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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段钢林也不是那种轻易流泪的人。但刚才韩宁宁抱着韩林国一通大哭,情不自禁地牵动了他心灵深处的某根落泪的神经。他想起了已经去世的父亲和母亲,想起了由于自己的贪玩和打架斗殴而让母亲痛苦的神色,因此,待无比悲痛的韩宁宁被人劝起来,他便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第029章  韩总去世(2)
    没想到,段钢林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想哭,居然把韩总的亲人们哭得更加悲伤,把在场的大多数得到过韩总提拔的领导干部们哭得稀里哗啦,连段钢林本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能如此这般的哭。也正是因为这场大哭,包括刘勇卫在内的几个曾经被韩林国提拔起来的处级干部们待擦干泪水后,把段钢林深深地记在了心里。而韩林国的女儿韩宁宁,也把这个“有情有义”的外分大学生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终于,刘勇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到段钢林身边,将段钢林扶了起来,所有的人都看到,段钢林的眼睛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
    ……
    夜已深,已经到了后半夜三点多钟,建在医院背后那座小山下的太平间里,只有两个人为韩林国守灵。一个是韩宁宁,一个是段钢林。
    人走茶凉。这句老话道尽了世事人情。韩总的遗体被运向太平间后,几乎所有的处级干部们都在忙碌着升迁,公司所有的副总们,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勇,朝着红光集团一把手的位置各出其招,使尽了浑身解数。就连刘勇卫这帮曾经被韩林国董事长提拔起来的领导干部们都在夜间十二点之前一个个溜出了太平间。
    段钢林牢牢地守在存放韩林国遗体的冰柜前,不时的抽着香烟,每一次点烟,段钢林都是一连点两支,一支插到了韩林国灵前的那只香炉里,一支自己抽着。
    虽说是初秋,但在深夜里依然有些阴冷,何况,这是在太平间的冰柜前寸步不离地守着呢。坐在段钢林身边的韩宁宁,也许是因为事先穿的衣服不多,她那瘦弱的身子不住地打着哆嗦。
    段钢林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韩宁宁的身上。
    韩宁宁抬起头来,直视着段钢林那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他们都走了,他们都是势力眼,你怎么不走?”
    段钢林看着韩总的遗像,久久地沉默。
    良久,段钢林才说:“韩总是我的亲人。”
    “亲人?”韩宁宁不解地看着段钢林。
    “是的,是亲人。”段钢林再次点燃了两支香烟,照例将第一支香烟插到了韩总遗像前的那只小香炉里,自己也大口大口地抽着。
    当再次抽完一支烟的时候,段钢林在冰冷的地板上拧灭了烟头,道:“韩总现在只有你一个女儿了么?”
    “是的,我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韩宁宁说。
    “这么多年,你一直和爸爸一起生活么?”段钢林温和的询问。
    韩宁宁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自己的过去。
    “你的爸爸,一定很爱你,对么?”
    “我很想他。”
    沉默,又一次的沉默。
    段钢林偶尔转过头来,看着韩宁宁那张清秀的脸上泪流满面。他现在对韩宁宁越来越有兴趣,只是,碍于现在她正处于一种悲痛之中,不能询问太多的事,只得闭了嘴,将目光转向了韩林国董事长的遗像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韩宁宁转过头来,看着段钢林:“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情意的人。”
    “谢谢。”段钢林微微一笑,知道韩宁宁已经开始对自己感兴趣了,道:“我本来以为,我从大学毕业来到了红光集团,韩总也对我那么的关心,只要我努力工作,一定可以做些事情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韩宁宁看着段钢林,一直没有说话。等到了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韩宁宁开口了:“你,你还是离开红光吧。”
    “啊……”段钢林惊诧万分地看着韩宁宁,道:“为什么?难道红光不好么?”
