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此时,人群之中,只有稀稀拉拉的指责声,已经算是极为克制了。
这群来自鄣德的河南人,虽然不便出声附合……他们不是不赞同,而是对皇帝深为失望,甚至是极为仇视,之所以不出声,拼命忍着,那是害怕多言贾祸,给张守仁招来没必要的祸端,要说他们对皇帝或朝廷还有希望,怕是这些人能把说这话的人活活打死。
河南饥民流民,对明朝已经是恨之入骨了。
若不是如此,李自成也不会一入河南,就如蛟龙入海,年余得兵数十万。
“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张守仁喟然一叹,起身吩咐道:“不过,大街上公然斗殴,死上几十人,你们的事就能解决了?高虎,我问你,河南人也是和你一样的良善百姓,一家一户好不容易在这里脱得险境,留得性命,你忍心把他们全打杀了么?”
“这,彼此无怨无仇,俺们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嗯……杜伏虎,你们客居济南,开初时也是人家好意收留,如今你们抢人饭碗,人家也有妻小要养活,你们还忍心把人家男子打死打伤么?”
杜伏虎一张脸涨的通红,垂下头去,回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俺们也是感激山东这边的好人,若不是他们,俺们全家也早就饿死了。”
“嗯。”
张守仁神色间变的极为满意,四周嗡嗡议论声也小了许多,围观而看的,多半是普通百姓,也有士绅,商民,对眼前的难题都感觉没有任何办法,不过对张守仁持公而论的态度,已经都是大为折服了。
“你们这么拼命扛活,为的什么?”
这么一问,一群河南难民都是苦笑起来。
还是杜伏虎答道:“前一阵天花流传,若不是大人您派了医官救治,施粥舍药,俺们这群人不知道要死多少……咱们想多赚几个,凑点钱买点牛羊,送到营里,虽然说浮山营不缺这一点,但这是俺们的一点心意……”
他这么絮絮叨叨的说,张守仁的心却是一直往下沉。
眼前这些人,在知恩图报上,比起那些官员士绅,比起那些大人物来,不知道要强过多少倍去!
就现在这时候,济南城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一门心思想迎倪宠甚至刘泽清过来,想方设法再把他这尊大佛给请走……张守仁和浮山营太强势了,压的某些人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们哪,都歇了吧!”
张守仁脸上露出笑来,大步过去,在这些河南流民身上一个个捶过去,他的身架力气,一通砸过来,把这些家伙都是打的哎哟连声,再壮实的汉子,也是撑不住张守仁这样的亲热。
“都回去,到粥厂附近歇下来,不要再扛活,也别找事做,凡事听我安排吧。”
“嗯,大人说的,俺听!”
“俺们听大人的!”
治天花,施粥,舍药,光是几样就足以建立在流民中无可替代的形象,眼前一场大乱子,张守仁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就已经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