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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6节
    感觉到手边宋灏的身子略一僵硬,她便刻意回避不去看他的脸,只把自己的脸孔埋在他的颈边继续道,“其实你心里已经很清楚了,母后和荣王之间所有的必定只是私怨,只是这一场怨愤的源头真要深究起来,却叫人十分的迷蒙和彷徨。当初你得到的资料显示,当初母后唯一有可能和荣王之间有所交集的时间只有她随外祖父一起驻扎桓城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大兴压在边境的主帅则是纪浩禹的外祖,镇国将军苏武霂,荣王曾任监军,但是他到那里之后不过仅仅三个月母后就传出身染恶疾的消息回了盛京。在那之前母后的身体一直都很好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染病,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其中缘由,应该是会和荣王有关的吧?”
    “乐儿——”宋灏终究也只是无奈的想要打断她。
    “你让我说完!”明乐却是不肯,固执的继续,“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而已,那段时间之内也并没有明确的迹象显示母后和荣王之间结仇,那么短的时间之内能叫一个人记恨一生而不得忘怀的,其实——”
    明乐说着,心情突然就沉重了起来。
    她使劲的把脸藏在宋灏的颈边,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要去看他的表情,因为——
    她不想看到他的狼狈或是难堪
    “我知道这样在背后猜忌母后的私事实属不孝,可这些事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荣王对待母后时候的态度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这些年他使尽了所有手段,不止一次的让母后陷入危机,但是自始至终都留了一线,决计不肯伤她的性命。”明乐抱着他,慢慢说道,“能让他这样做的原因无外乎只有两种,一种就是真是痛恨入骨,一定要将她亲手手刃才能解开心头之恨。而另一种——则是他根本从头到尾都不想要她的命!”
    当初两人唯一有能有的交集就只可能是发生在桓城的那三个月,依照两人当时的身份,如果说是让他们能够结成生死大怨的理由——
    除了男女之情,着实也找不到其他的突破口。
    那段时间,苏武霂的养女苏溪也在军中,综合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这三人之间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交集,而这交集的始末才是困扰他们至深的关键破译点。
    明乐能够想到的,宋灏自然也能想到。
    可是——
    这么久以来心照不宣,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的。
    因为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可是最终,这一层窗户纸还是要捅破的。
    明乐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都在回避宋灏的表情,宋灏在几次开口都被她打断之后终于也放弃了,这会儿听她说完才抬手用力的揉了揉她脑后发丝。
    他的唇贴在她的颈边,有微热的气息吹拂过来。
    好半天才字字平静的开口道:“我最新拿到的消息,已经确定,当初造成苏皇后被废的那场巫蛊案实则是出自荣王之手。”
    他的声音很冷静,甚至有些平和的过了分。
    明乐闻言,却是心头巨震,整个身子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字一个极为缓慢的说道:“所以你是说——”
    “我不知道!”宋灏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人很多都在揣测,说是苏皇后当年入宫实属无奈,是荣王被大兴皇帝横刀夺爱,可如若事情真是那样的话,他又怎么会下了那样的狠手?一场巫蛊案,死的是整个中宫,乃至于苏皇后的母家镇国将军府也被株连全部折在了上面。”
    如果说是因为爱,谁人会因为爱而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可是——
    荣王和苏皇后之间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仇怨?
    整个中宫加上苏家满门,这样的代价绝对是叫那女人在身死之余都不得瞑目的。
    传闻中的苏皇后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大家闺秀,毓质名门,试想那样一个女子,又怎么会和荣王之间惹上那样不死不休的仇恨的?竟然不惜亲自设局要她的命?
    明乐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冷。
    她突然觉得,纪千赫那人其实就是个疯子吧?
    短暂的震惊过后,她便是脑中灵光一闪,突如其来的又扑入一个念头,这个念头瞬间便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神情慌乱的去看宋灏的脸:“这件事,纪浩禹知道?”
    “八成吧!”宋灏道,神色凝重之余也有几分苦涩,“当年事发的时候是在边城附近荣王的那处猎场庄园上,苏皇后死的时候,纪浩禹就在身边。”
    明乐的脑中纷乱,不断出现的都是纪浩禹那张笑的风生水起妖冶绚烂的笑容,越是这样想着她就越是觉得恐怖,近乎手脚冰凉。
    眼见着自己的母亲惨死,整个母家被屠,这样的深仇大恨之下他还能没事人一样笑出满脸的风情,这得是要被多大的意志力支撑着才能做到?
    扪心自问,明乐知道,她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尤其——
    这些年纪浩禹还是依附着荣王,在他的庇护之下讨生活。
    每时每刻面对自己的杀母仇人而容色不改,如果他是真的不知道内情也还罢了,否则——
    可是纪浩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一点想都不用想。
    “所以以前倒是我多想了,不管纪浩禹要不要夺位,他和荣王之间都必定要有一场殊死搏杀。”明乐的神色一凛,心里还是抖的厉害。
    “其实说起来我却是十分佩服纪浩禹的。”宋灏道,“他的无论是心智还是耐力,都是我比不得的。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之中,在所有人异样和鄙弃的注视之下还能那般风生水起的活到现在,这个人——的确是有和荣王一决高下的资本。”
    “这样说来反而是我们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了?”明乐闻言,不由的调侃一笑,“这一场注定了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我们两个不远千里而来,难道就是为了给人做炮灰的吗?”
    纪千赫既然设计了宋灏过来,他们倒是想要作壁上观只当观众,可事实并不允许。
    “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宋灏也笑,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下一刻脸色却又马上沉寂下来道:“荣王对我应当是没安好心的,却不知道纪浩禹又是怎么个心态。”
    “他会拉拢你,用你作为他对抗荣王的同盟吗?”明乐也重新整肃了神情,“毕竟——这样算下来,你们是拥有共同的敌人的。”
    “你说呢?”宋灏却是不答反问。
    明乐的表情一怔,随即便是了然——
    如若纪浩禹有意和宋灏联手对付荣王的话,那么在他们进京的这一路上他就应该有所表示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