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不要练了，玄策好饿。”
    正在专心瞄准几十米之外靶子的百里守约突然被扯了扯手腕，原本瞄准好的重心瞬间失衡，一枚子弹破空而出，却直直地擦过靶子。
    百里守约透过狙击镜看着那完好无损的靶子，叹了一口气。
    从地上起来，顺手揉了揉一旁百里玄策的头。
    “玄策又饿啦？”
    “嗯嗯，哥哥哥哥，玄策想吃肉！”幼小的百里玄策不安地捏着衣角，目光停留在早已洗的发白的鞋上。
    他真的好多天没有吃肉了...这几天只有青菜粥，而且就那么一点点青菜。
    百里守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瘦瘦小小一只的百里玄策，心揪了一下。
    明明弟弟只比自己小五六岁，却瘦的跟一个五六岁小孩子一样。
    百里守约想起自己又快没了的子弹，即使是最便宜最差的子弹他也要攒几个月的钱。
    “哥哥...要不然...要不然玄策不吃肉了...我可以多要点青菜粥吗？”百里玄策悄悄地抬起头，看见的便是自家哥哥脸上的复杂。
    他是不是又不懂事了...阿爹说家里没钱便去长安城自愿聘请修长城。过了大半月也没有消息。
    家里一直都是靠哥哥打零工挣得钱勉强度日。
    百里守约仍是沉默着，面色纠结似乎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左手紧紧攥住狙击枪。
    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年的狙击枪枪身被包着白布条，才能够使用，被这大力攥着，发出吱呀的细响。
    “哥哥.....”
    “没事，阿策，哥哥带你去吃肉。”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百里守约的肩膀瞬间塌了下来，笑着揉了揉百里玄策的头。
    一手拿着枪，一手牵着玄策，百里守约弯着腰走进屋里。
    小心翼翼地把枪放在床上，这是他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一双狼耳动了动，搬开床边的石头，下面有一个洞，里面放着一个木盒。
    百里玄策看着那个木盒，知道那是放钱的地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他是不是可以吃肉了？
    百里守约认真数了数剩下的钱，又掰着手指算了算，拿出来一些，又把剩下的钱放了进去。
    在盖上盒子时犹豫了一下，盯着自己手里那几枚铜钱，咬咬牙，又拿了一些出来。
    然后把盖子盖的严严实实，再次放进洞里，盖上石头。
    “走吧，阿策，我们去买肉包子。”
    “肉包子？好诶！阿策最喜欢肉包子了！哥哥最好了！”百里玄策听到这句话，原本哀愁的小脸瞬间欢喜起来，在不高的屋里蹦蹦跳跳。
    百里守约看着蹦蹦跳跳的百里玄策，眼底又柔了柔。
    正想伸手摸他的头，却突然感觉脸上一热。
    百里玄策抱着他的胳膊，用力亲了一下自家哥哥的脸。
    “玄策最喜欢哥哥啦。”
    “好好好，哥哥也最喜欢玄策了。”百里守约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笑的眯起来的眼睛隐隐可以看到名为喜悦的光茫。
    百里玄策一双红色的耳朵因为开心不停地抖动，急忙拉着百里守约往外走。
    “徐姨那里的包子最好吃了而且特别便宜，这样哥哥也能吃到包子了。”
    百里守约也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外走，弯着腰出了房子，走过小巷，穿过一片荒地，便是繁华的长安城。
    看着来来往往的车马，百里守约反手攥住了前面兴冲冲孩子的手。
    “别乱跑，玄策。”
    “哥哥哥哥，徐姨在那！”忽然间，百里玄策开心地转过身，指着一个方向看向百里守约。
    在那个方向，正有一个和蔼的老妇人蒸着一大笼包子。
    当看见他们时，笑着招了招手。
    百里守约看了看周围，在确定没有马车后一路护着紧紧牵着百里玄策，走到那个老妇人面前。
    “徐姨，两个包子。”
    “好嘞，守约你又带着玄策来买包子了？”
    “嗯，玄策想吃肉了。”百里守约递给老妇人一下铜钱，笑着看向早就迫不及待的百里玄策。
    “徐姨的包子最喜欢了！”
    “哈哈哈，喜欢就好，那喜不喜欢徐姨啊？”老妇人笑着看向那个矮矮的身影。
    熟练地拿出两个包子。
    “喜欢，玄策喜欢徐姨，不过玄策最喜欢的事哥哥哦，没人能抢。”百里玄策骄傲地挺起小胸脯，仿佛在说一件伟大的事情。
    百里守约看着那明显大得多的包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却被老妇人强塞进了手里，“人老了，一不小心就加多了，这次可是便宜你们了。”
    百里守约看着手里包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谢谢。
    把包子塞进了百里玄策手里，便牵着他走向回家的路。
