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情呢!”比林市的地面上,管甚砸出了一条空旷的血道,砸断了一间木屋的承重柱,秦楚安抱着张灵秋从上面落下来。
“不见了。”秦楚安也显得很焦急:“我们本来躲一个炸弹,但一回头,他就不见了。”
张灵秋指了一个方向,正是他们来时的路,也是孙无情消失的地方。
“你们回政府大楼。”管甚塞给他们两架墨镜,双腿一蹬,长棍一扫,踏过尸山血海,继续往深处走去。
两分钟后,就在孙无情进入的那间屋子里,管甚站在最中央,眉头紧皱。
这里没有晕倒在地的老人,没有枪,没有孙无情的踪迹。
什么都没有。
但有一条地道,是杜少尊的兽潮找到的,很隐蔽,很笔直的一条通道,只能容纳一个人。
他不顾外面的厮杀声,操起棍子就往井盖一样的通道入口砸去。
他的力气很大,但砸了几下,却只能砸出一个小豁口。上面用的材料可能和自己的长棍相似,都是纳米级别的合金。
需要时间和工具,但很明显,对方早有准备。
如果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孙无情,难道齐相是诱饵?真是这样的话,“朋友”难道没想到?怎么还把这小子派过来?
管甚百思不得其解,准备联络苏起,让他带人来拆开这个通道。
和这件事相比,比林市几万人的伤亡,显得举无轻重。
他一下下的砸着通道,虎口被震裂,鲜血四溅,只是希望能在援军来之前多砸松一点。
但万幸的是,很快,他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不是苏起,不是机甲师,而是一个被联邦战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身旁跟着的两个身影,看体型,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孩。
“行了,和我下去吧。”
声音很熟悉,管甚听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
孙无情没有失去意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摔在一个矿车一样的事物上,正在狭小的通道内飞奔。他想直起腰,却立刻碰到了坚硬的土石。
粉尘落在他手中,仔细看去,是花岗岩的粉末。
这里有多深了?
不对!
他怎么会看清东西?
孙无情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通道尽头,闪着几束明亮的光。
脚下的矿车刚刚冲出洞口,孙无情手疾眼快,反手抓住了头顶的岩石,双腿一蹬,跳出了矿车,紧紧贴在岩壁上。
两辆矿车紧随其后,直接落到了洞穴底部。一白一黑的两个身影划过孙无情眼前,前者抬起头,露出了一道意味深长的微笑。
洞不深,人不少。
几束探照灯从洞顶照下,钟乳石的尖端地下晶莹的水珠,穿着白大褂的那个“无名”踩在上面,昂起头看着孙无情。
在他身后,站着至少十几名带着白色面具的“无名”。那个带兜帽的身影隐藏在角落,重新被黑暗笼罩。在他身旁,是躺在担架上,昏迷的齐相。
“要打架吗?”白大褂露出八颗大白牙,在这种气氛下,这样的笑容很不寻常。不像秦楚安的兴奋,更像是一种疯狂。
“那个人呢?”孙无情摸出了军刀。
白大褂保持着微笑退下,刚才那道虚影取代了他的位置,刺眼的灯光和幽深的地底,让这道虚影显得更为神秘。
现在,应该不是幻境了。
孙无情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着的道,现在没有机甲,他不仅有着再次进入幻境的危险,也有被控制精神的可能。
而决定这一切的,明显是这道虚影。
他站在最中心。
“打架不能解决问题。”看着孙无情警戒的表情,虚影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和我们从密道离开联邦,远离首都,你会明白很多事情。卡梅尔城这株大树郁郁葱葱,却也遮住了太阳,你看不到真相。”
“我现在就要知道真相。”孙无情始终坚持自己的底线:“要不把我打残带走,要不说服我跟你们走。”
他从对方的行动中抓住了一点端倪,很明显,“无名”在比林市下面做好了完全之策,包括逃跑路线。
但他们似乎决定不了孙无情的去留,不然,不会费那么大劲。戴兜帽的黑衣男子始终没有看自己一眼,应该没有使用恩赐,或许这个恩赐有一定的副作用,他们还不想伤害孙无情的大脑。
换句话说,孙无情不能死,当然,也不能疯。
所以,虚影陷入了沉默。
他还是低估了联邦对他的影响力,或者说,张晓晓对他的影响力。
按照计算,记忆只有半年的他,不会对联邦产生太多的感情。只要透露出有关他失踪的一点秘密,还有联邦正在经历的权力的纷争,就应该足够。
“‘无名’,究竟要在联邦做什么?”看着虚影,孙无情决定主动出击。军刀已经握紧,探照灯的位置已经掌握好,即使知道自己打不赢,他也决定好了大闹一番。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要比自己快。
