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肆和江逸大眼瞪小眼,最后败下阵来,只能道:“过来,研磨。”
“哦。”江逸答了一声,扫把随便放在门口,撩开下摆坐上床边,拿起宇文肆的墨,为他乖乖研着。
经过多日的练习,江逸已经能研好墨,不会再弄得满手都是了。
宇文肆略略翻了几页书,拿起毛笔,然后又轻放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看向窗外。
江逸研墨一阵之后,抬起头,看向望向窗外的宇文肆。
宇文肆今日神色与往日有所不同,眸光映照窗外落花簌簌,似乎带着点难以言说的寂寞。
江逸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和宇文肆搭话:“太子殿下。”
宇文肆没回头:“嗯?”
江逸:“你那天说,要按你的规则来,你的规则是什么呀?”
正在看着窗外的宇文肆愣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江逸时,脸上似笑非笑。
“你说什么?”宇文肆问。
江逸以为他没听懂,又重复一次:“你的规则。”
宇文肆莞尔,语音却有些冰冷:“你倒也真敢问。”
宇文肆冷道:“要是别人在我面前说这些,我早就把他扔进监牢了。”
江逸从来没有见过宇文肆这样的神色,也没听过宇文肆这样的语气,马上不敢说话了,他噤若寒蝉地往后一缩,有点怯怯地看着太子。
下一刻,宇文肆却笑起来,暖如春风。
宇文肆:“不过,你是兔子嘛,问问这个,倒也没关系。”
江逸不解地看着宇文肆。
宇文肆:“你问我的规则是什么,对吗?”
江逸战战兢兢:“我不知道对不对……”
宇文肆认真地看着江逸:“我的规则,是以和为贵。”
以和为贵,这几个字江逸明白,但组合起来,那就不太明白了,江逸手里面还抓着刚才那块墨,脸上害怕的神色刹那淡去,盯着太子殿下的眼眸。
太子殿下的眼睛之中同样有个江逸,他对江逸说,就如同对任何一个有学识的人说那般,认真,严肃。
宇文肆:“古往今来,众多国家以战显示国力之强悍,我倒怀疑,非得如此不可么?”
“战,徭役加重,田野荒废,乡民不堪其苦。”
“战,背井离乡,生死别离,爱人亲人从此直到往生不复相见。”
“战,壮士白骨如山,将军十年战死,哀鸿遍野。”
“战,是一切不好,故而……为何要战?”
江逸愣愣地看着太子殿下,他的腰板越挺越停止,最后,江逸往前一趴,袖子扫过墨盘,浸在里面,但谁也没有注意。
宇文肆的眼神有瞬间迷离,但复又坚定;目光从江逸身上移开,太子看着书房空地,却像是看着整片江山。
“一国之大,国力之强,就在于非要去伤害他人?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宇文肆设问,自问自答,“我不认为如此,至少,如今不认为。”
宇文肆:“这就是所谓的,我的规则。”
江逸听到此处,又往前趴了趴,看着太子,他认真提问:“那你听说过,世界上有妖族吗?”
宇文肆:“……妖族?”
江逸点头:“嗯,所以,你对妖族呢?也是这么想的吗?”
“唔……”宇文肆低头沉思。
江逸期盼地看着太子。
“那倒是非我族类。”宇文肆最终说,“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