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骑兵队分成两哨,一哨被李勇新带到东昌剿匪打响马去了,还有一队,便是跟着朱王礼一起北上。
这会子暮色沉沉,身后高阳城相隔已经很远,渐渐看不大清楚,但城门楼子都被烧毁倾颓的样子,倒也是勉强还能看的清楚。
看到这样的情形,朱王礼也是感慨由之的样子了:“老子上次来,杀了好些个鞑子的步甲,当时就觉得很了不起了。西门一战,白甲和马甲也杀了,下次鞑子再来,就没有轻轻松松进高阳的好事了。”
他在这里感慨,却有人在一边冷然道:“朝廷不改弦更张,奋发振作,凭咱们一个营能抵挡鞑子的主力?副队官,这话说的太大了!”
说这话的,是骑队的帮统郑万应,个子身量不高,但说话时,却是丝毫不露怯色,不卑不亢,神色十分从容。
郑万应原本就是个把总官,是保定镇的一个游击的亲军,平时太过严肃正经,不怎么招人喜欢,清军进入保定境内时被派往高阳,原本是个送死的差事,结果机缘凑巧,被朱王礼一伙冲破城池,救了下来。
流落到济南后,又是在天花一事上立了功劳,索性就加入浮山营了。
他原本是个北方军镇的军官,骑术当然还行,直接就入了骑队成了帮统,因为和朱王礼算旧相识,就拨在了朱王礼麾下,不过这厮的脾气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旧,反正不管是不是上司,想说什么就是直说,要不是浮山的风气很正,这个外来的军官怕是早就不知道被排挤成什么样了。
“和你这厮说不着。”
被人打断了豪情,朱王礼也不恼,只向郑万应挥了挥手,接着却又弯下腰去,从小布口袋里掏摸出精豆料来,开始喂自己的战马。
所有的骑队官兵,这会子也正是在喂马,别处炊烟袅袅,都是按各队各哨的编成扎营做饭,但骑队却是不成,每天宿营之前,第一件事便是照料战马。
喂了料,还得提溜着马脖子替马消食,然后把马拴好了,遮风挡雨的照料好,这才轮着照顾自己。
骑队的饷银要比步队多,这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朱头,豆料可不多了。”
“嗯,我这还有大半袋,算来够两天的。”
“两天也够到保定了!”朱王礼的豆料也不多了,布口袋瘪了下去,他直起腰,布满络腮胡子的脸上也满是苦恼之色……“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反正屈咱们自己,也不能屈着战马。”朱王礼揪了一把胡子,正色道:“谁叫我发现偷吃了一把豆料,我非亲手把他偷吃的打的吐出来不可。”
“朱头,你说的这甚话!”
“老子入浮山以来就没做这种没出息的事!”
“可不,忒把人看轻了。”
“好吧,算老子说错话了,你们这些家伙,也不要得理不饶人!”
底下一群人都是抱怨的声音,也都是直冲冲的冲着朱王礼嚷了回来,不过朱王礼也不恼,掀着大胡子便只是仰首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