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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
    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也都知道他的习惯,一旦皇帝进了寝宫,那他们一天的活儿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只用在门口守着就行了。
    毕竟皇帝陛下貌似十分爱吃醋,不喜在寝宫里用太监,眼生的宫人都不叫进,用的都还是那批从宫外带回来的奴婢。
    结果连着好几日,陛下从勤政殿回来了,皇后却还在福宁殿,看上去比日理万机的陛下还忙。
    皇帝陛下哪受得了这委屈,等了个把时辰,终于忍不住了,亲自去了一趟福宁殿,把自家皇后娘娘给带回麒麟台了。
    一连好几日,皇帝陛下憋不住了,活是自己给媳妇儿找的,不能半途而废,但总怎么下去,那怎么行!
    于是,皇帝陛下干了件大事。
    借着早朝,直白又浅显了提了一嘴,意思很明确,女学这事办成了,到时候朕是要论功行赏的,有想主动帮忙的,快点找皇后去。
    官员们都是人精,一下朝就琢磨上了,自己去给皇后帮忙,那肯定是不行的!
    那谁适合出面?自然是各府的正妻了!
    妾肯定是不行的,一定得是正妻才行。
    于是,才有了先前那一幕,各家夫人争相自荐帮忙的画面。
    皇帝陛下看自家皇后终于闲下来了,心情很是愉悦,颇有点冷宫妃子终于等来了陛下的宠幸的意思,喜滋滋的,抱着定要把人哄开心的心思。
    “屋里闷,陪你出去走走?”
    知知这几日窝在福宁殿,看得眼睛都酸了,闻言便笑着应下,“好啊。”
    青娘一见帝后要出门,本还想跟着,才走了几步,便被皇帝摆手示意,他沉声道,“不必跟着。”
    青娘闻言自是不敢跟了,陆铮也不在意众人目光,牵着妻子的手,迈出了麒麟台。
    帝后二人牵着手,趁着夕阳未晚,沿着宫道慢慢走着。
    橘红色的夕阳洒下来,落在两人的发上、衣衫上、背上,暖意融融,又温馨无比。
    此时,一群新入宫、还在学规矩的小宫人们,被嬷嬷领着从远处一条宫道走过,领头的嬷嬷瞧见帝后二人,忙屈膝行礼。这一下惊坏乐一群规矩还未学熟的小宫人,俱手忙脚乱地跟着屈膝行礼,动作做得乱七八糟的。
    知知朝众人颔首,温温柔柔道,“起吧。”
    随后,便同陆铮两人经过了这群宫人们。
    “嬷嬷,方才走过的便是陛下和娘娘麽?”见人都走远了,有个胆子大的宫人鼓起勇气打听。
    嬷嬷严厉看了一眼问话的小宫人,“谨言慎行,言多必失,不该问的不许问,方才教过你的,现在就忘了?罚你回去再把今日教的规矩背二十遍!”
    吃瘪的小宫人立马紧紧闭上了嘴。
    “走吧。”
    嬷嬷也晓得这群宫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正常,没打算罚得太重,见状,便不再揪着不放了,淡淡叫众人走了。
    小宫人们赶忙追了上去,方才被训话的小宫人则落到了最后面,走之前忍不住朝后看了眼,正看见皇帝陛下侧头同身边的娘娘说着什么,冷峻的眉眼竟然带着温柔,然后皇后娘娘便掩着唇,瞧那温柔如水的眉眼,似乎是在笑。
    那模样,同家中爹爹还活着时,哄娘亲没什么不同麽。
    原来……原来皇宫里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帝后,相处起来,也与民间的夫妇没什么不一样嘛……
    小宫人心下感慨,步子却不敢停下,赶忙追了上去,生怕若是自己落下了,又要被嬷嬷罚了。
    嬷嬷虽不喜打骂她们,可也还是要罚人的呢。
    宫里的规矩又多又繁杂,背起来也是很难的。
    ……
    瞧见那群小宫人,知知忍不住道,“也不晓得她们要在宫里待多久?”
