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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夫人娘家势大,多年来将他压得死死的。如今听四丫梨花带雨,百般讨好乞求,他非但不嫌厌烦,反觉男儿气概尽显。
    正当志得意满时被拉出来,他心情之郁闷自不必说。惊堂木一敲,听罢堂下情形,事实清晰证据充足很好判,但他却不想如那三位击鼓之人所愿。
    见他迟疑,沈福爱可算抓住机会:“常听四丫说大人公正严明,堪为一县父母。李氏母女不顾家族声誉,此等无德之人,所言岂能轻信,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陈县丞不太灵光的脑袋福至心灵,握住惊堂木,他想象着释放沈福爱后四丫那惊喜和崇拜的眼神。多少年了,夫人那头母老虎管得严,这可是第一个以他为天的弱女子。
    “言之有理,师爷,忤逆长辈该当何罪?”
    宜悠心紧张起来,但当他看到那师爷时,刚升起的紧张却是荡然无存。如玉少年青布衫,座位上不是别人,正是有过几面之缘,当初协助她拿到程氏私开粮铺证据的裴子桓。
    初见这位师爷,她反倒疑惑,如此风姿远胜陈德仁之人,定由底蕴身后家族所培养,怎会沦落到随同衙役一同办差。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却知此人不惧县丞。
    似乎对她目光有所察觉,裴子桓极快的眨下眼,拱手并未起身。
    “大人,大越令虽全面,然忤逆长辈乃是家事,当由宗族惩处,不再我县衙管辖范围。另外,若有那宗族处事不公,草菅人命,我等方可介入。”
    陈县丞点头:“如此,依本县令,发挥宗祠。退……”
    “堂”字还没说出口,宜悠赶忙将元帕及药包拿出来:“大人,此人对您有所欺瞒,我和娘早已脱离宗族。此番前来,则是为沈福爱有伤风化之事。此乃物证,大人可由仵作仔细检验,若有不实,民女再承担责罚也不迟。”
    “这……”
    县丞再昏聩,看着门口乌压压的人,他也不敢公然颠倒黑白。大越可不是前朝,律法严明,当不得他偷天换日。
    见他如此,万分着急的吴掌柜也取出钗子:“此妇闯入我吴琼阁,毁掉钗子十余件。小人全赖此物养家糊口,还请大人明察。”
    沈福爱眼见最后的道义借口也丢失,愣在原地,万分后悔未听二哥之言躲在车内。如今对簿公堂,万一罪名坐实,怕是她再无立足之地。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剁脚。
    而县丞在看到吴掌柜出来时已经愣住,此人怎么如此眼熟,突然间他福至心灵,手哆嗦下。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李氏,有三个设想。
    1、沈福海诸番冷遇后浪子回头
    2、找一朴实汉子改嫁
    3、终身为儿女操持,宜悠找女婿入赘孝敬她终老
    被高富帅看上之类的,咱还是别想了~
    第49章 v章
    县衙后宅,虽是夏末初秋,但依旧是一片花红柳绿。
    吴妈妈自丫鬟手中接过瓷盆,刚欲转身进门,却见台阶下之人嘴唇阖动,眼睛瞄下她又飞速耷拉下去。
    “慢着,你可有事?”
    丫鬟脚步顿住,十指扣在手心:“吴妈妈,婢子方才听闻,吴琼阁掌柜在外击鼓鸣冤。”
    “哦,你可知何事?”
    丫鬟十指松开:“似乎是有人损坏阁内珠钗,破坏之人有伤风化,便被绑至此地。对了,婢子听闻此事似乎与前几日夫人所招宜悠姑娘有关。”
    “你且先退下。”
    望着小丫鬟轻盈的脚步,吴妈妈却有思量。倒是个机灵的,她自不会排斥如此人手,只是单凭此事,也不能让她全然信任。
    罢了,现下还是吴琼阁之事更为重要。端平瓷盆,她由门中而入。蘸湿毛巾,她力道均匀的服侍夫人擦脸。
    “老爷可是去了前面。”
    “是,说来此事还与老奴那不成器的弟弟有关。他那榆木脑袋,这些年也不曾有求于人,如今出事也不知遣人来知会一声。”
    县丞夫人来了兴致:“你倒仔细说来听听。”
    “老奴也是听丫鬟所言,此事大抵与那沈家有关,宜悠姑娘亦是击鼓鸣冤之人。”
    “沈家……最近倒是常听到。老爷治下自是居民安康,怎会出如此荒谬之事。”
    “夫人言之有理,只怕那沈四丫。此事一出,阖府上下都为夫人可惜。”
    吴妈妈此言乍听谄媚,实则极为有技巧。能以非陪嫁之人,熬到如今夫人身边红人,她自是极有头脑。
    因分家那日亲身经历,她对沈家之事知之甚详。在她看来,那家再不换个主事之人,早晚必将落败。所以当日看宜悠姑娘有本事,她当机立断做出抉择,如此才有了宜悠两月的平顺。
    她虽为奴仆,但今日所处地位,也不用多巴结旁人。如此,她提及宜悠与四丫,亦褒亦贬之间,尽显对夫人忠诚。
    县丞夫人手腕顿顿,吴妈妈忙将湿巾取下,放置于身后不显眼之处。
    “你且前去看看,老爷这清名可不能毁。”
    “是。”
    吴妈妈迈着小碎步退下,夫人说得再明白不过。为官者不偏不倚、依律办事,方可保一世清名。
    **
    公堂之上,县丞高高抬起的手,最终缓缓放在惊堂木上。若不是高坐于台前,怕是人人都能瞧出他那白了几分的面色。
    堂下掌柜个头不高,小眼高鼻一派精明之状。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夫人身边那得力的吴妈妈家中幼弟。
    吴妈妈垂髫之年便被家中发卖,几经辗转服侍夫人。虽同处一县之地,多年来却未曾踏入家门一步。衙内人人只当她与家人关系恶劣,而他却知那只是表象。
    吴妈妈与家中恶劣是真,但开珠宝首饰铺的吴掌柜乃与其一母同胞,其关系自不同于将她发卖的狠心亲爹继室,以及继室所出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