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中,有一个急症病人被放在担架上,不过负责抬担架的护工一时半会并没有动身,有几个士兵还挡在身前,另外,护工们也知道张守仁快到了,他们也有好奇心,这使得他们的动作情不自禁的变缓慢了起来。
“哎哟……”
担架上的年轻人额头上和鼻子上全都是汗珠,巨大的疼痛感如同一只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使得他的呻吟和叫唤都变的不是那么容易听到了。
看到主人是这样子,两个中年仆人都是急的跳脚。
“少爷说是吃坏肚子,”一个仆人叫道:“看样子不象的啊。”
“吃坏肚子也有可能,少爷吃了太多海鲜,也怪侄少爷,他对咱们少爷太纵容了一些。”
“现在说这个没有用,赶紧找医生了。”
“啊呸,也真是倒霉,浮山将主正好也带夫人来瞧病了。这一下乱的够瞧,医生还不溜须子全给他的夫人看,哪顾得上旁人?”
“要不咱们就把少爷身份说出来,怕有点用?”
“这不成,绝计不成,说出来风声传开,以后少爷名声受损,老爷不剥了我们的皮?”
“唉,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长相清秀的年轻人还在低声呻吟着,虽然神智清楚,但已经没有办法参与这两人的讨论了。
在他们的身边,有一个愁眉苦脸的三十左右的男子也正拎着包药等候出门……外面的道路也是被海防营的士兵们给封锁了。
“出警入陛,这家伙还真是……嗯,还真是无法无天啊。”
“少爷,慎言。老太爷对张将军还是十分欢喜的,你这话叫他听到了,一通板子又躲不过了,何必呢?”
“也是,唉,真是烦啊,我们何时能回高阳呢。”
说话的就是孙之洁了,他在浮山其实住的还舒服,张守仁给孙家安排的住处是浮山营那边有一处,胶州城也有,都是很精舍舒服的房子,胶州一带的官员士绅对孙家的子弟也是十分尊重。
按理说,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但孙之洁就是心里不舒服,他心里知道,这是嫉妒和某种被轻忽了的情绪在做怪……和祖父的自信豁达相比,孙家的第三代确实在胸襟上都差了很多了。
他倒是真的吃坏了肚子……高阳是河北内陆城市,以当时交通的情形,高阳的人哪怕是士绅之家也是吃不到什么海鲜的,甚至是河鲜也不是常吃到的,北方平原地区,河流少湖泊少池塘也少,鱼当然也少了。
在浮山,就算是深冬,海货也是断不了的,这几天又是年节,孙之洁胡吃海塞,吃了不少海鲜在肚子里头……昨天拉了一夜,今天一早,他就带着一个老仆人,叫了套了骡车,赶到赫赫有名的浮山医馆来了。
在到来之初,他对张守仁的印象几乎彻底改观了。
能在浮山建起这样的医馆,并且重新分科,招募学生编定教材,并且把草药和药丸的收集制造流程全部量化,做了书面规定和说明……这些工作,就是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说明,张守仁做事的规模博大,并且胸襟抱负远超一个普通武将的格局了。
不过这一点敬服和被良医关照的心里慰藉在看到张守仁的仪仗排场后,孙之洁心里那条嫉妒的毒蛇又起了作用,适才的抱怨,也正是因此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