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客气了。”陈禾笑眯了眼，“道歉这种事情就免了，不如我们来谈谈赔偿的事吧。”
    “……”
    顾停云舌头差点在嘴里面打结。
    “陈队说笑而已。”陈远老神在在地道，“城管大队今年应该是参加不了城市争霸赛了吧。”
    顾停云苦笑一声，“以后应该也没有了。”
    不说这次队伍濒临解散，早在参加城市争霸赛之前，李瑞将他的兄弟带进来的时候，城管大队早已不是之前的城管大队了。
    顾停云心里清楚，可还是放不下。
    这支他从一开始看着慢慢成长的队伍，骨子里哪怕坏到不能再坏了，可终究是他一步步陪伴着走过来的。
    “那你考虑过之后的事情吗？”陈远问。
    “之后？城管大队的人基本上都是李瑞现实生活中的好兄弟，他们可能会合伙做个工作室什么的吧，之前参加比赛的时候，李瑞也想过拿了名次，把城管大队卖掉。”顾停云无奈地道。
    “我是说……你。”陈远出声道。
    顾停云猛地抬头。
    跟着缭绕的雾气，陈远的表情看不真切。
    “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参加城市争霸赛。”陈远顿了顿，“当然，我们肯定不会像九鼎那样，直接给你买一支队伍。”
    “你的意思是……”
    “来璀璨吧。”出声的人是陈禾。
    毕竟，她才是璀璨的队长，这句话由她来说，比从陈远嘴里说出来更合适。
    顾停云手一抖，刚夹起来的虾滑就掉了下去。
    南柯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
    慢了一步的王复满是怨气地盯着他。
    顾停云沉默了两秒，“你们战队满人了吧。”
    “我从来都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只要你来，首发位置留给你。”陈禾说。
    “……”顾停云喝了口水，“我需要时间。”
    “好啊。”陈禾笑了笑。
    顾停云长出一口气。
    他不太擅长拒绝别人，也天生不会骂人，李瑞的所作所为，顾停云都看在眼里，可当情绪都涌到嘴边的时候，顾停云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字眼去骂他了。
    “我明天回去之后先想想，如果可以的话，会尽早给你答复。”顾停云一板一眼地道。
    “你还受着伤，怎么这么急着走。”陈远盛情挽留。
    顾停云取出在鼻子里面塞了一下午的纸团，“已经没有流血了。”
    陈远盯着顾停云看了两秒，突然出拳，收手，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全程没有超过两秒，也不知是不是早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了。
    陈远一拳砸在了顾停云的鼻子上，顾停云捂住鼻子，两行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陈远露出了一口白牙：“现在流了。”
    “你怎么这样。”陈禾瞪大了眼，站起身来。
    “没关系。”顾停云用另一手摆了摆手。
    “流这么多血。”陈禾不赞同地道，“多浪费啊，柚子，快拿个碗给老顾接着，趁热做个毛血旺啊。”
    顾停云的动作僵住了：“陈队……”
    “开玩笑的，哈哈。”陈禾坐了回去。
    顾停云有些郁闷地看了看陈禾手里的碗。
    开玩笑你倒是别拿着一个碗过来接鼻血啊。
    顾停云终究是被留了下来。
    他躺在魏渡之前睡的那张床上，看着天花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过去的事情跑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面前浮现。
    静静地躺了半晌，顾停云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陈禾的网吧就分为了上下两层楼。
    训练室除了作为训练室之外，还承担了客厅、会议室、餐厅等众多职责。
    顾停云在二楼走廊晃半圈也没有找到地方可以待，有些茫然。
    紧闭的房门忽然从里推开。
    陈禾敷着一张绿色的清洁面膜，阴森森地站在门后。
    顾停云被她脸上还冒着的泡沫给吓了一跳。
    陈禾将快要蔓延到眼睛的泡沫随手擦了一下，半睁着眼走了过来，“睡不着？”
    “认床。”顾停云找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
    他不是一个特别擅长交际的人，陈禾出来的时候，他几乎都想马上躺回训练室的床上了。
    天花板不会说话，陈禾……话太多。
    “我之前有听过城管大队。”陈禾主动开口道。
    “嗯？”
    “在笑看风云之前，你今天看见的几个人，和我一起都在春江秋月。”陈禾说。
    “那个服挺大的，人气很旺。”只聊游戏的话，顾停云放松了许多，“我……我有个朋友从城管大队离开之后就转服去了那里。”
    “是不是叫潘婷洗发水？”陈禾问。
    顾停云站直了身子，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
    “我在春江秋月做商人，他在我这里买过东西。”陈禾看了看顾停云，“他花了599j从我这里买了一个奶妈的首饰，我以为他是要送老婆的，结果说是要送给你。”
    提高老朋友，顾停云笑容温和起来，“我没收到。”
    “为什么？”
    “他本来约我转服到春江秋月的，这样我过去就能直接拿首饰了，结果李瑞他们不肯，我又不想离开城管大队……”顾停云耸了耸肩。
    “幸亏你没有来春江秋月。”陈禾说。
    顾停云不解。
    “这服的人都很残暴。魏渡在这个服的时候，被全服追杀。”陈禾笑道。
    “他挺厉害的。”顾停云由衷地道。
    “那是。”陈禾抬了抬下巴，眼里有些得意。
    “不过他怎么不在？”顾停云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魏渡。
    “有事，两个半月以后就回来。”陈禾不耐烦地擦了擦又快挤到眼睛面前的泡沫，真心觉得这种泡沫清洁面膜简直就是反人类的设计。
    顾停云的喉结不自觉上下一滑，“两个半月以后……是决赛了吧。”
    “是啊。”陈禾点了点头。
    顾停云看着陈禾漫不经心的神情，眉头微蹙，“那你们……”
    “我们会杀进决赛的。”陈禾说。
    她明明敷着一张有些可笑的面膜，说话的语气也不见得有多正经，可顾停云就是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好像在很久以前，城管大队刚建立的时候，他们也这样幻想过，幻想过大荒有一天会开放次级职业联赛，他们会一起杀进职业圈，再拿下冠军。
    可一眨眼，身边的人居然只剩了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