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孝期未过,看在厉家许诺‘嫁过去就是名正言顺厉家少奶奶’的份上,至夫人逼着女儿点头,遭到死命反抗。
一气之下,打得人昏死过去。
岂不知眼下她的女儿早就换了芯子。
提到厉家,至秀冷了脸:“娘希望我被厉少爷缠上吗?”
“这……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至夫人想要拍拍女儿的手背,对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猛地就没了底气。
临走前她不放心地嘱咐道:“听话,别得罪穆小姐。”
至秀垂下眼帘:“嗯,知道了。”
“那……早点回来?”
“会的。娘。”
这声娘喊得至夫人心里不是滋味:“阿秀,娘不是故意要打你,你爹没了,咱们的日子总要过啊……”
至秀听得头疼,却也没法大度地代替死去的灵魂说一句原谅的话。她认真道:“娘,厉家逼死了爹爹,这辈子,只能是仇人。”
至夫人愁眉紧锁一声不吭。
“彩衣还等着呢,娘,我先去了。”
从闺房走出来,至秀步子停顿,沉沉地舒出一口长气。面对至夫人,她只觉满心压抑。
“阿秀,上来啊。”穆小姐坐在洋车笑着招呼。
站在她身前的车夫穿着短衫,肩膀搭着擦汗的巾子,肥大的裤腿被绳结牢牢绑着,至秀愣了愣,迈开长腿坐上空置的另一辆洋车。
她坐姿端正,又是万中挑一的清美长相,一路上车夫小心翼翼跑着,遇到不平的路段还会体贴地提醒两句。
穆彩衣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调戏道:“长得美还真占便宜,走,我带你去挑两样首饰,再换身行头?”
她啧啧两声:“阿秀这身白裙裹得连小腿都不露,太浪费了。”
没理会她的调侃,至秀轻笑:“先去看首饰吧。”
说了没两句话,穆彩衣作势要挽住她的臂弯,被至秀不动声色避开。若无必要,她还是不习惯和人亲密接触。
前世作为至家的小女儿,再是不受宠,眼界学识上至秀也丝毫不逊于人,见她坦然自若地踏入商厦大楼,穆彩衣不屑地撇撇嘴。
装什么?整座凛都的人都晓得至家今时不同以往,一朝落难,看样子,这位大小姐还没学会低头啊。
有意思。就不知道你接下来会不会一直清高。
“阿秀看来看去,没有喜欢的吗?可是银钱不够?不然我先垫付上,来都来了,哪能空手回去?”穆小姐热情地从店员手里接过一枚耳坠:“这个就很好看,阿秀,要不要?”
至秀绕着长长的柜台看了一遭,惊叹有之,更多的是淡然。
她唇边噙笑,委婉拒绝:“不用了。彩衣自去逛,不用理会我的。”
听到这话店员眼神微变,好容易遇到气质绝佳的美人,没想到美人竟然是个穷鬼?这感觉可真不妙。再看那位同伴,那就更有意思了。
“出来玩当然要一起呀。这样吧。”她随意往柜台指了指:“把这个、这个都给我包起来,再过两月就是阿秀生辰,生辰礼嘛,早晚都要送。你如果不要,可是不给我面子了。”
本着与人为善的信条,至秀缓缓舒展开眉头:“好吧,那就谢谢彩衣了。”左右她也记得这位好友的生辰,到时候再还回去就是了。
不管穆彩衣有没有怀揣其他心思,初来乍到,脚跟还没站稳,实在不适合得罪人。何况这点小事,她根本不在意。
有这么位‘热情’的世家小姐陪同,至秀慢慢接触到这座城市的冰山一角。
从商厦大楼里出来,穆彩衣被引着说了许多话,提到一流世家的春家,她的表情明显丰富起来。
“说起春家,就不得不谈谈那位春大少爷,大少爷为人低调,做生意很有一套,据说十三岁留学回来,仅用半年就创办了‘织锦’这个品牌,可惜呀,这人哪哪都好,却是个离不开药罐子的病秧子。”
“春家?”
说不清是那个‘春’字的缘故,还是至秀过于想念那人,匆匆一瞥,她竟然看到了一张和春承极为相似的脸。
怔在那茫然地眨眨眼,下一刻人已经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