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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节
    “您说我错哪里我就错哪里了。”猪崽满脸的诚恳,错哪里一点儿也不重要,当你奶说你做错了的时候,你只需要低头认错就成了。
    怂就一个字。
    杨冬燕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她。
    猪崽被看着心里直发虚,忍不住飞快的看了一眼出逃路线,随后定了定神,可怜兮兮的把胖爪子伸出来:“不然奶你打我好了。”
    挨打没啥的,挨骂更是家常便饭了。
    既如此,猪崽为啥会吓成这样呢?
    忒么她奶都管她喊“猪宝”了,你说吓不吓人呢?还不如直接骂她猪头呢!
    杨冬燕冷哼一声:“过来!”
    猪崽老老实实的走上前,一副放弃挣扎躺平任打的模样。
    “最近很高兴哦?巴不得立马嫁到卢家去是吧?到时候就没人克扣你吃食了对吧?一想到以后不用看到我这张老脸你就恨不得……”
    杨冬燕喋喋不休的说着,却不曾发现猪崽越听越高兴了。
    “噢!太好了,原来不是我闯祸了!奶,奶你听我说,我才不想嫁人呢!嫁人有啥好的?你看看我娘……就不说我娘了,哪怕是大伯娘好了,她方方面面都挺好的,不也遭你嫌?还有啊,王妃和刘二太太多好的人呢,书上还说人无完人,我觉得她们就挺完美的,你不一样老骂她们?”
    猪崽又不是真傻,她很容易就理解了杨冬燕突然发飙的理由,原来是怕她还没嫁出去心就飞了。
    啧啧,这玩意儿她懂,不就是吃飞醋吗?她以前也吃过的,就烦隔壁家的萝卜和当时还叫土豆的地蛋,这俩总是能跟着窝头出去玩,她当时年岁还小,被她奶拘着哪里都不能去。那时候,她可那俩了,觉得哥哥是她的,凭啥叫人抢走了?
    她懂,她明白,她太理解那种感受了!
    “奶你放心好了,哪儿有人会愿意嫁出去呢?我娘就说了,婆婆也坏了,亲姑姑当婆婆都不好,外人就更别提了!”猪崽蓦地住了嘴,感觉仿佛有哪里不太对。
    就在这时,杨冬燕冲着她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娘哟!”猪崽终于忍不住了,转身撒丫子就跑,看她落荒而逃的模样,真的像极了即将被杀却奋力突围的年猪。
    杨冬燕到底还是舍不得收拾猪崽的,但没关系,舍不得猪这不是还有猪爹和猪娘吗?那她就完全舍得了,半点儿不带心疼的。
    随便找了个借口,杨冬燕将小杨氏唤到了跟前,对她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通。
    小杨氏:……
    比起在聪明和呆傻之间横跳的猪崽,小杨氏啊,她无疑是真正的傻。
    就没明白杨冬燕干嘛突然喊她过来,只是为了骂她一顿?可她最近干了啥啊?吃太多了?那倒是真的。
    “娘!咱们家如今又不比从前了,我多吃两口也没啥大不了吧?你想想,以前咱们家谁过生辰了?可如今哟,馒头过了洗三,回头还要给他操办满月酒,再过两三个月还要过百日……对了对了,我家胖饺子到今年冬至就满周岁了,咱们到时候也学南陵郡这边的习惯,给饺子办个抓周吧?”
    其实对比猪崽,小杨氏才是那个被骂皮实的人。
    她有多夸张呢?假如提前支会她一声即将挨骂了,她绝对会带着瓜子点心茶水过来,边吃边听骂,拿杨冬燕的骂声当下饭菜的。
    咱才不在乎呢!
    杨冬燕满脸复杂的看着她:“我说了那么多,你就认为我是嫌弃你吃太多了?”
    小杨氏可自信了,她扬着头拍着胸,笃定的道:“那不然呢?我还能闯什么祸?”
    这话说的太过于理直气壮,连杨冬燕都不得不承认她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我呸!
    “你就这点儿出息?”话一出口,连杨冬燕自个儿都觉得特没劲儿,毕竟你不能老跟一个二傻子较劲儿,对吧?
