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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本是无情物[重生]_65
    但李如期好似并无意在这方面多谈。温玹盯了他一会,没再问下去,转而道:“那,你是从何时开始来到东靖的?”
    “半个月前。”李如期道,“这座清平镇,就是我到东靖的第一个地方。”
    温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那你之前的三年,又去了哪里?”
    “之前的三年?”
    李如期看了看他,唇角的笑终于渐渐敛了,面色却仍然很淡然。
    细细算来,从炀国灭亡至今,的确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了,但若严格来说的话,他隐姓埋名在世间流逃的时间却不止三年。
    因为当年,并非是炀国先灭。
    而是他先叛了国。
    方无澜闻言蓦地将头转了回来,眸中俱是不可置信。
    李如期知道他们接下去要问什么,干脆自己娓娓道来。
    当初那些术士来炀国王宫,目的起初本只是为了赚钱,后来可能是看出炀国国君过于迷信又好骗,便逐渐开始编造歪学谬论,凭着虚浮之词在宫中肆意妄为,作威作福,甚至使得玄道之学在炀国一时成风。
    而尧国亦是看中了这点,在短短两年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炀国宫中的术士,全部换成了自己的暗线。
    尧国向来卑鄙狡诈,这在修真界已是无需争议的事实。
    后来炀国的国力日渐西沉,在最后一年中,炀国国君受尧国迷惑,接连判杀朝中重臣忠贤,国师无法容忍愤然辞官,朝纲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混乱,曾经鼎盛一时的炀国,眼看就要被他们的国君亲手逼至绝境。
    当时许多人见势不对,已经开始找机会逃离。
    但李如期却仍旧留了下来。
    直到那天,他接到所谓的“天诏”,率上万昭北军前往边境出征,却在途中遭遇了意外。
    ——倒也算不上意外,因为那是尧国早就埋伏好的。
    他们提前备好了一切,只等他的军队经过,预备数月的大阵轰然启动,数万兵甲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被坑杀,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精兵强将,全都在转眼间变成了血泥,连白骨都不剩一具。
    李如期当时身为主帅,勉强活了下来。但当他跌跌撞撞披着夜色,匆忙回到都城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更令他难以置信、震惊浑噩的事——
    凌江君府被屠了。
    他的家被屠了。他上年纪的娘亲,他未出阁的妹妹,他府上的家仆管家,统统都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尸体。整个凌江君府,上下五百余人,全部死在了尧国杀手的剑下。
    那或许是他生平遭遇过最史无前例的重创。那晚他站在大门前,见到庭院地上的尸骨未寒,肆意流淌的血液还都是新鲜的……若他再早回来一个时辰,他的亲人兴许尚可挽救,凭他一己之力,兴许还能够再改变些什么。
    可惜天道作弄,到底是一切都晚了。
    那天的景象,他已经记不太清晰,只记得他浑浑噩噩找遍了整座府邸,遍地浓血横尸,凄凉刺骨,所有与他至亲的人都死了,只剩一个躲藏着的家仆苟活了下来。
    后来他便趁着天亮之前,亲手将他的亲人埋葬了,经历了这些以后,他才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炀国。
    仔细算算时间,炀国彻底灭亡,应该就是在他离开的半年之后。
    李如期说这些的时候,神色始终很平静,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淡道:“后来这几年,五州十六国我怎么说也走了一半吧,始终居无定所,想去哪就去哪,没有固定的住处。”
    见面前几人都不说话,还挑了挑眉,在他们脸上扫了一圈,道:“还有何要问的么?”
    方无澜沉默片刻,似是有所触动,半晌才皱眉道:“那……你当时为何不早离开?”
    李如期顿了顿,眸色沉了些,“这个啊……”
    他似是自嘲的勾了下唇,道:“当时的确有人早就劝过我,但我没听……还跟他闹了点矛盾。”
    “不过,我后悔的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两件事。”他抬起眸,语气里的慵懒收敛了些,“一是当初接了那道旨,害我一家上下,全部死于非命。二……是没有好好学学五行八卦,可惜出来了这么多年,想骗吃骗喝,连基本功都不会。”
    “……”方无澜听他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好不容易产生的同情顿时烟消云散,又是朝他狠瞪了一眼。
    楚眠风倒是没什么情绪,仍旧平和的看着他:“那这些年中,你对尧国……就不恨么?”
    李如期听出他话中的试探,风淡云轻的看了他一眼,挑起唇边,豁达道:“恨啊,但那又如何?我有自知之明,我如今想活下去都得东躲西藏,难道能妄想凭借一己之力将尧国给灭了?”
    “如此说来,你始终小心翼翼,也不曾与人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