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割头兵
按说割人头这事,明军干的可不少。
秦汉之季以人头记功,史载秦军臂挟人头而狼奔虎跃,继续追歼敌人,斩斫人头以换爵位,没有人头,没有战功。
唐宋之季,人头当然还是战功的一种,但战阵之上为了免伤天和,人头计功已经不是唯一和第一位的了,特别是宋朝,记功方法很多,斩首只是军功一种。
到了大明,崖山之后中国全面倒退,军功之法也是如此,斩首成为最要紧和最直接的记功办法,武将的边功,最要紧的就是斩首。
现成两个例证。
辽东的李成梁和蓟镇的戚继光。
论战术战法战略,戚继光甩李成梁好几条街,差距极大,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对手。但戚继光镇守蓟北十年,修城墙,练车营,造空心敌台,广建烽火台,十年之功就是使敌人无有可乘之机,除了开初时一两次小规模的战斗之外,蓟北再无烽火可言。
不战而屈人之兵,无非如是!
但明朝就是以斩首来计功,边帅无斩首,就无军功。
辽东的李成梁的战法是以骑兵突袭,捣人腹心的斩首战法,辽镇骑兵,凶猛狂悍,每一战斩首过百甚至过千的记录比比皆是,哪怕是万历年间明朝政权已经全落于文官之手的大环境下,李成梁仍然被授给伯爵的爵位,嘉靖到万历天启和崇祯前期,以军功授爵的武将也只李成梁一人耳。
这就是斩首之功的妙处。
斩首如此要紧,明军杀良冒功,斩杀无辜百姓,甚至是杀害女子当盗匪的记录十分之多,根本就不在话下。
但眼前城墙之下,这些割头的大兵却是一脸幸福的微笑,欢声笑语其声震天,挥手斩人头时毫无犹豫之意,那种欢愉与硬朗残忍十分融合为一处的作风,实在是叫城头的所有人都为之胆寒……
什么样的军队,才能把眼前这些事干的虎虎生风,昂然大气,而且这般欢愉啊?
“虎狼之师……虎狼之师啊。”
“但我愿这样的虎狼之师,我大明多一些才好。”
两个好朋友也是趴在城墙上看了半天了,从开始的追斩蒙古马队,然后就是两边阵列而战,接着就是打扫战场,警备残敌,浮山营的官兵们把这些事干的井井有条,当李鑫看到浮山兵把轻伤的汉兵一样拎着辫子斩首时,看到人头和脖颈处被斩出条块状的血肉,然后一刀接一刀砍下人头才停止,接着就是拎着小辫,把人头编结在一起,每个刀兵都在腰间挂了少有五六个,多则十来颗人头,这一次的斩首,定然是不少。
从有警讯传来时开始,济南城中的智识之士无不为这座城池感到忧心。杨嗣昌之流,看似阁老高官,处于庙堂之上,但经常一叶障目,反而很难得见真知,而且这些大官都固执已见,不能善听善见,更别提把别人的意见当成敌意了,这样的朝廷,才会使得济南这座重镇落到差点失守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