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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节
    白棠摇头。
    陈仰:“身形呢? ”
    白棠的声音全闷在喉咙里:“男的,驼背,胖胖的,身体有些……变形,其他都没看清。”
    陈仰警惕地盯视着血迹的动向,虽然白棠没看清脸,但也确定了性别。
    “你从他身上闻到油烟和饭菜味道了吗?”陈仰问道。
    白棠回忆着说:“没有注意。”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跟班上的哪个学生相像?”陈仰意味不明地问,“感觉上也行。”
    白棠猛地抬头:“你是怀疑……”他吸了吸气,用口型说,“两次死人,那些学生都在自己的位子上面坐着。”
    陈仰也知道他这么怀疑不合理,可他没办法忽略王阳的尸体留下的信息,这种强烈的矛盾似乎在一遍遍地提醒他什么,他却怎么都不能揭开蒙住答案的那层纱。
    “他不像是学生。”白棠迟疑地说道。
    陈仰眯了眯眼,脑中闪过很多念头:“继续找吧。”他将日历递给白棠,“你把这个检查完。”
    白棠接过日历看了看,是这个月的,没在哪天做记号,他往后翻了翻,发现了一个细节。
    后面的二月三月四月……一直到十二月的纸张都不新,像是全都翻出来过。现在是从头再翻了一次。
    白棠沉吟了会就把日历放回原处。
    陈仰跟白棠把办公桌找了个遍,他俩你看我我看你,这一幕跟槟城餐馆那回有点相似,不同的是他们从白棠自以为的“情敌”变成了队友。
    “没找到学校内部文件。”陈仰烦躁地搔了搔头,办公桌上有个闹钟,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二十,还有十分钟就考完了。
    “我们撤吗?”白棠询问陈仰的意见。
    陈仰:“撤……”
    他无意间瞥到椅子旁的垃圾篓,发现里面有一些碎纸片,眼睛眯了眯,下一刻就弯腰把垃圾篓拿起来。
    白棠看陈仰将垃圾篓里的碎纸抓起来放在桌上,他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举动帮忙拼碎纸。
    “食堂,”陈仰念着拼好的数字,“还有呢,快点拼。”说着就加快速度,手在一堆碎乱纸片里拨弄。
    白棠找到几个碎片放在“食堂”后面。
    “工作人员、蓄意,”陈仰说,“蓄意什么?”他跟看过来的白棠对视,异口同声,“投毒?”
    两人飞快翻找碎纸堆,不一会就找到了那两个字的碎片。
    【食堂内部工作人员蓄意投毒】
    这个新发现的线索让陈仰始料不及,他以为是食堂的食材不新鲜引起的一场中毒事件,没料到是蓄意为之,投毒。
    工作人员为什么要毒害高中生……这里面究竟有多少前因后果?
    陈仰想到了窗外那只眼睛的主人,对方会不会就是投毒的食堂工作人员?在食堂干活衣服上会有油烟和饭菜味,很合理,他的思绪徒然一收:“快走!”
    白棠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配合陈仰的指令,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就那一眼把他吓了一跳,班主任回来了!
    如果他们晚一点出去,会被班主任抓个正着。
    白棠震惊陈仰的敏锐程度,他想起什么,脸色剧变:“班主任怎么没有从门口进去,直接就出现在办公室里面了?”
    “死了的吧。”陈仰说。
    白棠听到他稀松平常的口吻,抿了抿嘴道:“我前两个任务都只有一个鬼,也就是目标,其他的全是活人。”
    “任务做得越多,碰到的情况就会越多。”陈仰脚步不停。
    白棠“嗯”了声,他忽地道:“那个厉鬼也在办公室!”
    “他大概是想跟班主任聊聊天。”陈仰把暗长的走廊甩在了身后。
    白棠说:“……我们不回去偷看吗?”
    陈仰笑着摇摇头:“我是有家室的人,不能这么冒险。”
    白棠:“……”
    那时候他是有多蠢,竟然误以为陈仰跟向东……陈仰分明就是一个有老伴的人。
    .
    所有线索最终都指向了食堂。那个地方必须要查探一番。
    陈仰大步朝食堂方向走。
    白棠的睫毛上沾着雪花,眉眼更显清雅:“现在是饭点,工作人员都在,我们进不去。”
    “我知道。”陈仰说,“我是饿了。”
    白棠:“……噢。”
    “我们晚上潜进去。”陈仰把手揣进口袋里,闷头前行,运动鞋在雪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今晚的时间要是跳了呢?”白棠呼出白气。
    “跳就跳了,只要是晚上就行,哪天无所谓。”陈仰的脚步一转,挪向教学楼。
    考试时间结束了,交完卷子下楼的任务者们在屋檐下跺脚搓手,陈仰一圈扫过去,没看到文青和靳骁长。
    “他们去水塘那里了。”蹲在墙边缩成一团的杨雪开了口。
    水塘?陈仰记得文青有提过这个地方,他走上台阶问道:“有说去干什么吗?”
    “看雪景。”杨雪道。
    陈仰:“…………”他欲要说办公室的线索,冷不防地发现去掉文青和靳骁长,人数还是不对。
    “还有人没下来?”陈仰挨个看队友,没人回答。
    陈仰看向钱秦。
    “不清楚。”钱秦和弟弟站在一起,肩挨着肩,形成了一个小世界。
    陈仰数了数,差一个女任务者,他打算一层一层寻找的时候,角落里冒出虚弱的声音。
    “死了。”曾进靠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体没有生机地瘫着,两只肿炮眼瞪得很大,眼神空洞,“那个姐姐死了。”
    队伍里一片哗然。陈仰沉声道:“确定吗?”
