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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清如见蕊心进来,含着淡淡的笑意,道:“三妹妹请坐,真是稀客!”
    蕊心给秦氏和清如行了礼,笑道:“不敢搅扰大哥大嫂,大哥可好些了?”
    清如道:“才吃了饭,丫头正在后头院子里熬药呢!”
    六姑娘莹心躬起小小的身子,行礼道:“给三姐姐请安!”
    莹心今日穿了一件石榴红绣蟹爪菊的圆领长袄,更显得玉雪可爱,蕊心禁不住抱起她圆乎乎的身子,笑道:“六妹妹又长高了些?”
    莹心拿起小胖手,比了比身高,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道:“唉,还是没有三姐姐高,母亲说,我还要过好几个好几个好几个年,才能长得跟哥哥姐姐们一样高呢!”
    六姑娘奶声奶气地说着,把屋里的丫头都逗笑了,秦氏也笑个不住,清如端出一只青花如意浮纹碗来,笑道:“来,六妹妹,喝了这碗牛乳,就长得更快了!”
    莹心撇着小嘴摇了摇头,撒娇道:“我不要喝牛乳,我要吃昨儿嫂嫂红盘子里的蜜饯葡萄!”
    清如转脸对丫头紫绡说:“你给六姑娘拿来吧!”
    紫绡就回身拿出一只姜黄盖子的瓷钵来,莹心笑咪咪地接过来,不待紫绡动手,自己就先熟练得打开,拿出蜜饯来吃。
    蕊心看着这一幕,就知道秦氏母女必定是净植居的常客,蕊心叫樱桃拿出手里的青竹篾丝编的圆篓,打开来,是硕大橘红的柑橘,笑道:“这是母亲从别院带来的,嫂嫂尝尝,三婶那一份,母亲已命人送过去了!”
    秦氏温和道:“让二嫂费心了!”
    清如拿出几个橘子,分给屋里的人吃,又拿出两个大的,交给丫头,吩咐道:“你去拿玻璃钵子去研成橘子汁,等大爷吃完药,一个时辰之后再给他用这个,记得滤得干净些。”
    大家又在屋里说笑了一回,秦氏便起身要走,清如和蕊心站起来欲送出门去,这时只听里面“豁啷”一声,是瓷器落地的声音,清如回头问道:“怎么了?”
    里头是紫绡的声音:“大爷喝的药又吐出来了!”
    蕊心惶然地看着清如,清如道:“不要紧,三妹去替我送送婶子吧,我回屋里看看!”说罢就回去了。
    蕊心就陪着秦氏沿着净植居门前一条青石小径,往门口走去,秦氏叹道:“一年到头过这样的日子,也真是难为侄媳妇了!”
    莹心正被秦氏抱在怀里,低头认真地玩着一只九连环,蕊心道:“若是大嫂能有个一男半女,兴许日子还热闹些!”
    秦氏听了,四下里张望一回,见无闲人,才悄悄对蕊心道:“先前,倒是怀过一个,还是个哥儿呢,可惜,唉……”
    蕊心讶然道:“哦,那为什么……”
    莹心忽然抬起头来,尖声道:“都是大太太……”
    一语未了,秦氏断然喝斥:“不许胡说,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锁起来!”
    莹心委屈地扁扁嘴,似乎对母亲的喝骂很不服气的样子,秦氏连忙说:“你轻易不大来,快进去再陪清如说会子话罢,她也怪闷的!”
    蕊心又对秦氏福了福,才转身去了。
    第26章 清如
    净植居的丫头都去围着谢子昆转了,院子里竟不见半个人影,蕊心悄悄地走回去,只听朱漆雕花琐窗里透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整日守着我这个病人,我知道你委屈的很,你若是不愿在这里,立时收拾东西滚出侯府!”
    陈清如四平八稳的声音透着凄凉的苦涩,“大爷这是说什么话?你我夫妻,伏侍大爷是应该的!”
    子昆还是那样烦躁不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娘家连后路都给你寻好了,你还在这里与我这个病人耽着做什么!”
    陈清如不再说话,屋里也渐渐地静下来,只听见丫头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蕊心这才向樱桃点点头,示意可以进去了。
    清如再次露面的时候,又恢复了人前的那份娴雅端庄,还热情地招呼蕊心吃新制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
    蕊心有心要说些别的,分散分散清如的注意力,就笑道:“三哥来信了,说皇帝恩准戍守边疆的官员回京过年,其中就有他呢,若是昆明那边一切顺利,说不定能提前一两个月回来呢!”
    长宁侯府的三爷谢子昀,年纪轻轻就得了皇帝亲封的海靖侯,也算是侯府的青年才俊了。
    清如有一瞬间的失神,顿了顿,才漠然道:“是吗?”
