在这里,直冲大门,这可不是求财的用法,而是为了镇宅挡煞用的。”
宋丘茂忙道:“夏总,这本来就不是为了求财的。是我去年到外地旅游的时候,进去一间寺庙拜佛,有处摊子上算卦的人跟我说的。说是去年五黄煞在西,我家要是门开在西的话,请这尊貔貅回来能挡煞镇宅,否则容易有血光之灾!我这才买回来的。”
宋丘茂振振有词,但那句不是为了求财的话却显得略微没有底气。其实他原本是不想买的,对方说开过光的,他又想着自家大门确实开在西,又被那人忽悠怕了,这才买了回来。回来往楼梯口一放,觉得管不管用都图个心安,实在不成,那不还能求财么?
“可这貔貅根本就没开过光,放在这里,虽然是冲着大门,一时镇住了去年的五黄煞气,却被煞气所染,时到如今,已一年有余,凶气极盛!你家人每天出入大门,进进出出被这煞气所冲,运势低迷,诸事不顺还只是小事,再过个小半年,必有血光之灾!”夏芍摇摇头,“宋行长,五黄煞气每年飞临的位向都不同,但若是此向无动象,则可安然无恙。你若不请这貔貅回来,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跟当初东市安亲会的老大高义涛家里情况不一样,当初他家大门是动了土,夏芍放一尊铜辟邪去化煞,那是用自己的元气加持开光过的,自然不一样。而宋丘茂家里这尊却是没开光的,当个摆件倒是不错,用它来镇宅化五黄那样的大煞,威力是不成的。
“啊?”宋丘茂一瞪眼,“那人跟我说他开光过的!”他一脸悔恨,自知是被旅游景点那些摊子上的人给骗了,悔不当初,“那、那这可怎么办啊?夏总,你一定要帮帮我,劳资方面一切好说!”
夏芍既然来了,当然会帮他。只是她身上向来没有带东西的习惯,都是遇着事再准备。于是便与宋丘茂说好下午再来。
下午,夏芍吃了饭便过来了。
宋丘茂站在一旁陪着,看着她拿了根红线出来,道一声“得罪了”然后便围着貔貅的颈部绕了三圈,接着取出一瓶血一样的东西,涂抹在了其双眼上。在这之后,便让他拿了盆水,里面放了盐,以盐水清洗铜貔貅全身,令宋丘茂惊骇的是,洗出来的水,颜色竟特别的浊!
连连洗了好几遍,待水不变色了之后,夏芍又拿出张符来。这符是她中午就画好的,焚了香贴了符,祷告使其回归本性,这才算完。
然后,夏芍便指点了宋家正财位的方向,让宋丘茂将貔貅送去那里安置,最后提醒道:“凡灵兽的风水摆设,置于家中能吸纳该方之气,遇吉则吉,遇凶则凶。所以,以后还请宋行长注意些,不论是麒麟、貔貅、狮子还是风水象,但凡要请入宅,需测方向、看时课,不可随便乱摆。”
临走时,夏芍直接把夏氏慈善基金会的汇款账户给了宋丘茂,让其将钱汇入其中。
宋丘茂再三相谢,但是见夏芍要走,不由又笑着问道:“呃,夏总。我还有件事,明年我们内部有升职名额,我今年遇到这么件事,绩效不太出众,我想问问,明年我有没有机会……”
他话没说完,夏芍便听出了意思,这是要求官职了。宋丘茂是国有银行的,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别的不说,国内银监会、证监会的一把手,一般都是国有银行出身。后世还有位总理,是国有银行行长出身。所以说,国有银行的发展空间是很广阔的。
宋丘茂的面相上来说,官运不错,只是前世这件事可能挡了他一下,拖慢了他的步伐,他有晚运,但还需要再过几年。虽说他家中风水问题已化,但绩效方面的成绩却是已定,所以时机还不到。
夏芍只笑道:“宋行长,厚积薄发,莫要心急。该是你的,迟早会来。我见你家中西方和西南方均为客厅,但西方来说吉星旺星相生,若是在此办公,可助官运。以后有事再找我吧,我先告辞了。”
宋丘茂听得连连点头,赶忙为夏芍开了门,亲自开车将其送回了桃园区。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公司年终的事也都办完了,除了每天去福瑞祥店里见见那些预约来看风水运程的人,夏芍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陪父母和师父,也让自己休息休息。
今年过年不同以往,夏志元打算在酒店订桌年宴,把老人接去酒店里吃顿饭。虽说是分了家,但过年的时候,兄弟姐妹还是要聚一聚的。今年估计夏志梅和夏志涛两家也不敢闹腾了,一起吃顿团圆饭,晚上就把老人接来桃园区的宅子住两天。
离着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李娟就还是喜气洋洋地忙活着贴对联、贴福字了。如今家里是传统的宅院,贴上对联想想就觉得特别有年味儿。
一大早起来,夏志元和李娟带着夏芍,一家三口穿得喜庆,到唐宗伯那里送春联,并帮着老人贴上。唐宗伯坐着轮椅笑呵呵地在院子里看着,眼神感慨。真没想到,他这辈子,妻子早逝,膝下无子,临老了收了个女娃娃当弟子,结果还受了她家人这么多的照顾。这些说起来,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贴好了春联,一家三口便决定开车回老家十里村,给自家老人送春联。
但车子还没发动,夏志元的手机便响了。
电话是夏志涛打来的,夏志元一看便愣了愣。自从两家出了事,都老实了以后,虽说是按照夏芍吩咐的,经常回去看望老人,但平时却是不敢太打扰自家的。过节的时候,会打电话来问候一句,态度挺好,但平时轻易不敢打电话。
虽说今天回老家送春联,可到了也就都见着了,何必现在打电话?