    曾进的声调没有起伏:“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她还坐在座位上面,就好心地凑到门口喊她一起下楼,结果发现她的身体僵硬,嘴里塞着好几支笔和橡皮胶带,嘴巴……嘴巴成了笔袋。”
    “她永远留在了考场……”曾进神情呆木地说完,下一秒就用两只手抱住自己的头,声嘶力竭地大声哭叫,“永远留在了那里!”
    “太可怕了,为什么我要进任务世界……”曾进的情绪彻底坏死了,他颤动着倒下来,蜷缩着手脚“啊啊”嘶喊,无助又绝望。
    负面情绪是会传染的,而且无孔不入,会直接入侵心脏和灵魂。多数队友的心理防线都受到了曾进的影响,正在以一种不知所措的速度崩塌,他们也开始哭。期末要考三天,他们一个人一个考场,周围是看不见的学生和老师,这太恐怖了。
    今天是第一天,时间才过去一半就死了一个,接下来要怎么办?跳过去吧,求求了,哪怕只是跳一天半天也好。
    .
    陈仰没有安慰队友们,那些话他讲过了,讲了不止一次,听得进去的人很少,而且即便听进去了,下次照样会惊惶崩溃。
    有时候陈仰会觉得自己很幸运,他的新人时期有老师陪着他教他引导他。
    陈仰深呼吸没有再去想了,他向队友们透露完办公室的线索就快步上了四楼,发现教室里没人,那些学生都吃饭去了。
    “要找什么吗?”跟过来的白棠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体能不行,爬个四楼都喘成这样。
    陈仰气息平稳:“随便找找吧。”他想想又改口,“王娟找过了不用找,剩下的人里面,我比较在意的是林洋,姜未,夏乐,钟齐,徐路路,李力这几人,我们一人负责一半。”
    “那我找前三个人的课桌。”白棠利索地行动起来。
    陈仰坐到徐路路的座位上面,入眼大多都是数学类的资料书,他随意捞了一本从头翻到尾,换另一本翻。
    徐路路旁边是黄雨的桌子,陈仰的眼角瞥了一下,干净整齐得好似没有坐过,他收回视线接着翻书。
    一连翻了四五本都没收获,陈仰换了个坐姿,他正要把手里的这本翻完就搜桌兜,却没想到会在最后一页看见了几个字。
    前面倏然传来白棠的叫声,陈仰带着书过去:“怎么了?”
    白棠指着翻开的书,那里面夹着一张精美的古风书签,上面写着——乘风破浪!高考必胜!
    陈仰的视线从书签转到他手里的书上,最后一页用铅笔写着五个字:高考倒计时……
    “高考倒计时”后面有一团浅灰色印记,还有几点碎屑,像是刚用橡皮擦掉了一个数字,正要写新的。
    白棠看了那五个字之后沉默下来。
    陈仰也没出声,这两个信息足够证明一点,这个班级不是高中开学没多久,也不是上了一年两年,而是高三生,已经进入了高考倒计时的备考阶段,他们的生命,人生,青春和梦想却通通因为一场蓄意为之的食物中毒而终止。
    现在他们是在……重头来过。
    白棠想起了办公室里的那本日历。原来不是他想多了,日历是真的翻完了以后再一次被翻开,从第一页开始翻起。
    走廊和教室都很安静。陈仰和白棠梳理了片刻就继续找线索,他们利用半个多小时时间找完了那六个学生的课桌。
    除了得知他们曾经是高三的学生,还找到了一个信息,姜未以前就是班长,他的作业堆里有一份成绩单,上面涂掉了一个名字。
    全班果然是三十七人。
    而涂掉的名字排在倒数第九个,位置符合任务提示里的“你”。这个学生被老师说了,成为全班的禁忌,却不具备杀害同一个差生群体成员的动机和逻辑,ta不是厉鬼,在任务背景里的作用还未知。
    .
    下午考物理和历史,时间没有跳过去。
    两场考试下来,队伍里没有再少人,大家的情绪稍微好了一点点,他们都认为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发展。
    雪停了,陈仰和文青靳骁长,白棠等一行人坐在雪地里吃晚饭,冷色系的银白光泽照得他们脸上都是青涩的痕迹。
    文青的感冒很严重人却不安分,吃个饭都用他的破锣嗓子巴拉个不停。
    有几个任务者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休息,这天轮到吴玲玲和黄雨值日,她俩打了饭放在讲台上面,打算弄完卫生再吃。
    吴玲玲跟黄雨把凳子一个个的放在桌上,开始一人一边地扫起地来。
    抱着做个三好学生的心理,吴玲玲扫得很仔细,一些夹缝中的垃圾都尽量扫了出来,一口气扫完一组后,她觉得腰有些发酸就撑着桌沿直起身歇会,目光同时看向教室另一边的黄雨。
    灯泡的光昏黄,班里弥漫着一股子灰尘味。黄雨没休息,她正在弯腰扫地,两边的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泛着亮闪的光。
    “大雨,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耳朵上戴那么大的圈圈不沉啊?”吴玲玲喊道。
    “习惯啦。”黄雨白了闺蜜一眼,懒得搭理这妮子,她把耳边碎发往后拨了拨,手指蹭了下耳环就接着扫地。几秒后她想到了什么,扫地的动作停了停,神情恍惚起来,“我怎么记得,先前把耳环拿下来了啊!”
    她心里想着,也许是接连受惊吓精神状态太差,导致她的记忆都开始错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