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很是馨香的屋子里,躺在床前地上。
他捂着喉咙慢慢坐起来,其实喉咙已经没有痛楚敢了,可是心理上还是觉得那里很不舒服。
打量着当下身处的地方,看见了木质的桌椅、衣柜,梳妆台,还有一个挂着青纱帷幔的雕花大床,而且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正是那位樱樱小姐。她形销骨立地穿着单薄的睡衣,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地跟桃子一样。
那个叫红霞的女孩子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一下跪在床边,双眼泪汪汪地哭叫:“不好了小姐……”
樱樱支撑起身体,眉头蹙起有气无力地说:“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红霞咬着嘴唇:“沈夫人她……她自缢而死了!”
樱樱小姐听见红霞的话瞳孔放大,缓过神来哀嚎了一声:“天啊!”一下倒在床上,几乎昏厥过去。
李应哲也是惊骇万分,眼泪“哗”地一下流下来。此时他脑子里有很多沈公子的记忆,好像灵魂也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还是李应哲,另一半是沈公子,因此听到沈夫人死,就好像自己的母亲出事一般,内心悲痛不已。
红霞看见樱樱小姐倒下,急忙上去呼喊她:“小姐……你醒醒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小姐……”
樱樱小姐在她一阵呼喊下睁开眼睛,眼角两行清泪流出,口中喃喃自语:“沈夫人……怎么会这么做?沈家……家破人亡,我还怎么能……”
红霞拿手帕给她擦眼泪,看她眼神不对,忙打断话:“小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这和你没有关系,是沈公子他……他一时财迷心窍才犯下了大错。沈夫人死前写下了遗书,我趁人不注意拿来了,小姐你看。”说着从袖筒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
樱樱小姐看着纸愣了一下才颤抖着手接了过去。李应哲轻手轻脚地趴在床头看上面的字。只见这纸上用毛笔写了几个字:教子无方,败坏门风,以死谢罪。
樱樱看完后手一松,任纸张飘落在床上。她双眼直愣,没有焦距地望着床头,伤心痛苦至极。
红霞也跟着哭,抽噎地说:“沈公子穷困潦倒才一时糊涂犯下大罪,受不了牢狱之自杀在狱中,沈夫人自觉有愧才追寻而去。小姐,你就别在想了,听从老爷和夫人的安排吧!”
李应哲很清楚,那个沈公子根本就是被栽赃的,更没有自杀,可是为什么这个小女孩儿却说的这么肯定?古代的女人不能到处走,信息封闭,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而且要告诉小姐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该悄悄地,她还大喊大叫,不怕惊动其他人吗?
小女孩儿的行为很异常,之前还帮沈公子给她小姐传信,这时竟然开始诋毁他了!
他能看出异常,但樱樱是个深闺千金,而且又在伤心之时,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小丫鬟有不妥之处,只是抽抽噎噎地哭泣。
李应哲感觉自己来的这个世界太黑暗了,暗无天日的让人胆寒。站起来慢悠悠地离开这间房子,到外面去。
外面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他迈出门槛让雨水淋在身上。这雨冰冷刺骨,他赶紧退后一步回到屋子里去。因为受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酸涩的鼻子转过头去,却发现自己才出去的屋子变了样。
此时屋子里面一片大红,贴着囍字。另外还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妇女穿金戴银,十分阔气,满面带笑容光焕发,高兴。身后又站着好几个丫鬟和仆妇,也都穿戴得色彩缤纷。看样子就是樱樱的母亲,这齐家大宅的当家主母了。
樱樱小姐身穿着大红喜服,面无表情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身后的人给她梳妆打扮。正伺候小姐的红霞脸上也不见笑意,表情凝重又畏惧,好像是心里藏着事。
一个胖胖的,头上戴着花的女人夸赞:“小姐大方得体,容貌美丽,穿上这嫁衣就好像仙女下凡一样。”
齐夫人笑吟吟地点头,语气缓慢地说:“成亲是人生头等大事,你们需得尽心尽力,过后我自然重重有赏。”
仆妇丫鬟都答应,喜气洋洋地收拾起东西来。
李应哲挠着头,怎么一眨眼这个小姐就要成亲了?真是太奇怪了。
他走近了些去看,梳妆镜还是铜镜,照得人模糊扭曲不太好看,但是他的影像并没有出现在镜子内,事已至此他也没有纠结。靠在镜子边上看着樱樱小姐,一看到她的正脸惊得睁大了眼睛,她现在这副装扮正是和自己诉说前世今生那时候的样子!
他心里有了一丝清明,明白过来她就是这副穿戴死去的,这说明她就要死了!已经眼睁睁地看见沈公子死了,他可不想再看见有人死去,不过他什么也做不了。
樱樱已经穿戴之后,慢慢地转过身去,看着母亲轻声说道:“母亲,樱樱有话对您说,让她们都出去吧!”
“呵呵,樱樱这是有体己话要跟母亲说啊!”齐夫人很是高兴,吩咐下去:“好了,那你们就先出去吧!”
小丫鬟都笑嘻嘻的,和那些仆妇转身走出去,还轻巧地关上了门。等她们都出去后,齐夫人坐到樱樱身边,慈爱地摸摸她的脸:“儿啊,娘也舍不得你出嫁,可世人都需如此。幸而不是远嫁,还可以常回家来看看娘。你有什么话要对为娘说的?”
樱樱慢慢地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说:“樱樱有些事情要问母亲,请母亲如实相告。”
齐夫人说道:“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樱樱贝齿轻咬红唇,迟疑了一下:“前几日外祖母寿辰,有几位前去拜寿的夫人拉我说话,她们谈话间我仿佛听见说,沈夫人原是不识字的。”
贵妇人顿时表情一凛,脸上的笑收敛下去,好像是被吓到一样脸色顿时煞白,眼神也慌乱不已。
她愣了几秒钟长呼出一口气来,严肃地说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提起她来?她……她识不识字又怎么样?”
“不会写字,怎么写的遗书?”樱樱看着母亲的眼睛说。
母亲的脸色很难看,右手紧张地抓着手帕,表情还很镇定地说:“什么遗书不遗书的,我不知道。留字还不容易,两个铜板就能让人代写书信了。不管怎么样,樱樱,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就别再想了。好孩子,今天你就要成亲了,明日就是董家的少夫人了。你公公可是三品大员,你的夫婿也是年轻有为,现在已经是举人了,说不定还能考中状元。”
樱樱对母亲的劝慰没听见似的,还在说:“如果遗书不是沈夫人写的,那沈公子或许就不是畏罪自杀了,也或许也根本就没有杀人抢财吧!”
“樱樱!”母亲生气地斥责,从凳子上站起来,“不许你再说这种胡话。他们死活都与我们不相干,你就要嫁人了,要嫁的是董公子,姓沈的提都不能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