    韩宁宁点点头,道:“红光现在已经开始乱了。”
    “啊……”段钢林张大了嘴巴,目光直视着段钢林。
    韩宁宁道:“我已经听到了消息,刘勇卫将要担任劳动处处长。”
    “啊,那么郑发处长怎么办?”段钢林道,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郑发处长可能要调到其他的部门了。”韩宁宁悠悠地道。
    顿了顿,韩宁宁又说:“我爸爸在的时候,还可以镇得住他们,我爸爸如今不在了,他们就无法无天了,过几天,市冶金局要来公司任命新的领导,他们现在,都在玩命地活动。”
    段钢林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然,那些韩总提拔起来的干部们此时一定会静下心帮韩总守灵的。
    韩宁宁看着段钢林,说:“你对我爸爸的好,我爸爸一定知道的。你过了这几天,就离开吧,在红光,你没有根,而且,你这几天做了那么多事,又打了架,很难站起来的……”
    听着韩宁宁温声的相劝,段钢林不由得对自己的前程感觉到一片迷茫。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嘿嘿,韩总不在了,刘达明不是还活着了嘛,俺老段如果现在就走的话,岂不是便宜了刘达明那小子。
    “你知道刘达明么?”段钢林问韩宁宁。
    一听“刘达明”三个字,韩宁宁的眼睛里便浮动着一丝丝强烈的痛恨与不满,然而,她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便低下了头。
    “我这几天接触最多的就是刘达明,他对我至少在表面上很热情。”段钢林道。
    韩宁宁有些可笑地摇了摇头:“那只是表面上的。刘达明现在是烧结厂生产车间的主任,他现在已经开始了活动。”
    “他一定想当副厂长吧?”段钢林道。
    韩宁宁点点头:“刘达明玩得很高。在红光集团,没有几个领导干部比得过他。”
    “他真的这么厉害么?”段钢林问。
    “是的。”韩宁宁点点头,道:“听说,他前几天到外面出差,专程去了一趟省经委会,联络到不少大领导,省里的领导们,又给市冶金局的领导们打了招呼,看来,这次刘达明一定会耀武扬威的。”
    顿了顿,韩宁宁又道:“其实,刘达明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
    “啊……”段钢林惊诧地问道:“国企领导干部,六十周岁退休,他刘达明距离六十周岁,还有六年时间,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再往上爬?”
    韩宁宁意味深长地笑了:“是啊,他的实际年龄是五十四岁,可是,你知道他的身份证上的年龄是多大么?”
    段钢林摇了摇头,心道,身份证年龄与实际年龄难道不相符合么?
    韩宁宁道:“刘达明的一个老同学是市公安局的一个处长,他千方百计请老同学帮忙,改了他的年龄,从五十四岁,改到了四十岁。”
    “啊……”段钢林再次张大了嘴巴,愣住了。刘达明这个老家伙,可真是老谋深算啊。从他的外表上来看,也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没想到他已经是一个五十四岁的老头了。段钢林以前也听说过很多人为了考学和当兵而改年龄的事,可是,就算是改年龄,一般情况下也只是小两三岁,顶多不超过五岁,可他刘达明倒好,一下子改小了十五岁,真是不得了啊!如果按照他身份证上的年龄来看,刘达明从现在起,直到六十岁退休,还有近二十年的时间,这二十年时间,已经足够他飞黄腾达了。
    不由得,段钢林暗暗庆幸起来,俺老段手里还存着刘达明和手下一个工人妻子有一段十分的暧昧录像呢,就凭这个录像,俺老段就可以利用刘达明爬上去,一定会比刘达明玩得更高!