话音未落,虚影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让他完全隐藏在了黑暗中。
于是他面前便空了。
空了,就得有人补上。
白大褂一声轻笑,也藏到了后面。
现在,站在孙无情面前的,就是近十个带着白色面具的“无名”。军刀出鞘,动作整齐划一。
探照灯一齐照在孙无情身上,但下一刻,他的身子就离开了岩壁。洞穴里,开始响起一串沉重的脚步声。
灯在他们手上,他把握不到对方的位置,更重要的是,“朋友”已经不在他身边。
还是要靠自己。
现在,他大概明白了安然提醒他锻炼的事情。或许她早就看到了孙无情会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打生打死,还没有“朋友”帮忙。
但平常的锻炼,还是有的。
而且对面也不是管二。
孙无情凭感觉在石壁上快速移动,躲避着探照灯,从侧面杀入了人群。
现场只有他一个,所以砍谁都对。
一时间,鲜血四溅,鸡飞狗跳。这里的“无名”还远没有管二的水准,近身搏斗,提乌斯学院的人还是有优势。
更何况,孙无情的师父不一般。
那可是管甚。
虽然仅仅是半年,自从孙无情去找他之后,对于武术的练习,从未间断。尽管一直都在练基本功,但如今孙无情举手投足之间,动作已经简洁了不少。穿梭在人群里,脚步没有丝毫的混乱。
“您还能待多久?”洞穴角落里,戴兜帽的男子问了虚影一句。
“我的时间够,但我担心,我们的时间不够。”虚影叹了口气,看着场间的战斗,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一分钟,可以解决。断手断脚吗?”白大褂在旁边随了一句。
“弄晕,带走。不能久留。”虚影点点头,迅速下了决定。
说话间,孙无情已经浑身是伤。对方的军刀划破他的战甲,刺入他的四肢,鲜血横流。他跪在了地上,任人宰割。
双拳毕竟难敌四手。
一分钟,还在虚影的计算内。即使不靠恩赐,他也可以强行带走孙无情。他才入学半年,怎么算,都还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羊羔。
但他忘了一点,在这个社会,能改变战局走向的,除了毁天灭地的兵器,就是恩赐。
恩赐,是人类探索进化的钥匙。
而在虚影的认知里,孙无情是没有恩赐的。
可孙无情没有,不代表他不能用。
一枚玉佩,挂在他脖子后面。
这枚玉佩肯定是要挂在后面的,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挂在使用者的眼前。
因为这道光,真的很亮。
流明值是衡量光强的一个指标,经测算,川乌给孙无情的玉佩,可以维持十分钟,三千流明值的强光。
通常用来照亮海沟深处的黑暗。
现在用来照亮“无名”们的眼睛。
白大褂真是庆幸自己带了墨镜。
孙无情使劲捂住双眼,重新站起身,手里的军刀逮谁捅谁,还一定要末柄而入,拔出来之前还要转上一圈。
这下,虚影开始有些急躁了。白大褂立刻冲了上去,补上了退下来的“无名”的位置。
但川乌这道光,还是为孙无情多争取了一分钟时间。
就在白大褂的军刀成功刺入孙无情肩膀的一刹那,一根棍子自虚空而来,狠狠地砸向他的脸。白大褂被迫收刀,只是看到那根棍子,他便明白是谁到了。
长棍去势未尽,脱手一甩,便穿透一个“无名”的胸膛,把他钉在了墙壁上。
一个人,一根棍,一出手,便是一条命。
当真无愧战神之名。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快速散开。有人的眼睛已经不能视物,但来人的气势,让他们本能的想要远离。
逼仄的洞穴内,凭空出现了四个人。就落在孙无情四周,仿佛真的是从空气里走出来的一般。
除了管甚,其余三人都穿着连体的智能战甲。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面貌。
但虚影知道他是谁。
“林卫,你终究还是找过来了。”他有些失落。
“哎,不能那么说,唯手熟尔。”三人中间的那个身影发出了很愉快的声音。
“‘朋友’的连接已经断了,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我们要抓齐相?你是在他身上做的记号?”
“怎么可能呢~你们要抓那么多人,连首都都不知道你们的想法啊。错了错了,再好好想想。”林卫走上前一步,手掌平放在眼前,做远眺状。过了一会,他才指着一个戴着面具的普通“无名”,说道。
“哎,就是你。这个人,你们没忘吧。”
孙无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认出了那个人。
几个小时前,在科迪斯山脉下,他和戴兜帽的黑衣男子护送着齐相。
“朋友”分析出了他的身份,正是半年前在阿普尔市抽了孙无情几管血的那个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