    蕊心觉得她还是没有从方才的夫妻争吵中完全恢复过来,又怀疑清如没收到消息,就问道:“怎么?咱们侯府来往的信札,难道不是交给大嫂的么,是不是大太太没有告诉大嫂信息?”
    她担心平氏若是在这里头做什么手脚,万一到时候清如没得到信息,有安排不周到的地方,旁人就会笑话她这位当家媳妇了。
    清如忙笑道:“不……没有……我想起来了,三弟是来信了,妹妹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说罢,微微一笑。
    蕊心就上来打圆场道:“是啊!那么多事大嫂哪能件件记得……”她本来想说清如照顾病人辛苦的,怕清如又想起不开心的事,就说道,“这么大的侯府,大嫂当家理事辛苦嘛!”
    清如似乎已经从方才的郁郁中解脱出来的,云淡风轻地笑道:“其实,在侯府当家,也算不上辛苦!”
    蕊心不解,在她看来,给侯府当家确实辛苦,上上下下上百口人,一天大事小情少说也有十几件,若碰着逢年过节,婚丧嫁娶,只怕更多,简直就是一小型公司了,不过看清如的神色,又不像是宽慰的话,好像在她看来,确实是件容易的事,蕊心就笑道:“这我就不懂了,嫂嫂教教我!”
    清如道:“侯府人口虽多,事务虽杂,可是不管吃的米粮菜蔬,穿的绫罗绸缎,还是府外的交接应酬,都有定例,也有专司其事的人,所以当家的人只须将事情分派下去,各负其责,谁的差事办好了,谁的差事办砸了,各各赏罚分明,就会轻省得很了!”清如说着,稳稳地递给蕊心一碗蜜糖菊花冻,“月例衣裳首饰,园子里的竹林池塘花圃,都包到了奴才手里,当家的人只叫她们各自行事就好,若过问得多了,倒显得不信任底下人,难免使人寒心,自己还不得清净。”清如又拿过一碟子玫瑰酥,“极香甜的,妹妹尝尝——咱们侯府人口虽多,可京里难道就没有比咱们人口更多的公侯之家了?亲王、郡王府不算,就是宫里,各色各样的那些人,也没见皇后娘娘因为管理银钱米粮累着的!”
    蕊心恍然大悟,觉得这位大嫂真是深藏不露,一番话深谙管理学,怪不得她连院门都很少出,竟把侯府治理得井井有条。
    方才她一边说,一边招呼蕊心,言谈之间风清月朗,照顾客人礼数周全,在谢蕊心见过的人里,也只有大姑娘谢明心能与她媲美。不过明心是大姐姐,又碍着王妃的身份,就是对着妹妹们也需要端着点儿,而陈清如则使人如沐春风。
    蕊心忽然心中一亮,她来到这个地方时间也不短了,杨氏还没教过她怎样理家,一个侯府嫡女,连账本子还不会看呢,唉,当然杨氏自己也不会看,如今面前摆着这样一位师傅,蕊心何不求她教导呢,蕊心道:“大嫂,我有个不情之请,求大嫂教我如何管家吧!”
    清如一怔,笑道:“这可怎么敢当?妹妹见识必然比我多。”
    蕊心见她并没有十分地拒绝,一定是顾虑着杨氏,眼珠一转,笑道:“不妨事的,我回去求了母亲,母亲也必定欢喜!”
    清如笑道:“教是不敢当的,妹妹若不嫌我浅陋,只管来协助我一二,我就感激不尽了!”
    这就是答应了!蕊心跳下炕来,福身致谢。
    清如笑道:“这点子小事,妹妹何须多礼?”
    蕊心道:“我一来是谢嫂嫂肯收我为徒,二来要多谢嫂嫂帮我。”
    清如看着蕊心,脸上却并不见喜怒,半晌,方笑道:“大太太和二妹妹、三妹妹对我来说,都是一家子,本无亲疏,可天下事,总抬不过一‘理’字,二妹妹那事,做得也太毛躁了!”
    原来老太太知悉锦心小题大做,绑蕊心的丫头,还有前番平氏算计杨氏嫁妆的事,都是清如使人去告诉老太太的,老太太去栖霞庵静修之时,就怕平氏借管家之机作怪,就嘱咐了清如看着侯府动静,有什么事都需回禀给她。
    蕊心笑道:“大嫂说的是正理,大嫂为我主持公道,我自然该多谢大嫂的。”
    清如眼神忽而一闪,笑道:“妹妹明日可愿意同我一起去给大太太请安?”
    蕊心心思一转,知道清如给平氏请安,决不是“你好”“再见”那么简单,遂爽快地同意了,笑道:“明儿一早,我来叫着大嫂。”
    又说了一会子话,蕊心就告辞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蕊心和樱桃穿过花园,顺手折了几枝墨菊插瓶,樱桃将手里的几枝菊花理顺了,摇头叹道:“可惜了,这么个人,竟是这样的命!”