    “哥哥你吃包子，超级好吃的！”百里玄策拿出一个包子，举起来看向比他高了不知多少的哥哥。
    “哥哥不饿，玄策吃吧。”
    “啊.....哥哥，这包子好辣！你快尝尝。”正算着这个月费用的百里守约突然听见吃着包子的玄策大喊。
    急忙低头看，玄策最怕辣了，虽然喜欢，却不敢碰。一碰就被辣哭。
    一低头就看见近在眼前的包子，下意识地咬了一口，发现味道鲜美可口，一丝辣味都没有。
    再看看玄策，哪里有眼泪？
    百里玄策笑嘻嘻地看着被骗了的百里守约，又咬了一口包子。
    “是不是超级好吃啊，哥哥。”
    “你呀....”百里守约无奈地摇了摇头，捏了捏百里玄策的脸，“会骗哥哥了是不是？”
    “就一次嘛，就一次，玄策最守信用了。”
    “好好好，你最守信用了。”
    再次迈开步子，向着家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家，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百里守约的耳朵动了动，看向回来的方向。
    “哥哥，是长安城！”
    百里玄策也看向长安城的方向，嚼了嚼肉包子。
    长安城...长安城！
    “快跑！魔种入侵又来了！”
    突然间从长安城的方向跑过来几名步伐凌乱惊慌失措的几人。
    面上尽是恐惧。
    “这位兄台。”百里守约抓住一个人，“长安城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魔种又来了，赶紧跑吧！”后者匆匆回答了几句，急忙拉出了自己的手。
    又慌忙逃窜。
    百里守约闭上眼，细细感受着声音。
    长安城，有魔种的嘶吼。
    阿爹...阿爹在长安城！
    “玄策，跟我来！”急忙拉住一脸茫然吃着包子的百里玄策。
    大步跑向屋里。
    “玄策，你一定要听话，乖乖藏在这，哥哥去找阿爹，你一定不要出去，知道了吗？”百里守约把一堆杂物移开，后面是个空的可以容人坐下的地方。
    “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玄策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闻言，百里守约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把杂物重新移回。最后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挪着步子走出门。
    匆忙跑向长安城。
    百里玄策看着自家哥哥远去的背影，咬了一口包子。
    包子凉了...
    但他还是一口口吃着，哥哥说不能浪费食物。
    他故意慢着吃，也不知道吃了多久，包子吃完了。
    可是哥哥还是没回来。
    “啊！救.....”忽然间一道凄厉的惨叫传入这个小屋。
    抖了抖一双毛绒绒的耳朵，悄悄扒着空隙看向外面。
    外面有好多凶恶的魔种。
    这一看，就看见平日里与自己玩耍的小女孩被一个魔种抓住。
    那个魔种也不急着咬，盯着它爪子下的人看，似乎再决定从哪吃比较好吃。
    女孩脸上早就布满泪痕，哆哆嗦嗦地发不出声音，只有细微的哽咽。
    “放开玲珑！”百里玄策急忙把杂物一推，拿起镰刀，冲向外面。
    腰间随时不离身的挂坠被勾住，掉到了地上。
    小小的孩子拿着镰刀冲向外面。
    当百里守约上期不接下气的跑回家时。
    只看见了肆虐的魔种。
    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压下心里钻心的痛。小心地避开魔种。
    阿爹不在了，他还要保护玄策。
    “玄策，我回来了。”一把推开可以说不算门的门，心在看见地上那个挂坠时咯噔一下。
    目光急忙看向走时那个藏人的地方。
    却只有一堆杂物。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外面的血迹。
    不...不会的，玄策答应过他要等他回来。
    他说过只骗自己一次的。
    “唔...”一声呻吟传来，百里守约急忙转身，心跳瞬间加速。
    是玄策，一定是玄策！
    一转身却发现是平日里常与玄策玩耍的玲珑。
    心再次跌落谷底。
    “玲珑，玄策呢...”
    小小的女孩在看见百里守约时瞬间大哭，可这一次百里守约并没有上前安慰。
    就那么看着。他第一次感觉到手脚冰凉，无措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呜呜呜呜，玄策...玄策他...他为了救我...被，被抓走了。”
    被抓走了.....
    百里守约突然感觉面前的景物有点晕，勉强扶着桌子站立。心脏一阵阵的抽痛让他没法冷静思考。
    没事...还好，玄策他还没死...一定可以找到的....
    他绝对可以找到玄策的。
    可是都说好了...
    要遵守约定啊....
    你不是说只骗我一次的吗...
    玄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