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村已经成为父母解不开的心结,做梦都想回去但又不敢回!
故土、故土,只有离开了才明白故土的分量和含义。自打高中我就一个人在外求学,无法明白乔家村在父母心中的意义!我知道,只要明白了当晚发生的事,知道了樵山里的蹊跷,我能把乔家村变回以往的乔家村,但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乔家村里曾经住着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死去的人永远消失,连个墓碑也没落下一个;活着的人远离他乡,后半辈子都罩在这层阴影里。
父母的意思也是这样,住在武汉,不回去了,武汉就是新的家。
吃罢饭,父亲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母亲微红着脸,笑着直说父亲很久没这么舒坦了。把父亲抱到床上,母亲从床底拉出一个鞋盒,鞋盒里装着一个布袋子,弓着腰捡起来递给我道,“这是封口费,我跟你爸的那份儿都在里面,一直没动,这些钱我们拿着也不安生,你现在刚毕业,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就拿着吧,记得省点花。有时间,常回来看看。”
我了解母亲的性格,没有拒绝,伸手把布袋子接过来,从怀里掏出捂热的信封,“妈,你放心吧!这封信里的钱,是老板给我发的奖金。”我只得编个谎话把母亲骗过去,“你跟我爸拿着花吧,在武汉生活,你们千万别怕花钱。还有我爸,你监督着点,别让他抽烟,酒倒是可以喝点。”
反复劝了几次,母亲才把钱收下,我看她也有点酒意微醺,便劝她也去睡一会儿,母亲拗不过我,半躺在床上望着我,旁边一台风扇呼啦啦地转悠,我冲着屋里一笑,才带上了门。一股巨大的失落涌来。
父母年过五十,竟然还要跟着我遭受这罪,只能感叹自己没用。
其实我也明白,只要答应了三爷,这日子绝对比现在好过很多,电话就在手机里存着,反复地攥着手机,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那些事情,既然想远离,就远离地彻底点,而且现在廉向金待我也不错,待遇在毕业生里至少算是中上水平。三爷给的辛苦钱,再把战国水晶杯一卖,攒个两三年的工资,足够在武汉买套房子,到那时候,心愿就全部实现了。
把躁乱的情绪理了理,心里仍旧空荡荡的,走到光谷地铁站,准备搭乘地铁回去,说来也怪。自从鬼王地宫回来之后,我本能地抗拒地铁,这种深埋于地下的交通工具,会把我再次带回到那种情境中。
既然打算生活回归正常,这种恐惧必须克服。站在地铁站宛如望远镜的入口,人流量很大,几乎是比肩接踵,今天赶得不巧,自动扶梯恰好坏了,行人全拥在楼梯上,跟现在泥沼中似的,就算我不想走,也会被这人群带着向下走。
入口的楼梯大约有二十米长,整整走了三分钟,人群之拥挤足以见得。到了楼梯底下,一直紧绷的情绪才缓缓疏开,灯光,空调,人群还有商店,与真正的地下世界完全是两种模样。
咧嘴一笑,自己确实多疑了。朝前迈出一步,浑身忍不住的一激灵,脚步随之止住,后面的人怎么推我,我都动不了。一股子阴寒,简直跟从脚底窜上来似的,直蹦到脑袋上,浑身上下浸在阴冷里,像光着身子站在冰窖,冷得我牙关直颤,活像是一根活人冰棍!
太突然了,又带着邪门,我一下子有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想起鬼王地宫的经历,难道有什么不干净地东西跟着我出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一个声音在后面骂道,“他妈的,你是不是有病,把老子的路全挡住了。”
身上的阴冷刹那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四肢也能正常活动了,如果不是刚才的体验,我简直怀疑经历了一场幻觉。回头一看,是一个发梢染成红色的小青年,脸上带着一股子嫌恶,我不动声色地一笑,接着走了,留下他愕然地又骂了一句,“草,真是有病,挨了老子骂跟吃糖豆一样。”
阴冷的感觉消失后,到地儿出了地铁站一直没有再出现,反而把我整的紧张兮兮的。冬瓜今天跟秋昕笑混在一块,自从上次我说了他,这厮也收敛了点,至少不再带回来滚床单了。
一回到屋,我靠着沙发上坐下,休息了一段时间,身上还是有点疲倦,满脑子只有两件事,父母口中的石碑,还有笼罩在我身上的阴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了不多久,冬瓜竟然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脸苦地跟个发黄的苦瓜,一屁股朝着沙发上一坐,一声不吭,事儿全憋在心里了,看得我微微诧异,冬瓜大大咧咧的性格,什么样的事儿能把他摧残成这样?
“冬瓜,怎么了?一副被侮辱了的苦样?”我率先开口了。
我一说话,冬瓜的嘴就跟机关枪打开了,“侮辱我倒还没什么,可不能侮辱我的钱啊……”
一口气说了半个小时,我只得给他倒了杯水,接着听他的抱怨。事情说来也简单,就是秋昕笑引起的,冬瓜发现了秋昕笑还有别的男人,就受不了了,主动提出来分手,没想到秋昕笑一点儿也不迟疑地答应了,笑着走了,留下冬瓜傻了,咋想也不对劲儿,偏偏倔脾气犯了,非要追上去问那男人是谁?
问没问到,又被秋昕笑侮辱了一回,冬瓜这下可明白了,但明白了也晚了,昨个刚取给冬瓜的两万块,都糟蹋在秋昕笑身上了。
怪不得冬瓜大呼大叫,“你侮辱我可以,但你别侮辱我的钱……”
冬瓜动了情,否则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我好言宽慰了几句,最后想出一法,把战国水晶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冬瓜这货果然就不闹了,两眼放光,立马把水晶杯抱在怀里,傻笑着道,“他娘的,还是这玩意好。”
看到冬瓜情绪恢复,我把今天父母讲的石碑的事情,跟冬瓜说了一遍,让他帮我出个注意,这货想都没想就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