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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沈婳伸出手,在炭盆上方将手翻转着,侧了身子说道:“这确实不好办。皇上如今要收回晋国公府的兵权,晋国公府出去的两大将军镇守并州的郑佐生和镇守朔州的董金函,皇上恤其年迈不堪边苦,年初就召回在京中将养。听闻陆顺身为郡守,与希利垔、突厥、柔然各部族来往过密,晋国公府现在真是岌岌可危。陛下一门心思要这晋国公府,怎会应了这婚事。皇上不会答应,咱们的国公爷更是不会应。”
    沈陌忙上前拉过炭盆上沈婳的手,声音弱不可闻,委屈道:“姑姑,陌儿知道。”
    元疏见他如何缠着,笑着问沈陌道:“你便非她不可了吗?爷爷和大哥的考虑也不无道理!你何苦整日和大哥闹来着,吃苦头的还不是你自己”
    沈婳听了这话,见沈陌柔和的脸上露出委屈而坚定的目光,似是想起了许久不可追忆的过往,略微一紧的眉头接着又松了下来,和缓地将手抽了回来,默默说道:“陌儿,这世间本就不是什么事情就能如意的。”
    沈陌拱手于地,稽首拜倒,闷闷的声音从地上传了过来:“姑姑,陌儿知道身为沈家的子孙,陌儿定会继祖功宗德,光耀门楣,不敢有忘。姑姑,但陌儿想着和陆姑娘一起,求姑姑,陌儿今后一定会谨慎勤恳,姑姑……”
    沈婳笑道:“都是些小孩子的话,好了,你的事我记住了,想想再论。你先起来吧!到我这里还软磨硬泡的,你大哥那里怎么不去说?”
    元疏微微一笑,神情间逗着沈陌道:“娘娘,陌儿这几日被大哥罚着练功,读书,每日里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时间去说这些?娘娘,还是回去住吧!回去了,陌儿还能歇几日!”
    沈婳听了,又是无奈又是慈爱地拍了一下元疏,“你是指着我去给陌儿撑腰,好对长辈不敬吗?”
    元疏低头笑着不语。
    沈陌听了更是委屈,挪到沈婳身边挽着手臂道:“我哪里敢呢?下次若是哪里出了错,大哥定会动家法了。姑姑,您就回府住几天吧,我大哥……我……我真是怕了我大哥了。也都是我没用,让大哥操心。姑姑,回去吧!”
    沈婳被他摇得快晕了头,忙道:“好,好,别摇了。你这小崽子,又来这一套,住几日,便住几日,看你大哥还能在我跟前逞威风不成。”
    元疏忙笑道:“娘娘,马车都准备好了,家里都准备好了。”
    沈婳弯眉下神采飞扬的双眸垂了下来,沉着声音道:“我这个沈太后,住在宫里让陛下为难,住在府里让父亲,兄嫂为难,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了却残生,也是不得。回吧!其实,父兄的心意我知道。走吧!”
    沈府中,沈致书房内。
    蒋射上前道:“少爷,此事定要早拿主意。”
    沈寂继续看着书信,略一皱眉:“如今卓氏坊徐兆海已经占据岷州白圭堂部,雍州现在留着瞿康守着,才镇住了瓦营仓。若是瓦营仓有失,那便是万劫不复了。蒋射、商原你们二人明日挑些精干些的府兵,前往瓦营,与瞿康会合,务必保全瓦营仓。”
    二人领命道是。
    袁逯忙道:“少爷,现在将近过年了,何彰德和邢临寿的事情也是耽搁不得了。”
    “这事情最好在腊八节前解决,若是当天不见陌儿,家里怕是又要不行了。他这几日惶惶恐恐的,好不容易有趟差事,定是去的。你快些安排吧!看着时辰,王爷和陌儿估计也接娘娘回府了。”
    袁逯忙点了点头道:“属下这就和小少爷商议一下此事。”
    第三十章 瓦营河滩
    沈陌赶着马车,车中坐着沈婳和元疏,一路上将这近日的事情大致都交代了一遍,不久便到了国公府。沈陌按着沈婳的吩咐,不要惊动府中众人,于是他将二人在后门放下。他将车交给下人,三人悄悄地从后门进去了。
    沈婳路上听闻大姐沈桐与元骧和离之事,一路上便唏嘘不已,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要过去看望一趟,还担心元康的伤势,不知恢复的如何,便叫二人陪着过去看看元康。
