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也是果然有别,虽是在建筑和排水系统上都是一样,但内城的建筑更好一些,街市的院落都是标准的四合院,一幢接着一幢,间或有一些杂货店肉铺子药店充实其间,都是在幌子下头点着灯笼,方便人看清楚幌子的内容。
穿行在这样的街市之中,张守仁都是有点恍恍惚惚的感觉,这里不是黄昏日落,阡陌相连,而是一座座建筑连着一座座建筑,悲欢离合,王朝更迭,都是影响不到这城市的内核,很多建筑,很多人家,明清更迭时在此,而清亡时亦在此,数百年后,仍然在此。
政治人物,有时候,能影响的真是很小呢……
崇文门是一座税关,打从这里进去,一直向北正是东城地界,薛国观任首辅后的府邸就是在东城□□,就在东江米胡同附近,往南点是东安门和灯市口,往北点就是东华门,是最繁盛热闹的所在,而张守仁在林文远的带领下,眼中所见的,也是一幢幢飞檐拱斗,辉煌之极的建筑群落,东贵西富,南贫北贱,当时京城格局如此,东城这里,要么是文官府邸,要么是勋戚之家,四合院都是最少十几进带小花园的格局,官员于此往来交结也是十分的方便。
“这是哪儿?”
暮色之中,张守仁看到一座尖顶高耸的建筑,不觉也是吃了一惊。
这会子的北京,怎么会有这种明显的天主教格局的建筑来着!
“哦,这是南堂,是洋和尚修的。”
林文远显然是误会了,当下策马赶上前来一些,笑着解释道:“朝廷的历法在前些年重修过,洋和尚和钦天监的人打过官司,大家一起计算,果然是咱们的历法不准,泰西那边算的更准一些。朝廷因此拨款成立历局,由着那个叫汤若望的洋和尚主持,带徒弟教演算历法,顺道也传他们的那个黄子泰西的天主教。”
“你来听过没有?”
“是来过几次,这里达官贵人不少。当年徐阁老常来,京城里的贵人们喜欢跟风,我来了,方便认识人……”林文远答到这,突然警觉:“怎么了,这什么天主教,不能听吗?”
“哈哈,不是,不是。”
张守仁哈哈大笑,摆手道:“来的很好,这几天,帮我安排一天的时间,我要到南堂来拜会这个汤若望。”
“中!”
张守仁的一天时间,何等宝贵,他在北京城里头是不能久呆的,献俘仪式还有四五天的时间,浮山营的速度极快,也是打乱了礼部和兵部的安排,献俘之前,皇帝应该会召见,各种事情各种忙,哪里能挤出整整一天的时间来拜一个洋和尚?
别的不说,京城里头,带左都督衔的那些勋戚武臣世家要不要去拜一下?各部要不要去拜一下山门?各大学士家,哪怕是杨嗣昌那里,难道不该打个花狐哨?
换了别人,一定寻根问底,或是不解,但林文远对自己这个妹夫是太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