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前头,胶州秦知州乌纱红袍,玉带黑靴,也是全身官服打扮,模样十分严整,在前头,则是莱州府的黄知府,即墨的知县老爷在此时排不上班,远远缀在后头。
“哼,姓秦的到底知道厉害,不敢和巡抚过不去!”
这阵子胶州城中沸反盈天,闹的厉害,支持魏家的人是占多数,只有秦知州首鼠两端,一直不肯表态。
魏家这边的人也是知道,秦知州每个月在张守仁那里拿到的好处不少,想叫他一下子就支持这边也不大可能。
今日巡抚驾临,这个知州听到消息,也是赶紧跑了过来。
“还算他知情识趣。”
到底秦知州是一州正堂,魏举人也不好过份,当下便是一揖行礼,脸上做出忙着迎客,不好深谈的表情出来。
“不妨,不妨。”
秦知州脸上倒是一点不见怪,只是摇了摇手,轻声表示不妨。
在他的脸上,魏举人看到一点神秘的笑容,不过在这种时刻,他也不及细想,也没有办法深思,只得扭过脸去,假装没有看到。
魏府下人,则是手忙脚乱,把平时根本不开的大门忙着打开来,更有一些,忙着把大门内外的一人多高的戳灯全部点燃,房檐下头的气死风灯,更是一盏不拉的全部点燃了挂好,甬道两边,已经洒扫了再洒扫,早就是一尘不染。
“巡按大人到!”
外头是一声声的吆喝,接着就是看到一顶四人抬的绿呢轿子晃晃悠悠的过来,一众随员高举回避牌,所有的闲杂人等,包括本地士绅的轿夫随员家丁,也都是被赶的远远的,避让稍慢的,跟在轿子边上的骑马的官兵就是拿鞭子去抽,打的人鬼哭神嚎,手忙脚乱的逃走才会停下手来。
“这姓方的似乎心绪不佳?”
从莱州赶过来的黄知府看到眼前情形,也是大为皱眉。巡按原本是替天出巡,体查民情,杜绝□□和武将为祸地方,品低而权重,所以为清流瞩目敬佩,这个方巡按,平时为人尚算低调,虽然规例银子不少拿,但官声还算不错,今日前来魏家,牌坊下不下轿就算了,还这么嚣张的样子,就不怕主人生嫌隙么?
不过轿子转瞬就至,黄知府也来不及看魏举人等人的脸上,自己略整衣袍,便是站到大门一侧静候。
“黄大人,秦大人,有劳久候,学生来迟了,还望恕罪。”
灯火之下,大门附近被照的通明雪亮,轿子一低,年在三十左右的方巡按便身手矫捷的从轿子中钻了下来。
他只是一个七品官员,但在他面前,黄知府和秦知州等地方大吏却是毕恭毕敬,人人拱手肃立,长揖先礼。
听到方巡按的话,黄知府爽朗一笑,应声答道:“学生自与道长在登州一别,久违矣。今日能见,欢欣之至,但觉时光飞逝,哪里谈的上久候哟。”
明朝规矩,称呼巡抚为抚台或军门,称呼巡按为道长,不为不敬,反是美称。所以秦知州听到黄知府的马屁后,心里暗骂一声,自己却也是迎上一步,拱手笑道:“吾等清茶谈笑,道长是远途而来,才是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