    三人正走着,下人过来传大少爷的话要沈陌过去,沈陌忙和沈婳、元疏道别:“姑姑,二哥,陌儿先去了,一会儿再去看元康表兄。”说完,沈陌忙到了前庭。
    商原站在前庭石阶上,见沈陌到了,上前施礼道:“小少爷,大少爷被大鸿胪卿叫过去了,吩咐商原在此等候,叫小少爷将书案上的文策一一写出摘要来,晚上大少爷再过来处理。”
    沈陌边进门边问道:“陛下吩咐官员进京朝贺亲王晋封,京官倒也罢了,这诸王入朝、郡国上计凡涉及礼仪之处,均由大鸿胪负责,大哥这个月怕是忙得紧。我大哥不在,我于这些府务确有不通之处,商三哥,劳烦对我应多多提点才是。”
    商原抬起大手摸了摸自己那发量厚重的脑袋,放下手,又不知搁在什么地方,憨憨笑道:“我那点学识怎地还去给小少爷说什么?都是大少爷吩咐什么,我便做什么。平日里没少因为这个教训我这个大老粗的。蒋射和袁逯他们才智超群,精通兵法谋略,若是小少爷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是,我叫他二人过来,他们肯定知道。”
    沈陌耷拉着眉头,唉声叹气道:“大哥考校的时候,蒋大哥和袁二哥给我递送小抄,被大哥抓了现行。唉……”
    商原乐了起来,道:“大少爷问话,我也常答不出来的,蒋袁两位哥哥也是如此。”
    二人难兄难弟心有戚戚焉。
    沈陌已是坐在那一桌的文卷旁,随手拿起最靠近手边的一卷书信,展开细细看了起来。原来这也自己抄过的公文,也算是旧事了,没想到现在还放在这里,想必是棘手了。书册中写这何彰德被孙庆云劫持,救出后又被张汜拘了起来,还有就是卓氏坊占据岷州白圭堂部,瓦营仓危急。
    信中简简几句说了何彰德之事,沈陌不明所以,便问道:“孙庆云和这何彰德有旧怨,这我知道。可是他们仇深似海,劫持何彰德他想做什么?不过这何彰德也真是倒霉,我和他在凉州分别,没想到他回京途中,先是被孙庆云伏击,接着被邢临寿所救,接着又被张汜救走了,比我走的早那些日子,现在还没到京城。”
    商原又挠了挠他那大脑袋,痴痴笑道:“估计和董安呈的案子有关吧!”
    “哦,嗯,估计是这样”,沈陌将这信翻来覆去又看了几遍,问道:“商三哥,岐州张汜扣下何彰德?大哥打算去救他吗?”
    “何万象于老爷的一位故人有恩,老爷刚从凉州回来便交代了这事情,少爷便应允了下来。只是少爷这些日忙着朝廷的事情,便将此事耽搁下来,还不知怎样回老爷呢?”
    “大哥最近是脱不开身了,那张汜有智谋,有手段,怕是不肯轻易交出何彰德。这何彰德既然是董安呈一案的重要人证,那必须要和张汜交涉一番才是。”
    “大少爷也是这般说的,只是最近抽不开身,现在在朝中任职了,不像以前随时随地离开,现在真是不比以前了。”
    “蒋大哥和袁二哥他们?”
    “大少爷吩咐他们明日去瓦营仓,瓦营仓毕竟更紧要些。”
    徐兆海捣毁了白圭堂部,围岷州分堂,在瞿鱼口列阵,逼近陇右瓦营仓。瓦营仓乃是西北粮仓,虽是商家经营,实为雍国公私产。
    “这徐兆海本是江湖人士,不知为何要和这卓氏坊为虎作伥。”
    二人一言一语正说着,袁逯进来说是取一份公文给少爷送去,一看沈陌手中拿着的正是何彰德一事的信报,便笑眯眯地过去,将信报从沈陌手中抽了出来,呵呵呵地笑道:“小少爷,大少爷每日白日里忙着朝廷的事,晚上还要处置这些文书,这些个摘要都写完了,大少爷晚上可是要看的,若是耽误的正事便不好了。就这何彰德,弄得大爷可是几日都没睡好了。若是老爷怪罪下来,如何是好?小少爷,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
    沈陌心中一动,忙道:“大哥束身自重,爷爷和爹爹还多有苛责,而我也做不了什么,袁二哥,不如我去一趟岐州可好,不知大哥许不许?”
    袁逯迟疑的笑了笑,躬身对着沈陌笑道:“小少爷,你饶了我们吧!上次,帮着您偷偷跑了出去,反而连累了大少爷。这次万万不敢了。”
    沈陌撇着嘴不满地低声道:“不就是出去一趟,大哥还派了护卫一直跟着,再说了不是没什么事儿嘛!我这次去便去,光明正大地去还不行吗?我去求爹爹!”
    袁逯忙拦了正要出门的沈陌,哭笑不得:“小少爷,您这去找世子爷,世子爷放您出去吗?”
