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那轮超级明亮硕大的圆月照亮了雾气退去的森林,就好像清晨到来一样,可是明亮又是朦朦胧胧的,虽然亮,但是却看不清楚,树木的阴影处黑的像漆。
银白如霜的光芒照的人和鬼身上都好像起了一层白毛,白的起煞,人和鬼的脸都青赫赫的。此时的人和鬼的颜色差不许多了,分不清人还是鬼。
苏格儿和那些人和鬼一样不明所以,不明白玉灵打算要怎么做。
她心里问:要做什么?
玉灵没有说话,淡淡地笑了一下,把有巢从衣袖里拿了出来,用人听不见的声音对它说:天亮了,按你自己说的去教训他们吧!
苏格儿恍然大悟,在心里窃窃地笑。
有巢歪着脑袋,把黑豆眼睛眨了两眨,嘴巴一张,尖叫一声,张开翅膀飞入森林。
喜鹊的叫声好像一枚炸弹把平静的湖面炸开一个漩涡,正不知所谓的人和鬼差点儿被吓趴下,步调一致地看过来,瞧着一只喜鹊鸟掠过树头进到森林里。
突然出现的喜鹊给紧张的气氛又添诡异,让人惊恐至极。那些鬼也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个夜晚到底是怎么了。
有巢进去不大一会儿,安静的森林突然开始聒噪起来,无数只鸟的叫声混杂在一起,仿佛在说话,仿佛在争吵,震耳欲聋的声音如排山倒海袭来。
这种声音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风,带着紧张危险的气息震荡在人的心间——鬼没有心,但是魂魄更能感知危险。
所有人所有鬼都知道即将发生可怕的事情,让他们无力阻挡的事情,凶猛迅速,如同雷电一样疾驰而至。
人已经被吓了一晚上了,神经都吓的迟钝了,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那些鬼已经乱作了一团,大鬼叫,小鬼哭,呜呜呀呀的跟鸟叫声有的一拼。
人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他们已经被吓了一晚上,神经都下的迟钝了,鸟叫也好鬼叫也好,在他们听来都是可怕的声音。
森林上空无数双翅膀扇动起来,掠着树枝朝外面杀来。黑压压的一片看不见边际,千军万马铺天盖地,遮天蔽月,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谁都想不到弱小的鸟能组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强大骇人的力量。团结团结,这就是团结的力量,团结能打败一切入侵之敌。
千万只鸟儿的大军压境,气势夺人,鬼以为是人招来的,人以为是鬼招来的,他们彼此恐惧愤恨,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老鬼见势不妙,大喊一声:“快走!”
大大小小的鬼顷刻间消失,藏到坟墓里去了。就像被抹平一样,那些摊位和房子也消失了。
魂魄的鬼可以躲,但是活生生有肉身的人哪里能够躲得了,两条腿别说已经吓得酥麻酸软,就算是能跑也跑不掉,也没地方可以躲。
鬼才刚消失,鸟的先行部队就到了。黑压压的一个连着一个,前赴后继的把天空上月光遮盖的严严实实,叽叽喳喳咒骂着绕圈儿盘旋,声音震耳欲聋。
这些鸟的招数也够恶心的,它们一个个都翘着尾巴拉屎,而且还是排着队往有人的地方拉,命中率百分之八十。一看这就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
鸟屎跟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顷刻间就把那些抱头鼠窜的人弄的浑身鸟屎。砍树木的结果就是得到鸟屎,这是生灵的报复,也是大自然的报复。
两个道士有本事对付鬼,但是对付这些长着翅膀的生灵没招儿了,别说赶鸟了,连头也不敢抬起来。身上已经被雨露均沾的被鸟空投了无数颗鸟屎,抬起头怕是肚子里面也不能幸免。他们招架不住,只能抱着头人又鸟在身上拉屎。
苏格儿捂着鼻子叹为观止的欣赏,心里大呼解气。没想到有巢还真不是吹牛,果然把森林里的鸟都召集来了。这些鸟的做法够毒辣的,伤不了人的性命又能把人给恶心的要命。
不过按照她的想法这样做的还不够,应该先一鸟一口把他们啄一遍,然后再拉屎,现在的话都下不去嘴了。
眼见人已无招架之力,正在这个时候,那个坐在地上的人终于有反应了。
他也被淋了一身的鸟屎,但好像不太当回事,任由鸟屎往身上噼里啪啦的落,慢悠悠的从身边的背包里取出一些东西,有打火机和一些烟花爆竹。
他把烟花放在地上,顶着一身的鸟屎站了起来,把爆竹拿在手上就要点燃。
烟花爆竹都是鸟兽害怕的东西,正可以驱赶鸟类,可想而知点燃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鸟兽有序的方阵会大乱,惊慌下肯定会发生冲撞,引起伤亡。
没想到他连这些都准备了,来伐树带着烟花爆竹,这是要庆祝吗?显然不是吧!