    “你家里就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么?”段钢林关切地问韩宁宁。
    韩宁宁点点头,道:“我爸爸是独生,我妈妈也是独生,我妈妈去世后,我唯一的亲人,就是爸爸。”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段钢林不无担忧地看着韩宁宁。
    “我想,我爸爸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看到我嫁人时的场景。”韩宁宁不知何时恢复了冷静:“这也是我最大的遗憾。”
    “你,你快要嫁人了么?”段钢林怀不自禁地问。
    不知为什么,段钢林此时很害怕听到韩宁宁的回答,他心里反而有这样一份期待,期待着韩宁宁还没有男朋友。
    韩宁宁笑了:“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段钢林一听,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突然,段钢林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与韩宁宁见面也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自己突然间对这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女孩产生了一种淡淡的爱意。
    “你刚才劝我离开红光,那么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看着韩宁宁,段钢林真切地问。
    “我当然还在红光。”韩宁宁道:“我从小就在红光长大,我看着爸爸把红光管理成现在这个模样,我舍不得离开。”
    “你现在在哪个单位?”段钢林在一步一步地、水到渠成地对这个美丽的女孩进行深入地了解。
    “我在烧结厂。”韩宁宁道。
    “啊……”段钢林一下子愣住了,韩宁宁居然也在烧结厂,真是怪哉。这也难怪韩宁宁对刘达明了解得那么透彻。
    同时,段钢林也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等韩总的事了结了之后,向刘勇卫提出,俺老段坚决要到烧结厂。最起码,刘达明、李爽和刘天兵等家伙们现在还在烧结厂,而强林、朝兵和王侯这帮农合工也在烧结厂,更重要的是,韩宁宁也在烧结厂!既然韩宁宁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那么,俺老段绝对有义务对韩宁宁进行一心一意一照顾,直到韩宁宁有了真正的感情深厚的男朋友!这样一来,也能对得住韩总的在天之灵。
    第030章  韩总去世(3)
    主意已定,段钢林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爸爸得的是什么病呢?”段钢林不知不觉地问起了韩总的事。
    “我,我也不知道。”韩宁宁说:“我也是突然接到爸爸出事的消息的。”
    段钢林一听,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韩总那么健康的身体,怎么会突然间出事呢?
    猛然间,段钢林想起了上次与刘天兵独斗之后进入医院与刘献针老医生说过的话。刘献针大夫说段钢林的血管和生理结构与一般的男你有着很大的不同,他认为段钢林的血管比一般的男人都要通畅得多,心脏也要比一般的人宽阔一些。而具备了这样的条件,面对再大的压力也能够有一种生理和身体上的优势,使之坦然应对。而在红光集团,只有一个人和段钢林的这份生理和心理状况是一样的,那就是韩林国董事长。现在,韩林国董事长不明不白的去世了,段钢林如何能没有任何的怀疑之心呢?
    “你爸爸前天晚上喝酒了吧?”段钢林问。
    韩宁宁点点头:“他喝酒了,但是没有怎么喝,据爸爸说,他只喝了二两。”
    “告诉我,韩总是和什么人喝酒的?”段钢林一字一句地问。
    “几个外出学习考察的一线干部们回来了,爸爸请他们吃饭。”韩宁宁说。
    “都有谁?”段钢林接着问。
    韩宁宁说:“李强、王雨、刘达明、江宇龙,还有郑发、刘勇卫。”
    “啊……”段钢林怔了怔:“你说的刘达明,就是你们烧结厂的刘达明么?”
    韩宁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段钢林的心,慢慢地不安分起来,他认为,韩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撒手西去,而是一场预谋!再想想白天时在急诊室门口看到了刘达明,当时,刘达明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片兴奋之光,而抢救韩总的却是刘献针大夫,这位大夫,与刘达明关系不是一般的铁!难道,韩总的死,与刘达明有着不可分隔的关系?段钢林的脑子一阵迅速的旋转。
    当然,在事实没有弄清楚之前,段钢林不敢轻易的下结论,他要的是事实。
    情不自禁地,段钢林拉开了装着韩总尸体的冰柜。
    “啊……”韩宁宁吓住了,颤抖地说:“你,你想干什么?”
    段钢林道:“我觉得,韩总属于非正常死亡。”
    “你,你说什么?”韩宁宁吃惊地看着段钢林。
    “我是说,你爸爸被一些人害了。”段钢林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继续拉开了盛着韩总遗体的冰柜,他想看个明白。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韩宁宁伸出手来,挡住了段钢林拉开冰柜的手。
    “我凭的是直觉!”段钢林道:“我刚刚听到你爸爸的消息时,就有一种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