    沈陌斜着眼道:“现在家中除了我谁去都不合适!我这就去找我爹!”说完,一把将袁逯拨在一旁,大步朝着沈淮、元氏房里去了。
    二人便在书房中候着,不到半个时辰,沈陌笑盈盈地进来,倒是世子爷同意了他去岐州。二人见他手舞足蹈,不由得互视莞尔一笑。
    袁逯又道:“不如小少爷和我们解决了瓦营仓之事,我们一起去找张汜要人。”
    沈陌正愁着没什么主意,听闻袁逯一路随行,高兴的不知所以。
    沈致已是宿在大鸿胪几日了,今夜还因着皇上召见,进宫去了,估计又是回不了家了。
    沈陌想着给大哥知会一声,也是见不到人影,便将何彰德之事大概告诉了韩延秀,韩延秀听了,打了保票,沈陌心下无忧,更是欣喜。
    次日,沈陌和袁逯、蒋射带着雍国公府兵精锐五、六人,也等不及沈致回来,火速赶往瓦营仓。沈陌一路上催着急行,生怕被他那护崽的大哥阻了。三人在马上颠簸了一日才上了船,在船上晃来晃去不到一刻钟,都已是挣不来眼来,随便寻了住处倒头便睡。睡了吃,吃了睡,过了一日夜,终于到了瓦营仓。
    岐州白圭堂部虽被徐兆海占了去,但各个沿河渡口还在堂中兄弟手中,故白圭堂何万象早有接应,三人和白圭堂交换了切口,上了扯船,见到何万象和瞿庄也在船上。
    这扯船是由着一根钢绳牵着伏在水面,这根钢绳两端拴在河边两岸高处,上面套有一环,将长绳系于船上,或岸上船夫拉动,即便是河水如何湍急,大船安稳如同平地。
    众人相见后,何万象和瞿庄将瓦营仓的情况大致给沈陌等人说了。各渡口都由白圭堂把守,卓氏坊攻了几次,都没能控制瓦营仓,转而攻占瓦营滩。为防止卓氏坊渡过河来,白圭堂也是破釜沉舟,将各个渡口的扯绳全部绞断,断了来去,大小船只全部藏匿草丛河湾,召集白圭堂集中守卫瓦营滩渡口。
    徐兆海等卓氏坊众人开始征用民间捕鱼的小船,然而小船毕竟渡河有限,故白圭堂部的大量财物粮食堆积在各个渡口,尤其是瓦营滩。此地河水深且缓慢,最是适合运送物资,两岸局势胶着,一战即发。
    瞿庄在张汜的地界,不欲大张旗鼓,所带人马有限,见卓氏坊势头正盛,早先便命人悄悄渡河过去,于渡口东埋伏,日夜蛰伏。现在沈陌、袁逯等人过来,便由白圭堂众人引着渡河过去屯于山头。
    冬日天冷寒风夹着河谷的冷气直逼归来,瞿庄命人燃起备好的桐油、草料,将徐兆海屯在渡口的粮草烧了起来。沈陌、蒋射和袁逯三人见火光浓烟,一路杀将过来。
    徐兆海毕竟是老江湖了,不过片刻,指挥护粮灭火,卓氏坊众人在四周戒备起来。
    沈陌等等人虽是武功高强,一时难以靠近。
    白圭堂弟兄善水,在寒风寒水萧萧瑟瑟中,神出鬼没,将靠近岸边的人不知觉地拖进河中,众人毛骨悚然,都言道是水鬼捉魂索命,吓得卓氏坊众人离这水岸越远越好。
    于是,白圭堂众人在岸边越聚越多,浑身挂着水草,头顶着诡异面具,在火光中更加显得阴森恐怖。那水草上的水珠随着打斗,粘在敌人身上,那寒气入骨的阴寒更加确定了所来就是水鬼。
    徐兆海即便是喊得撕心裂肺般,也阻不住卓氏坊众人不断失了瓦营滩口岸,不断后腿。
    在白圭堂总部发起攻难,薛中渚召集分堂兄弟,收拾旧部。瞿庄勇猛无敌,一路摸着向徐兆海而去,将这些日子的怨恨全都化在如劲风般的拳头上,徐兆海身中数拳,眼角额头鲜血缕缕流下,一路边战边退。
    河滩风火相逼,退步被封,渡河无望,卓氏坊众人或被火烧死,或相互践踏而亡,或河中溺亡的,双方纠战了一个时辰,徐兆海本就心生怯意,见大势已去,便带着卓氏坊数十人乘着夜色逃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 腊八祭祀
    第三十一章 腊八祭祀
    腊八这天一大早,东边的日头还没冒出,挂着几片云朵被下面的微光染成青皮。雍国公府众人都在沈寂门口候着晨省,待其沐浴更衣后,带领沈家子孙祭祀祖先和神灵。
    沈致和元疏今日休沐,他二人身材高大,体格强健,在一群老弱幼小的男丁中显得格外突出。
    沈致低着头小声对元疏说:“昨日里,大司马府的管家昨日过来看过康儿了,见康儿伤势尚未痊愈,道是这次腊八节便是在府里过了,但是大司马吩咐,过年必须得接回去。大姑姑听了,给打了出去。”
    元疏靠近压了声音说道:“娘娘当时陪着姑姑,说是姑姑气的流了半天的泪。娘娘回去也伤心不已,说是祭祀过后,和大哥商量商量这事儿呢!大哥这事该如何是好,康儿毕竟是元毅嫡孙,养在府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将康儿送回司马府,怕是……”
    沈致那两条粗眉打成了结,将双手拢进宽袖中,长长的呼出一口白气:“康儿现在精神好些了,勉强可以起身,等过些日子好些,让他自己决定吧!若是他想回府,便由着他吧!我过几日再去一趟司马府,若是能让康儿分府居住,自是最好!”