苏格儿只顾看热闹没注意到他,但他的动作却逃不过玉灵的眼睛。
眼见这人要点火,他把手一挥,天上忽然下来一只大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地一下把正要打着的打火机抢走了。
那人猛地抬起头朝鸟的方向望去,露出了帽子下白的骇人的脸。他的眼神很古怪,好像捕食的野兽一样直冒绿光。
不过无论是见鬼还是见鸟都没有反应,好像事不关己的人这会儿终于有点儿像人了。
他忽然手忙脚乱起来,又到背包里找出来一个打火机,躬着腰用两只手护着,也不怕鸟屎会落在脸上,抬起头望着天上给自己的手放哨。
打火机被打着了,一朵蓝色的火焰跳了出来,正要凑到鞭炮的引信上,忽然从地上跳起一直水淋淋的青蛙,两腿一蹬,正跳在打火机上把火焰给弄灭了。
这种情况下还有青蛙敢来,还那么没巧合的跳到打火机上来,多不可思议的事啊!
这回他知道周围有神秘力量在盯着他,在控制着事情发展了。
可他还是不死心,这个打火机被弄湿了,又到背包里拿了好几个打火机出来。竟然准备了那么多的打火机,这是打算卖打火机的吗?
他牙齿咬着嘴唇,双手抖的像触电一样,打火机还没打着眼睛里先燃起了火焰,又是害怕又是发狠,古怪的很。
正在这时,天上忽然一声尖利的鸟叫,那是有巢的叫声,然后群鸟很有默契的呼啦一下全部朝森林飞去。
撤退就像来的时候一样迅猛,瞬间消失不见,月光一刹那又洒满了大地,还有那几个被鸟屎完全覆盖的人。
那人抬头看见了那轮明月,眼睛圆睁着站起来,大声喊:“哪里去了,哪里去了,哪里去了……”
苏格儿在鸟撤退后看见了那些人的窘状,正在心里发笑,听见他的叫声忽然一怔。
她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这人已经站起来了,在心里说:这个人又在做什么?
玉灵往她嘴上点了一下,让她不要说话。
“啊……”只听梁亦国发出一声尖叫,他浑身沾满了鸟粪,只有护住的那张脸是干净的。
知道这里有鬼,只拿了防鬼的东西,但却没想到这里的鸟也这么厉害,竟然被鸟给整成了这样子。耻辱,赤裸裸的耻辱,这要是给人知道了就没办法见人了!
“杨先生,你……你不是说有把握吗?”梁亦国简直要气疯了,把火撒到了杨道士的身上。
杨道士的样子也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头上身上都被鸟屎裹了个严严实实。
他甩着手上的肮脏说:“梁先生,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抱怨了。来的时候我说有把握对付鬼,谁想会发生这种事!这个森林本就古怪,只怪我们了解的不多。初五的月亮竟然变成了满月,看来这森林里的鬼十分厉害。”
李姓道士把衣服脱下来抹着身上的鸟屎,说:“让弯月变满月,这何止是厉害啊,简直能改天换地。不知道杨兄你那把剑能不能消灭这个鬼啊!”
杨道士见这个姓李的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刻薄挖苦自己,不由地心中恼怒。一个两个的都把矛头指到自己身上来了,难道全都要靠自己,他们就没有责任吗?
他把手朝对面的人一指:“梁先生,我不是说让令弟安静待着嘛,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梁亦国刚才已经看见了弟弟的举动,见杨道士把矛头指向了他,说道:“他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把鸟赶走了。要不然杨先生以为是鸟清干净了肠子才走的?”
杨道士说:“那我倒是想听听他是怎么把鸟赶走的?”
梁亦国所:“你没看见他面前的鞭炮和烟花还有打火机吗?”