    陆铮倒是知道些,他先前看宫里大龄的宫人太多,问过一嘴,还放出去过一批,“废帝在位时,宫人年愈二十五可出宫,不过能不能出宫,还要看负责宫人进出的太监给不给名额。”
    “要银钱?”知知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微微皱眉,“二十五的年纪,出宫后本就再难嫁人了。好不容易攒了点银钱,还都被掏了个干净。”
    陆铮一贯知道妻子心善,遂道,“废帝在时,后宫没有正经主子,他又是个糊涂人,只顾自己玩乐,欺上瞒下的事情数不胜数。如今前朝有我,后宫有你,自然不像从前。”
    知知本觉得自己这皇后当得挺悠闲的,如今却觉得肩上的担子还是颇重,身处这个位置,很多时候不作为便是作恶。权力握在手中,若是不用,只会叫手底下的人越发胆大妄为。
    “嗯。”知知颔首。
    “好了,别想那些了。”陆铮捉着她的手,道,“还记不记得当年我打仗回来时,给你带的那野花?我叫人带回来了,就栽在御花园里,听人说开花了,去看看。”
    说罢,两人相携朝御花园走。
    此时正值傍晚,天色还未彻底暗下来,但花枝经过一日的曝晒,多少有些蔫了,花瓣萎靡缩得皱皱巴巴的。
    负责照顾花草的小太监急得挠腮抓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正要请罪。
    知知见了,好心道,“下去吧,我们只是逛一逛,不必在这里伺候。”
    那太监才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陆铮自己看了眼那花儿,觉得委实有些拿不出手,遗憾道,“来的不是时候。”
    又抬手从一边取过一柄剪子,挑挑拣拣,总算看见一株花瓣舒展的,轻轻剪下,转头,动作温柔戴在知知的发间,戴好了,微微后退一步,含笑道,“朕的皇后就是生得好看。”
    “记得那时还在郧阳,有一回我带了一捧花回来,你高兴了许久。倒是许久没亲自为你摘花了,日后得补上。”陆铮唇边带着笑意,复又牵着知知的手。
    知知浅浅一笑,轻轻摸过鬓边的那朵花,“不用日日都摘,这花本是给众人赏的,都给我一人了,岂不是白费了这花生得这样好看。”
    陆铮哪听这话,道,“本就是为你一人种的,旁人要赏,自己种去。”
    知知好笑,“好不讲道理的陛下。”
    陆铮亦笑,“我本就不是君子。”
    君子有什么好的,样样都要按着规矩二字来,他若是个君子,此时怕早就后宫三千了,哪里还能像现在一样自在。
    “教廷哥儿异邦语的太傅要致仕了,我打算再给他另找一个。”
    “闵太傅麽?他的确是年纪大了,走路都晃晃悠悠的,有一回出宫时还跌了个大跟头,额头都破了。他要致仕了,得赏吧,他教廷哥儿也算用心的。”
    陆铮道,“适当赏吧。这老太傅有点清高,我赏,他怕是不收。”
    知知闻声便道,“那我来赏,赏给他家家眷,闵老夫人我见过几回,不像闵太傅那么清高。”
    “一家若两个都是这样性子的,迟早要饿死。行,那就照你说的办……”
    帝后二人说着话,走过一段铺设着圆润鹅卵石的地面,两人都没注意,不远处有人眼睛发亮朝这边看着。
    第125章 8.16(男女主戏份不多)
    躲在树后的, 正是骆明颖。
    她进宫到现在,快有数月了,却一直住在储秀宫那破宫殿里, 除了学规矩,就是学规矩,陛下的面,却是一眼也没见到。
    也不知是陛下将她们忘了个干净,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偏偏进了宫, 在规矩森严的宫里,要递消息出去,简直难于登天。
    好在储秀宫的嬷嬷, 看上去也不愿意得罪她们,骆明颖提了几回,私下塞了些银子,哄着负责守门的宫人,偷偷放她出来了。
    她自然有小心思,成日待在那储秀宫, 鬼都见不到一个,若能出来走动走动, 指不定哪天就碰上陛下了,来个偶遇。凭她的美貌,陛下自是会心动的!
    因此,当瞧见远处相携而走的帝后时, 骆明颖的眼里,压根就直接把一旁的知知给忽视了,直直盯着神情温然的陆铮, 心怦怦直跳,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
    进宫这么久,总算能见陛下了!
