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张守仁的背影,他也是若有所思。
今日前来,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还真是没有想到,张守仁居然是这么一个妙人。他的浮山营,还真的是要加以注意了呢。
“来之兄,看你和这张国华,交谈甚欢啊。”
一个刑部的主事和吴昌时交情不坏,这会子趁着酒气遮脸,上前来打听消息。
吴昌时微微一笑,也是低声对关切的众人道:“给韩城相国一个面子而已,一个粗鄙武夫,大字不知道识不识一筐,若是真的谦虚好学,我辈倒不妨指点他一下,可怜他一下,给他一个向上机会。若是不长进,今天过后,也就抛开手了,谁还真理他不成。”
“哈哈,这样才对嘛,我还以为来之兄真的和一个武夫谈的来。”
“来之兄是复社大才子,不要说张某,就是左昆山,恐怕也未必巴结的上吧。”
“若是这张守仁懂事,倒不妨真的栽培他一下,如曹州刘泽清那样,就是很恭谨守礼的嘛。”
刘泽清在曹州鱼肉乡里,无恶不作,但是对清流向来敷衍的好,逢年过节一定有节敬送上,所以在朝中反而是风评极佳,有一些山东官员不耻其为人,但势单力孤,在舆论上根本不是复社清流的对手。
此中关节,吴昌时也是知道,不过此时也不必和这些人细说。
他的脸上,也满是矜持的微笑,确实是众人所说,这些军头,不管怎么凶狠残暴,手握重兵,说到底,还是要巴结他们读书人的!
要是张守仁真的可造就,眼前众人所说的,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嘛……
……
……
薛国观这一次,却是把张守仁拉出了门。
“国华,今日有两个破落货,非缠着老夫替他们引见不可,老夫原待不理,但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平时也是替老夫做过不少事情,于公于私,真是没有办法啊……”
“阁老真是说笑了。”薛国观说的诙谐,张守仁忍不住哈哈大笑:“管是什么人,哪怕是山精鬼怪,反正跟着阁老见就是了……不知道这两位大人,是不是真的是鬼怪啊?”
张守仁今天的表现,到目前为止都是十分成功,不卑不亢,行为得体,谈吐也很高雅大方,甚至都不象个纯粹的武将了。
这也使得薛国观心中有所疑惑……目前来说,张守仁不象是平时书信里往来时的直爽大方的样子,也不象林文远说的,张守仁就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不过此时张守仁的表现,倒是豪气十足,是与薛国观一直印象里的相同。
“这个后生,之前是在拿捏着呢……嗯,还不错!”
他的心里,对张守仁也是在不停的观察着,两人书信是来往不绝,在张守仁新婚时,薛国观还送了匾额过去,但真正见面,这还是头一回。
政治人物,又不是都在京师,一定要在有限的时间建立起勉强还算牢固的友谊,有的时候,就指着这么一点友谊办成大事了。
“黄子大人,就是两个山西佬!”
薛国观爆句粗口,接着呵呵一笑,拉着张守仁便是往正堂廊侧过去。
当时每座府邸,正堂一般是五开间的抱厦大屋,沿途围墙都是有走廊,下雨天走着十分方便,也整洁,此时沿着回廊出去,绕过夹巷,一直到另外一座建筑之中,薛国观才停了下来,他看向张守仁,淡淡道:“老夫在外头溜个弯,嗯,适才酒沉了,这年纪大的人,不能逞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