    当下,她就歇了这份心,顺着小杨氏方才的话,问起了满月酒的事儿。
    讲道理,满月酒这个风俗是九州大地都有的,并不单单是南陵郡这边的习俗。只是,以前在老家那头时,大家都没那个意识,毕竟都穷的快揭不开锅了,谁会折腾那啥呢?就算是条件还不错的人家,最多也就是生辰那日吃一碗细面条,要是还能打上一个鸡蛋,那就是人间最幸福的事情了。
    办酒席?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仔细想想也没错,饶是像老魏家这种人丁少的,不算在南陵郡出生的饺子和馒头,光是杨冬燕和儿子儿媳们,再算上窝头和三只小猪……
    这不就是九口人了?
    算下来,几乎每个月都有人过生日啊!
    要是再扯上什么洗三、满月、百日……
    得了吧,全家啥都不用干了,光过生辰办酒席就能让家里人全喝西北风去!
    人嘛,本来就是富贵了才会搞出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事情来,恨不得屁点儿大的小事都整出惊天动地的花样来。
    杨冬燕在心里感概了一番后,扭头叮嘱小杨氏,满月酒好好办。
    对呀,人还有一个特质,就是双标呀!
    “想想你去年生饺子……呸!是冬哥儿!瞧瞧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亲爹娘呢,就这么坑孩子的?”
    小杨氏低头作聆听状,一副乖乖好儿媳妇的模样,心下却是忍不住腹诽,心说这婆婆看来是不能要了,骂个人都能劈叉了。骂人诶,就不能专心致志的骂?冷不丁的就拐到其他地方去了,多傻呢?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杨冬燕斜眼看向小杨氏。
    “哪儿能呢!”小杨氏满脸的冤枉,“娘你又不知道我这人天生嘴笨,别人长一张嘴那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我长了这张嘴哟……”
    “那就只能用来吃。”杨冬燕接口道。
    要不怎么说大实话最是噎人呢?
    小杨氏被噎得差点儿翻白眼,但行动却比脑子转得快,话还未出口,倒是小鸡啄米般的点起了头,之后又连声道:“娘说的是,娘说的话最是有道理了。对了,那个饺子……冬哥儿哟!”
    好悬啊,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
    在心里暗暗念叨了好几遍自己儿子的小名后,小杨氏这才说起了满月酒的事情。
    冬哥儿生在去年冬至那日,那会儿家里已经彻底不差钱了,再说入乡随俗嘛,在老家时甭管他们怎么干都无所谓的,没人会说他们。可搁在南陵郡呢?就算老魏家上下不在乎,这不还有个窝头吗?
    既是入仕为官了,很多事情就是摆在台面上的。别看小小的洗三、满月、百日了,今个儿魏家做全了,外人不会赞一句好,但凡有个不周全,搞不好回头就能传出窝头不待见年幼堂弟的说法来。
    这其实也挺正常的,毕竟外人很少会看到杨冬燕为这个家做出了多大贡献,他们只会觉得是窝头带着一家人腾飞。自家爹娘和奶奶是没啥,二叔二婶就很那啥了。本来,魏家二房并无儿子,三个姑娘是迟早都要嫁出去的,等于说窝头给这个家挣来的一切将来迟早都是他的。
    谁能想到呢?莫名的又窜出来一个抢家产的……
    天地良心,窝头才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可他也明白一旦进入了官场之中,很多事情就是身不由己的,除非当实力到达碾压众人的地步,不然最好还是顺其自然吧。
    所以,冬哥儿就成了全家里头第一个开洋荤的人。
    洗三满月百日,这些一样都没落下。
    噢,还有一周岁时的抓周呢,不过这个倒是不着急,还有好几个月呢。
    只是,当时操办这些事儿的人是方氏,起码她是占了大头的,猪崽作为辅助。眼下,方氏还没出月子呢,洗三倒是顺利的办下来了,可洗三是只针对自家亲眷的,满月酒显然要隆重多了。
    “你嫂子年岁大了,大夫也说她以前身子骨亏损得太厉害,就算这回顺顺当当的把孩子生下来了,可那也得好生养着。我寻思着就让她坐双月子吧,这期间你多操心着点儿。”杨冬燕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放心,“实在不行让猪崽多跑跑,我看她比你倒是靠谱一些。”
    小杨氏好委屈,但她不说。
    “嗯,好的,正好猪崽马上也要定亲……我还有事儿,我这就去办!”