杨道士说:“那又怎样?鞭炮响了吗?烟花放了吗?说不定他是想趁机把东西销毁。”
李姓道士说:“话也不能这么讲,我看小梁先生不会这样做的。”
被淋了一身鸟屎,三个人却互相指责了起来。但是梁亦国那个弟弟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似的,站了一会儿又坐到了地上低着头,就像刚才一样。这人比先前更加古怪了。
“你们都别说了,都什么时候了!”那个年长的工人忽然大喝一声,打断了三个人的互相扯皮。
杨道士他们三人吃了一惊,都很意外地看着他。
年长的工人忽然把脸一皱,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
他召集了几个年轻人给人做工赚钱,本来以为是找到一个大活儿,以为是来赚一把大钱的,没想到碰见了要命的事儿。大半夜的先是见鬼,接着又发生了更诡异莫测的事情。
这一系列的事,就是再壮的胆子也快要吓破了。那几个年轻的工人有两个已经倒在地上没有知觉了,还有两个有两个蹲在地上任由鸟屎覆盖在身上,失魂落魄的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没傻也呆了。
能不能活着回去难说,就是能回去又该怎么跟这几个人的家里人交代啊!
人在极端的情况下容易产生极端的想法,那个工人心里拔凉拔凉的,心想:还不如就死在这里好了。
苏格儿看着这个工人哭,险些叹出一口气来,幸好被玉灵把嘴巴给捂住了。
她同情这些穷人,穷是老虎,能够把人吃的骨头都不剩。所以为了赚钱不要命也可以理解。
但是他们赚不要命的钱是害自己,这就让她心里又生了怨恨。所以她也不打算给这些人求情了。
杨道士这会儿才注意到了那些工人的情况,心里也是一惊。这些人要真出了问题,这事儿就闹大了,他也会有麻烦。
他脱掉迷彩服擦了擦手,然后走过来把那几个人挨个看了看,然后说道:“你放心,他们就是吓着了,都没事儿。”
李姓道士哼了一声:“说不定是掉了魂儿,在这个地方掉魂儿可是很危险的。万一让恶鬼给捉住了,那可就找不回来了。”
年长的工人顿时呆若木鸡,战战兢兢的四下里看。
杨道士心里冒出无名火,指着李姓道士说:“姓李的,你没完没了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姓道士不慌不忙地说:“杨兄别动气,我说的不过是实话,我明白你是想息事宁人,稳定军心,但是魂魄的事可大可小,怎么能隐瞒呢?你我是学道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做有昧良心的事。”
苏格儿很意外,没想到这个老道士还是个正派人物,起码说的话还是很有良心的。
又听杨道士冷笑一声:“杨兄说起大道理来是一套一套的,令人佩服。不过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该不会只是教训外人的吧?否则令师弟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
这话仿佛是触动了李姓道士打逆鳞,他忽然把眼睛一睁,然后又眯起来:“哪种事?我师弟做了什么事情,你把话说明白。”
杨道士朝着梁亦国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把剑拿起来擦拭:“那你就要问梁先生了,听说梁先生从他那里请了个很顽皮的小朋友呢!”
李姓道士一惊,扭头看向梁亦国问道:“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小朋友?你跟我师弟到底做了什么事?不是说他是帮助你铲除缠着你的妖邪才受伤昏迷的吗?”
听起来,他是上当受骗了。
梁亦国一本正经地说:“的确如此,陈师傅就是在帮我除掉那些的时候受的伤,因为这样我的生意也受了影响。不过两位先生,我认为当务之急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眼下我们的情况不妙,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他忽然变了腔调,刚才还在纠缠对错,一瞬间又变得理智起来,劝另外两人不要纠缠。
但是那个姓李的道士显然不是像他一样会变通的人,他心中的疑团不解就不会罢休。
“你告诉我,小朋友是怎么回事?你跟我师弟到底做了什么勾当?”他掷地有声地大声问,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梁亦国的目光毫不怯懦,眼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再隐瞒:“既然李先生坚持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因为被人用阴谋诡计暗算,所以去请陈师傅帮我,陈师傅就送了我一个可以聚财的……阴灵。可是没想到后来被人给发现了,然后他又被那人打成了重伤。那人也的确与此地有关。”
李道士听后眼睛葛地睁大,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竟然养小鬼!”他低声自语。“做这种损阴德的事情,难怪……难怪成了这样。我竟然还想替他报仇……”
话未说完,忽然身体站立不稳,扶住了一棵小树苗才站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