一接起来,手机那头便传来了夏志涛语气不太好的声音,“哥,你快回来看看吧,老大和他儿子回来了!”
夏芍和母亲拿着春联从宅子里出来的时候,夏志元刚挂了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李娟问。
“没事。”夏志元把春联从妻子手中接过,反常地说道,“我拿回去就行了,你们娘俩在家里待着吧,怪冷的。要不你们再去街上看看,再买点东西。”
李娟一愣,接着笑了,“还买什么?该买的早买齐了!今年买的东西比往年多不少,给亲戚朋友还有那些送礼来的人的回礼都置办齐了,连肉菜也都买好了。在家里待着干什么?回家送春联年年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起,今年也不能例外!不然老人心里得怎么想咱?”
夏芍在一旁听了笑而不语,只是看着父亲。
夏志元已经上了车,把车门一锁,从车窗探出头来,“行了,哪年过年不是咱们张罗?老人不会有意见的。我走了,你们俩赶紧回家,外面冷。”
夏芍却在这时按住了车窗,笑道:“爸,我跟您一起去。”
“老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李娟也发现了丈夫的不对劲。
夏志元刚要含糊过去,便见女儿笑了笑,看他一眼。那一眼,像是把他看穿了一般,玲珑通透。
“行了,爸。别瞒了,这事有什么好瞒的?是我大伯和堂哥来了吧?”
“什么?”李娟在旁听了,露出忧心的表情,也过去扒住了车窗,“老夏,真是大哥他们来了?”
夏志元看向女儿,很是郁闷,“你这孩子……你怎么知道的?”
“爸,你别忘了我是干哪一行的。我掐算出来的,这总成了吧?”夏芍开玩笑道。
她其实早知有这一天了。自从在云海迪厅里遇到夏良,虽然那时他没看见自己,但夏芍也早有预感。大伯若是看见华夏集团的事,必定会找上门的。他们父子前世为了老人的房子都能出现,更别说自家今非昔比的时候了。上回夏良来相认,她没认,前两天公司的年终舞会,他们父子一起过来,她还是没认,还叫保安把人给撵走了。以大伯的脾气,哪能不吵回家里来?