    蕊心问道:“你说谁?”
    樱桃道:“还有谁啊!自然是世子夫人了,可惜了温国公家的嫡长女!”
    蕊心瞳孔一缩,道:“嫡长女!”
    她不敢再往下问了,怕樱桃起疑,她是早就知道清如的娘家是温国公府的,可是谢子昆自幼卧病,蕊心觉得也只有温国公家的庶女才会嫁给她大哥这个病秧子,不,就算庶女,嫁给谢子昆都委屈了,要是没嫁之前就明确地看到眼前华丽丽地铺开一道守寡的大道,就是皇后也没人愿意做。
    可是,蕊心实在经不起八卦的诱惑,小心地问樱桃道:“原先好像影影绰绰地知道些,可又记不大清了,到底大嫂为什么会嫁给大哥?温国公怎么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樱桃道:“温国公和咱们的老侯爷,原先一起在西海沿子打过仗,据说有一回温国公在战场上差点丧命,多亏咱们老侯爷相救,温国公为了感谢老侯爷的救命之恩,就允诺两家结为儿女亲家,后来大爷病弱,老侯爷怕误了人家女儿,曾给温国公说这亲事不结也罢,若定要结亲时,嫁一位庶女来也无妨,可温国公是个爽快人,说既然要配长宁侯的嫡长孙,那温国公府自然也要嫡长孙女相嫁,方才相配,就这样,世子夫人就嫁过来了。”
    这温国公还真是个豪爽的汉子,方才蕊心见清如行事说话,虽有大家闺秀的谦和,也透着一股干脆爽利的劲,可见是家风使然。
    怪不得清如当家理事有如此风采,怪不得就连谢明心偶尔说起清如,言谈之中对这位弟妹都敬重不已,算起来,清如的身份比明心还高,就连杨氏还不是国公府的长女呢,清如又是这样的样貌性情。
    蕊心不禁长叹:红颜薄命!
    温国公府,蕊心也是听说过的,是开国辅运的十大国公府之一,历经近百年而不衰,如今府里还是人丁兴旺,子弟多有身居要职者,蕊心突然想了起来,方才谢子昆说了一句:清如的娘家早已为她找好了后路。
    她大哥还活生生的呢,按理说这样的事真是不该问,可蕊心怎么能抵挡得住八卦的诱惑呢?忍不住问樱桃,“刚才你也听见了,温国公府到底给大嫂找了什么样的后路?”
    樱桃不停眨巴着的眼睛里,也闪着八卦的兴奋光彩,可她到底也知道这事关重大,警觉地望一望四周,才说道:“听说是新承了爵的昌平侯爷,也是丧了发妻,嫡妻无出,只一个庶长女,府里只有两位姨娘,如今昌平侯的嫡妻没了快两年了,侯爷只是迟迟不续弦,家里人都替他急得了不得,后来听说,昌平侯曾悄悄地给咱们世子夫人的大哥带过话,可咱们世子还活着呢,这种事谁也不敢乱说,所以这话只是府里的下人不小心露出过一句半句的。”
    呃……蕊心摸着下巴,再婚的话,这条件还真是不错,昌平侯郑家是南昌郡的世家大族,昌平侯爷年轻有为,承爵分家之后,家里人口简单,凭侯爷的条件,就是娶一般侯府的嫡出小姐作续弦都没问题,事实上,蕊心也听说有不少世家嫡女愿意嫁入昌平侯府作续弦的。
    蕊心觉得,更难能可贵的是,人家这边的老公还没卸任呢,昌平侯却面对弱水三千而不动心,只等着到时候取陈清如这一瓢饮,可见对清如的情意。
    刚刚看了一早晨的悲情家庭伦理剧,被樱桃这个八卦神转折了一下,马上就变成了薄命女主苦尽甘来的大团圆结尾,虽然结尾还没来,不过也可以拭目以待了。
    蕊心的心情明亮起来,看来在这个媒妁之言的古代,也并不是没有爱情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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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摆平婆婆
    翌日,蕊心一大早就喜滋滋地跟着清如来到了平氏的院子里。
    平氏一见这个新出炉的组合来给她请安,立时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平氏道:“听说弟妹从别院回来感了点儿风寒,三丫头快去伏侍你母亲要紧,昆哥儿媳妇也忙,我今日恰好也不大爽快,你们没事就回去吧!”
    蕊心正要说“母亲已经没事了”,清如已经起身笑道:“原是想趁着请安的工夫,有几件事要讨母亲的示下,母亲既然身子不爽快,媳妇就不多耽了,等听人回完了事儿再来侍疾,等母亲身子好些了,再一起商议吧!”
