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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在前_18
    吃完饭,他们走出火锅店,发现天色已经暗了。闵成舟临走前和他拥抱了一下,用行动表示了对老友重逢的喜悦和对他遭受的厄难的同情,以及对死者的缅怀。
    虽然他只是拥抱纪征,什么都没说,但他相信纪征都懂得。
    纪征的确都懂,同样什么都没说,只道:“路上小心。”
    目送闵成舟开车离开,纪征站在路边耗了半晌时辰才回到车上。
    一进入封闭的空间,他就闻到了自己身上散不掉的火锅味。他在七点钟还有约,但他不可能穿着这身烟熏火燎的西装见客户,于是他提前给家里的吴阿姨打电话,让吴阿姨现在就熨烫待会要换的西装。
    回家换衣服的路上,他接到小姜的电话。
    “纪医生,彭总说晚上有事,约谈时间换到明天行吗?”
    纪征想了想,道:“好,明天早上10点之前。”
    挂了小姜的电话,纪征顺势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开,开了足有半个小时后才发现自己离开了市中心,来到了棋江大桥上。
    蔚宁市临着棋江,棋江大桥在08年建成,成为蔚宁市的地标性建筑。大桥像一条巨龙似的盘踞在江水两岸,龙鳞在月光下闪着银光,滔滔的江水在桥下平静的奔涌。
    他走了这么多年,只有棋江大桥和他的记忆毫无差入。甚至比当年更壮观,更美丽。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车窗外响着隆隆的风声,大桥路边亮着路灯,路灯冰冷又柔和的白光像一滩滩银色的水似的从桥面落入桥下漆黑的江面上。
    纪征本打算慢慢穿过大桥,看一看久违的夜景。但车走到一半时,他的计划被一声猫叫声打乱。
    夏季天热,而江边的风很凉爽,纪征把车窗放下来吹风,软绵绵的猫叫声就随着江风飘进车厢。他本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很快看到桥边护栏前卧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黄色狸猫。
    纪征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朝那只狸猫走过去,蹲在它面前。
    黄狸猫竟不怕人,只是蜷缩着脑袋拒绝看人,被江风吹的只打筛子,身上斑驳的夹着白色条纹的黄毛像是被人生生拔去了一半,露出脊背一块鲜红的皮肉。
    纪征本来只是随便下车走走,却发现一只又病又瘦,或许将要被冻死在这里的野猫。他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项,要么把这只猫带走,救它一命。要么把这只猫留下,不管它死活。
    如果放在黎晗出事之前,他并不觉得自己会为一只野猫的生死而担忧,但是现在他确实对一只野猫的生命起了敬畏之心。
    他的心变得更加坚硬,也更加柔软。
    “你养不养?”
    就在他看着这只野猫走神时,听到背后传到一道冷漠的男声。
    纪征回过头,看到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人站在路边,抱着胳膊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怀里抱着一块薄薄的毯子。
    男人很年轻,脸色却过于冰冷,他微昂着下巴,俊秀的脸在路灯的照耀下飞出一层淡淡的黄色暖光。他的头发稍长,发梢搭在狭长上翘的眼角,使他看起来有几分阴鸷的帅气。
    纪征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一眼他抱在怀里的毛毯,不知怎么就看出了如果他弃这只野猫而去,眼前这个看起来气场不正的年轻男人就会用毯子兜起这只野猫扬长而去。
    纪征小心把猫抱在臂弯,站起身正要说话,就听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跑车里嘻嘻哈哈的呼喊声。
    跑车敞着顶篷,一男一女从车里站起来,朝这边喊:“燕少,走了!”
    “哈哈,燕少吊凯子呐!”
    年轻男人朝他们抬了抬手,回头又看着纪征,额前一层薄薄的刘海被风不停的吹拂,软软地抚弄他的眉毛和眼睫。
    “这只猫,你养不养?”
    他看着纪征又问,但眼睛里的不耐烦却不见了。
    纪征也和他省去客套,言简意赅道:“养。”
    他看了纪征一会儿,然后勾起薄薄的唇角露出一丝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上前几步把那东西放在猫身上,道:“如果你改变主意,给我打电话。”
    纪征目送他走向路边的跑车,他打开车门上车时还回头朝自己看了一眼。
    他走后,纪征拿起他放在猫身上的薄薄的卡片,才发现是一张名片。
    但是这张名片有些脱尘忘俗,一般人印制名片,都尽可能把自己唬人的名号印在卡片上,提升自己的身份,提高自己的优越感,最后达到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的效果。
    但是这张名片却没有印任何乱七八糟的职位名称,只有一个名字,外加一行联系方式。
    燕绅,159817XXXXX。就是这张名片上的全部内容。
    燕绅,原来那个人叫燕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