    骆明颖好生收拾了一番,然后,往地上那么一坐,眼里挤出两滴晶莹的泪滴来,开始轻声哭泣起来。
    御花园本来很安静的,抽噎泣声显得十分突兀。
    陆铮胆子大,见惯了血,自是不怵这种情形。倒是知知,起初还被吓了一跳,脑子里冒出前朝诸多恐怖的传闻来。
    废帝在时,后宫倾轧,被他幸过的宫女子,第二日无端端落井的,不在少数,据说都是各宫娘娘下的手。这宫里处处死过人,吊死的、淹死的、毒死的、闷死的……数不尽的冤魂……
    “夫君……”知知脸不自觉白了一下,朝陆铮看过去。
    陆铮一见她神色,立马揽住她的肩,柔声道,“没事,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你的身。”
    知知平静下来,也猜测道,“估计是哪个小宫人被罚了,躲在这儿哭。”
    陆铮亦道,“应当是的,别怕,我去看一眼。”
    说罢,要松开知知的手,知知却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鼓起勇气道,“一起去。”
    陆铮本是见妻子被吓坏了,才想着自己去看看情况的,此时见她虽脸都吓白了,却是坚持要与他同去,心里骤然软了,回握住知知的手,“好。”
    帝后二人走到骆明颖藏身之处,看清藏在树下、哭泣着的女子。
    陆铮看见女子穿着,微微蹙眉,神色逐渐变得冷淡。
    知知却还一时没弄明白这小娘子的身份,询问道,“你是何人,这个时候怎么独自在这儿?”
    骆明颖正拿着帕子抹眼泪,按了按眼尾,羞答答抬起头来,然而目光却不是看向问话的知知,望向的是一旁的陆铮。
    她含羞带怯,眼神犹如钩子一样,牢牢盯着陆铮,娇声道,“臣女……臣女乃骆家女,方才扭了脚,实在疼得起不了身了。”
    知知也不傻,都到这种地步了,哪里还看不出,这小娘子是才冲着自家夫君来的。转念一想,骆家女,仿佛储秀宫新进的那一批秀女里,的确有个姓骆的。
    不过,近来事忙,她倒是把这群秀女忘得一干二净了。
    也难怪这骆娘子待不住了,眼巴巴跑出来。
    知知还算平和想着,陆铮却待不下去了,扫都没扫那秀女一眼,牵着知知的手道,“走吧,教个人送她回去就是。”
    知知闻言点头,两人要走,骆明颖急了,哎呦一声,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了几颗,眼眶微红,看上去实在有几分可怜劲儿。
    “臣女……臣女一人呆在这儿,实在有些害怕。可否求陛下、陛下同娘娘陪一陪臣女。”
    陆铮冷冰冰,“现在倒是害怕了,方才一人躲在这里的时候,怎不见你害怕?秀女不得随意走动,朕看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骆明颖一哽,怎么也没想到,皇后没训斥她,倒是皇帝陛下一针见血得很。
    面对君王冷冰冰的眼神,她又打心底感到一阵恐惧,磕磕绊绊又无力的解释,“臣女……臣女只是觉得储秀宫太闷了。”
    说到这里,一下子有了底气一样,看了一眼旁边的知知,抽噎着道,“那储秀宫,臣女和其它秀女,实在是住不下去了。陛下有所不知,那里……压根不是人住的地方。好些秀女都病了,还请陛下给我们做主啊!”
    “臣女们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竟要住那样的地方,每日冷水冷食的,好好的人,都要住出一身的病了。”骆明颖尤觉得不够,还继续道,“臣女自知身份低微,比不过皇后娘娘——”
    “知道自己身份卑贱,还敢编排主子?”陆铮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了骆明颖的话,“好吃好喝招待着,单人单间让住着,宫人太监伺候着,你嫌日子过得太舒坦,大可直接说,不必拐弯抹角。”
    “骆家女,是吧?”陆铮沉声道,“储秀宫住的不舒服,便换个地方。”
    骆明颖被这一阵怼弄得傻眼了,然后便眼睁睁看着皇帝陛下牵了皇后娘娘的手,头也不回就走了。
    她……她这是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