    平氏一听这还没完没了了,只要自己总是“不大爽快”,清如就会日日前来报道,她是与这个媳妇过了招的,表面随和,大事上却精细的很,在平氏遇到的人之中,也只有小叔子谢墀的智计在她之上。
    平氏缓缓地咽下一口温茶,道:“罢了,我的身子也不碍事,你若有什么要紧的,此时一并说了罢!”
    蕊心看着平氏铁青的一张脸,绷不住地想笑。
    清如恭敬道:“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初母亲与我交接时,交给了媳妇一千两银子,叫媳妇安置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媳妇昨儿开了张单子,把这个月要买进的米粮油盐,以及各房主子须添的首饰衣裳,丫鬟要做的衣裳以及冬日里须提前预备的银霜炭,红萝炭和黑炭都算了一遍,竟没剩下几两银子了,敢问母亲,打算叫媳妇管几个月家?若只这一个月的话,媳妇在此把账单交予母亲就是,若是须要媳妇多照看几个月,就请母亲一并把开销银子交给媳妇,媳妇也不必常来叨扰母亲!”
    蕊心这才知道,原来平氏就给了清如一千两银子管家,也真好意思拿得出手!不过清如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这管家的权力明明就是老太太给的,平氏哪里敢说只叫她管一个月?
    平氏也正在咬牙切齿呢,这是明刀明枪地跟她要银子啊,平氏才被蕊心和崔嬷嬷剜了一大块心头肉,还想从府里的两份侯爵俸禄里刮一些来添补呢,清如竟想来跟她要银子?
    为了银子,平氏此时也顾不得脸面了,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也知道,家里头这两年十分艰难,人口多,你父亲和叔叔的那点爵禄怎么够用呢!就连我管家的时候,也时常拿出嫁妆体己来贴补家里呢,那开销银子自是少不了你的,只不过一时钱不凑手,你等我给你凑凑,等凑足了数,一并着人给你送去,这阵子若是不够花的,少不得要你先贴补些了!”
    呸!蕊心恨不得一口吐在平氏脸上,避重就轻,颠倒黑白,偏偏平氏还把谎撒得这样有节奏,她实在忍不住了,讥讽道:“大伯母说的是,当初为着怕家里后手不接,还跟母亲借过银子呢!借了多少,我也忘了,如今伯母既说能凑够了数,是最好不过了,等凑够了,就连母亲的一起还了罢,母亲当初也是拿的也是自己的嫁妆呢!”
    杨氏嫁妆里的亏空,虽然大半都补上了,可到底杨氏当初是答应过平氏愿意贴补家里的,因此有一些零头,崔嬷嬷就没再追逼着要,只当是做买卖有赔有赚了。
    平氏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她想发作,无奈面对两个敌人,一开战就要四面树敌,这时,平氏和蕊心同时明白了一个问题,陈清如为什么单单带上她来请安。
    虽然她俩都是晚辈,可平氏也不敢同时对着两个晚辈发火,传出去,倒成了她这个长辈不慈了。
    清如冷淡着脸色,道:“母亲也要媳妇从嫁妆里拿出银子来么?”
    其实平氏就是这个打算,温国公府嫡长女的嫁妆,必然丰厚,就是养活整个侯府也养得起。可这话又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传到外头去,就成了她惦记儿媳妇的嫁妆了,平氏道:“不计从哪里匀出一点来,先度了这个难关再说。”
    还是避重就轻。
    清如微微点头,道:“也罢,这点银子媳妇还匀得起,”平氏的面容骤然一松,谁知清如接着道,“明儿我就记个账单子,送到账房去,先打个条子出来,若有无知之徒传出咱们长宁侯府惦记媳妇嫁妆的话,咱们到时候也好驳斥。”
    这还了得!若传出平氏惦记儿媳妇嫁妆的事,她的子昱还要不要说亲了?再光鲜的门第也要被这个名声给毁了的。此时平氏就是想说把长宁侯和襄阳侯的爵禄拿出来,也说不出口了。
    尤嬷嬷是平氏的心腹,立时察言观色道:“大太太这阵子不管家,想是忘了,原先侯府的开销是亏空过,不过大太太早拿着体己银子补上了,所以账上倒还有些银子,不如一并交给世子夫人,也省得世子夫人再麻烦这一遭了!”
    平氏这才松了口气,就坡下驴地说:“可是我上了年纪,就健忘了,既这么着,尤嬷嬷你就领着昆哥儿媳妇去拿银子罢!”
    清如轻盈地站起来,行礼笑道:“多谢母亲。”就跟着尤嬷嬷走了。
    这里见清如走了,平氏刚松下来的那口气,瞬间变成了深深的肉痛,长宁侯和襄阳侯的爵禄啊!那样大的一笔银子,她本想慢慢地做成出息,添到自己的嫁妆里,给子昱和锦心留着的,就这样被陈清如给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