    二人一直窃窃私语,听得屋里几声短促的咳嗽声。
    近几日,雍国公的身子总是时好时坏,沈致忙躬身站在门口问道:“爷爷,孙儿进来侍奉,可好?”
    听得屋里一声“进来吧!”,沈致推门而入。
    见沈寂正在穿衣,沈致拿过丫鬟盘中的新衣,服侍沈寂穿衣。
    “昨日你和疏儿出去狩猎,吉先和宝庆都跟去了,家里便觉得空落落的。陌儿也不在,不知现在到了哪儿了?”沈寂站着懒得再动弹,由着沈致抬起胳膊将衣袖套入。
    沈致转身取了盘中的玉带,替沈寂系上,道:“陌儿今日应该在岐州,接到邢临寿和何彰德便该回来了。也就是这几日的事!”
    “上次偷跑出去,让范吉先和张宝庆一路上好找。这次办差,只是你门下那两个叫什么袁什么的跟着,听说这人武功不怎么样啊!”
    沈致将腰带盘扣系好,将肩头祭服轻轻打理平顺,恭敬说道:“爷爷,袁逯精智谋,蒋射功夫好,这次陌儿去只是要回何彰德,再者有白圭堂在旁协助,陌儿不会有事!”
    沈寂见他便是做出最是恭敬的姿态,也掩不住那恣意狂妄的本性,摆了手道:“没什么事最好,你看着办吧,嘉平和元穆大婚前必须赶回来。若是出了事,你便看着!”
    沈致接过头冠,沈寂一点都不知矮上几分,沈致垫着脚将冠带好,他平日了那里做过这些,一看冠子歪了,忙抽出发簪,重新佩戴,好一番忙活才戴好。
    沈寂发冠刚戴好,便大步推开门走了出去,留下沈致呆鹅般地正了正自己的发冠,将刚才俯仰起蹲出的褶皱理平,忙跟了出去。
    沈家的男儿们都去了祖庙祭祀,妇人们都在后厨里忙碌着。韩延秀半夜起来便忙了起来,将昨日打来的猎物上了大锅,以米、豆、枣、粟杂煮加防风煮了一大锅腊八粥。
    平时沈致练完武后,家中天刚蒙蒙亮就开始用餐。今日太阳已经仰头,祭祀才刚刚开始,众人都带着祖祠外候着。
    元氏、沈桐、沈婳自是不参加祭祀,三人便在元氏房中说话。韩延秀怕三人饿着,便端着猎得的野味小菜和腊八粥过去,让三人先用一些,再让下人服侍元康用过。
    元氏对这个儿媳最是满意,常感叹道自己是有福气的。但是一想起自己自己和这两个小姑子,她不由感慨,她三人自幼相识,元氏贵为公主,沈婳曾为后宫主,沈桐为司马府中儿媳,想来也最是尊贵的,但如今一个隐居山林,一个与夫和离,说到底都是元家欠沈家的。所以元氏每次来,便想方设法地宽二人的心。
    沈婳自来心胸开阔,对这些事不甚在意,但是沈桐有子牵绊,这在元骧府上压抑这些年的苦楚说不清道不完,更是心疼儿子,念及儿子便开始患得患失,长吁短叹。
    这种长期浸淫在不幸的中的人,似乎也成为了不幸这个词本身的含义,无力无感于周围的成长和坚强,将自己缩成一个长满硬刺的铁球,见人伤人。
    “二妹,你贵为皇后,自是不知我的悲苦,我自嫁过去,他身边便有人,后来还有了赵一柏这个狐媚子。若不是父亲和我公公,怕是我早就死在那司马府中。”
    沈婳听了这话,知道自己不论说些什么,这个大姐都是听不进去的,索性便不再说了,坐在一旁拿起沈桐放下的绣活绣了起来。
    元氏轻轻抚着她的手背,安慰道:“现在你与元骧也已和离,其实早该如此了,这样也好,待在府中,待得康儿长大娶妻,分府居住,你和康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