夏芍就猜他们父子要么过了年来拜年,要么年前就过来。事实证明,他们还真是急切。
她之所以早料到如此却不阻止,就是想着有些事躲也躲不了,就让他们来吧!一次解决!再者,老人这么多年都没跟儿孙见面了,这次相见就让他断了这念头更好。前世是前世,这一世,很多事都不同了,她倒是想看看爷爷什么态度。
当然,不管爷爷是什么态度,她都会处理的。她可不想以后没完没了地应付他们父子,也不想让他们没完没了来家里闹腾。
“爸,我跟您一起去,让妈在家里吧。”
“你也别去了!”夏志元无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家女儿这职业有的时候也不太好,这种事也能看出来,以后还真是什么事都别想瞒她,“这是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
“家里的事,我就不能管了?”夏芍笑看父亲。
“嗨!爸不是这意思。这段时间,爸也学了不少,总不能叫你忙了外头忙家里,还操这些心。这个家,爸妈能为你撑起来的,自然不会让你去操心。陪你妈回去吧,外面怪冷的,别感冒了。这事爸来处理。”夏志元语气感慨。
夏芍听了,心里温暖,这才笑着松了按在车窗上的手,只是提醒道:“爸,我叔叔那脾气跟大伯可合不来,今儿估计得打起来。你可小心着点,别伤着。实在不行,回去以后,先把奶奶接来家里,她在这事里不好插手。”
夏志元听了苦笑,说是不让她操心,她心里其实早就有数。他当即就应下,李娟也过来嘱咐了两句,脸上还有担忧神色,却被夏芍笑着安抚了几句,挽着她的胳膊,回家乖乖等消息了。
这闹腾的事,夏芍也是不爱搀和的,她只负责解决就好了,就让他们去闹吧。她只等着父亲回来,然后听听父亲的说辞,再决定怎么解决他们父子。
夏芍陪着母亲,当下便回了家里,在暖和的布置得喜庆的屋里坐着,看电视,吃水果。李娟自然是没这心情的,但架不住女儿给她削了水果,跟她聊这聊那的。
这一聊,时间还挺长,夏志元近中午了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把江淑惠扶进了屋。老人脸色发白,手直发抖,夏芍和李娟见了,立马起身去接。
老人却是一进来就流着眼泪找夏芍,“小芍子,过来给奶奶看看,你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要是有人欺负你,咱上访!咱就是告到京城,奶奶也给你讨个公道!”
李娟扶了婆婆去沙发上坐下,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倒了热水来,直问出什么事了。
夏志元脸色很难看,西服脏了不说,脸上还有伤,看向女儿道:“你到屋里来,爸有话问你。”
夏芍一听,便垂了眸,在母亲担忧的目光里,跟着父亲来到了屋里。
一进屋,夏志元便看向夏芍,那表情,又是担心又是气愤,直接问道:“你老实跟爸说,你跟那个金达地产的老总是怎么回事?他没……没欺负你吧?”
夏芍一听父亲问这话,当即就皱了眉头,想也不用想,必定是夏志伟父子在夏志元面前提起的。
“他还没那本事欺负您女儿,爸你放心吧。”夏芍先给父亲吃了颗定心丸,再问,“爸,你这伤,是他们父子打的?”
哪知夏志元根本就没放下心,“小芍啊,爸妈虽然是为你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成就感到骄傲,但是要是你有什么不顺和危险的话,爸妈宁可过以前的日子!那个曹立我听说了,是省委书记的小舅子!自古民不与官斗,他有这么厚的背景,万一、万一打你的主意……你一个小女孩,你怎么……”
有些话,当父亲的说不出口,但担心都在脸上。
夏芍岂能听不出意思来,当即便垂着眸,眼神发冷。
为了尊重父母,她向来没有对父母使用天眼的习惯,所以她只知今天必然会闹起来,却不知是这样收场的。
夏志元去了十里村后,夏志涛已经和夏志伟打起来了,村里老少都围过来指指点点。两位老人在家里羞于见人,夏志梅也羞于出来被村里人看热闹,干脆在屋里陪着气得直哆嗦的老人,院子里夏良上去跟他父亲与夏志涛打在了一起。
夏志元一回来,村里人赶紧给他让了路,从村里老少议论纷纷的声音里,夏志元已经猜出了经过。无非就是老大回来之后,父亲埋怨他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为子不孝。结果父子两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夏志涛也是个痞子脾气,与夏志梅两人指责了夏志伟几句,夏志伟便跟夏志涛打了起来,从屋里打到院子,闹得不可开交。
这都快过年了,真是给村里人看了笑话!
“都住手!”夏志元可不是以前的温吞的脾气了,他这段时间,说话也有了点魄力,性子虽说还是憨厚的,但这时候,谁都有几分火气。
院子里打着的三人一听这一声怒斥,都停了下来。
“哥!”夏志涛见有救星来了,赶紧过去。
夏志伟父子喘着气停下来,表情还挺横。
夏志元见他看起来要在院子里嚷嚷,立刻便说道:“有什么话进家里来说,在院子里嚷嚷像个什么样子!”
说完就跟弟弟一起进了屋。
夏志伟带着儿子夏良一跟进来,便冷笑了一声,“不愧是志元啊,发达了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有底气!你老婆是个什么意思?前段时间见到我们,还装着不认识。你闺女更不是个好东西!有找保安撵她大伯和堂哥的么?你今儿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这事夏志元早从妻子那里听说了,但他对多年不见的大哥很是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