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怀霜一怔,而后骂道:“倾卓,你休要得寸进尺!”
却只是口头警告,就连环在游倾卓身上的手也没有放下。
晓得她仍然会纵容自己,心里也喜欢自己如此,只是不肯说出口,游倾卓索性真的就得寸进尺了。
她垂下手,揉捏起褚怀霜没有收起来的大尾巴,还倾倒过去,顺势将褚怀霜掀在榻上,撑着褥子与她对视一阵,俯下脸埋在她颈间。
“我好高兴,怀霜。”她轻声,伸手捏了捏近在咫尺的狼耳,“我可以一直住在怀霜身边了,谁也别想将我带走。”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中,褚怀霜缩了缩脖子,搭上她的背,忍不住问:“倾卓不想出去看看么?长老居只有这么大,寂寞得很,你……”
“有怀霜在,我不会寂寞的。”游倾卓知她想起了上一世的事,闻言只是摇头,“怀霜会陪着我。再不济,也有长老与师兄师姐们,还有新入门的同门,我很喜欢这里。”
说话时,她还在揉狼耳,痒得褚怀霜“唔”了一声,眯起眼笑道:“喜欢就好。若是寂寞了,我也会带你出去走走。”
二人亲昵了片刻,游倾卓抱着狼尾,问:“怀霜,拜入门中,为什么说是全凭我的心意?父亲的遗愿,明明是想让我在玄仁宫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境界,可掌门与掌门夫人,好像并不认为这是必要的。”
“修炼并非易事,追求仙途也与心性相关。”褚怀霜答,“你若心怀仇恨与怨愤,修炼时便极易走火入魔。你和其他孩子不同,他们尚是白纸,也在最好雕琢的年纪,而你……你所经历的那些事,已经影响到你的心境了,与其匆匆忙忙赶着修炼,倒不如顺其自然。”
见游倾卓点头,她继续道:“丹宗的心法毕竟是人族所创,你若修炼不惯,我会去向泷谧要赤龙族的心法。你想学什么法术,只要在我能力之内,我必倾囊相授。”
游倾卓揉着她的尾巴毛,嗯了一声。
说完话,褚怀霜目光一转,看到放在桌上的赤豆汤,这才想起还要给小道侣喝,忙翻身起来,去够汤碗。
“我去炊事殿给你带了赤豆汤来,润润喉。”她舀了一勺,就要喂给游倾卓,“你现原身时啸了一阵,方才又哭过,嗓子都哑了,快喝罢。”
游倾卓却没有马上喝,看着暗红的汤,困惑地问:“怀霜,我什么时候现过原身?莫非是方才看怀霜御剑的时候?”
那时,上一世的记忆骤然涌入她脑中,瞬间将她的意识与外界隔绝了。直到现在,游倾卓也无法记起刚才发生过什么。
褚怀霜点头,继而叹了口气,“突然化出赤龙真身,你可真是要吓死为师了!若不是掌门及时布下屏障,只怕你的龙息要被他人觉察到!”
那座山崖位于丹宗的边缘地带,与符宗的屏障相邻,试炼大比期间,三宗的弟子与长老们都按惯例,在符宗集体闭关。
说到这,褚怀霜忙问:“倾卓,你化龙之前,可是想起什么了?”
游倾卓刚凑到碗沿,闻言眨了眨眼,困惑道:“我记不得方才的事了,方才发生了什么?”
“妖族无意识现出原身,通常是在情绪波动较大时。”褚怀霜为她解释,帮助她回想,“方才为师御剑时一个不当心,从半空坠下去,便听见你在喊为师。可为师一抬头,就见你化作了龙。”
游倾卓眸光微变。她喝了口赤豆汤,问:“所以,掌门和掌门夫人都看到我的原身了?”
见褚怀霜点头,她也跟着点头,喃喃:“怪不得她们会突然来提起我的身世。”
听了这话,褚怀霜有些心虚。
如果她没有主动对两位娘亲讲述游倾卓的身世,恐怕两位娘亲还是会将游倾卓当做普通的赤龙族人。
褚怀霜忽然有些庆幸,她的小道侣是赤龙族的少主,体内还流着能治愈白狼夫人伤臂的“毓苓血”。有了这两样身份,玄仁宫必定会倾力护住他。
喝完赤豆汤,游倾卓捧着碗,抬眸时,只见褚怀霜正望着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怀霜。”她忍不住唤,顺手将碗搁在一边,靠过去搂住褚怀霜,声音细细柔柔,“我的原身……好看么?”
看着褚怀霜收回目光转过来,启唇正要说话,她又道:“不许单说‘好看’……我想听你说详细些。”
褚怀霜一听就乐了。
是要她夸得详细些罢?
她却不说,只是捉住放在自己尾巴上的手,嗔怪道:“你将我吓着了,却还要我讲感受。给我摸摸尾巴,让我回想回想。”
浑然不觉已经将刚才的话题岔开。
游倾卓其实是记得起来的,但她并不希望再回顾当年的事。
既然怀霜与她双双重生,上辈子做过的傻事,便能一件一件地回避了。
心上人想摸她的尾巴,她便将尾巴唤了出来,却避开了褚怀霜的手,而是垂在褥子上,飞速缠上那段如雪的狼尾。
凉意激得褚怀霜浑身一颤,但还是搭上手,握着翘起的龙尾末端,轻轻摩挲细密的鳞片,心中想着夸的词。
小道侣的原身,她上一世见过许多次,不晓得是不是受了什么邪术的影响,那时游倾卓的龙身看着很是狰狞,鳞片也不像现在这样光滑,末端还生着尖刺,任何人伸手去触碰,若无保护,都会被刺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