    傻子的直觉还是很灵光的,杨冬燕方才一通责骂都没让小杨氏变了脸色,那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杨冬燕是骂着玩儿的,纯粹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拿她当消遣。
    结果,杨冬燕下一秒就变脸了!
    赶紧撒腿儿就跑!
    杨冬燕都无语了,天知道这一个两个的,都胖成球了,咋动作却这般灵活呢?猪崽也就算了,前阵子因为议亲的时候,被她压着瘦了不少。小杨氏啊,那就是膘肥体壮啊!
    真难为她还是跑得如此之快!
    不过,猪崽就要定亲了……
    没关系,定亲怎么了?先不说定亲的正日子在中秋节前夕,哪怕今个儿已经定亲了,那也没说立马就能成亲了啊!
    杨冬燕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很快就有了对策。
    现成的榜样搁着呢,咱们可以向圣上学一学嘛,君不见刘侾和三公主都已经被下了旨赐了婚,结果到如今各种流程连三分之一都不曾走完。
    照着这个趋势看起来,只怕等刘侾及冠了,都别想嫁出去。
    学起来!
    ……
    又几日后,就到了魏家馒头满月的日子了。
    这天并非休沐日,好在圣上一贯体恤臣子,像家有大喜事儿的,想要请假还是很容易的。搁在窝头身上就更容易了,主管御学事务的老学士只吩咐他出个难度较高的题目,让学生们去写,写完上交再由窝头稍后批复、答疑。
    总之,就是逼死学生的惯常套路。
    其他学生倒也罢了,刘侾就很想哭,他也想跟着去凑热闹的,毕竟杨冬燕是他奶,那魏家新得的小哥儿,四舍五入就是他弟了。
    结果上头无情的驳回了他的请求。
    行叭,他这个小胳膊确实掰不过人家的大腿。
    也因此,这一日刘侾缺席。不过没关系的,永平王府其他人是来了的,还有一个挺意外的来客,就是已经出阁了的刘韵,即安平王府世子妃。
    杨冬燕没邀请她,因此看到她时,不由的愣了一下。好在,她很快就缓过来了,以为是刘二太太邀请的,忙满脸笑容的招呼起来。
    没办法,方氏还在月子里,小杨氏太不靠谱,猪崽倒是能帮上一些忙,却架不住刘韵的身份太高了,不合适啊!
    “老太太。”刘韵笑着唤了她一声,随后压低声音,用只有杨冬燕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老祖宗,韵儿有一事相求。”
    杨冬燕惊讶的看着她。
    眼下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其实并不多,魏家这边实际上并不是很清楚,她那个一魂双魄的说法之所以未被怀疑,全然是因为她在魏家的十年里建立了极高的威信。
    但其实,真正清楚前因后果的,大概也就只有永平王府的那几位了。
    这里头并不包括刘韵。
    假如刘韵喊的是老太太,那杨冬燕还不会这般惊讶,可她方才分明是喊了老祖宗的。
    “老祖宗千万不要怪罪我娘,这事儿是我自个儿猜到的,并非她告诉我的。”刘韵一脸歉意的垂着头道,“另外我想求老祖宗的事儿,就是希望您得空来我府上瞧一瞧徐老太君。”
    对刘韵能猜到这个事儿,杨冬燕也不是那么惊讶的,旁的不说,以刘韵对她爹娘的了解来看,这莫名其妙的认干娘本来就有问题,外人会以为是永平王府的人疯了,她肯定不会这么想的。而但凡心里起了疑,留神细心观察的话,想要找到蛛丝马迹就太容易了。
    说白了,杨冬燕不过是仗着多数人想不到那一层上头去。
    因此,她很快就回到了问题本身:“徐老太君……她又犯糊涂了?”
    刘韵轻轻的点了点头,迟疑了一瞬才道:“她这阵子不是很好。应该说,从去岁冬末开始,她清醒的时候就愈发少了。这阵子,不知怎的,徐老太君一直念叨着您。”
    杨冬燕啧啧两声:“这倒是稀罕了,她念叨我干啥?”
    别看俩人当初的交情不浅,但问题是,勋贵人家的老太太其实没那么多时间相聚的。道理也简单,她们不太出门,而让对方上门探望,一两次尚可,次数多了主动上门的那位就显得掉价了。
    假如是永平王府的门第高,那兴许当初在杨冬燕缠绵病榻后,徐老太君还是会时常登门的。但实际情况却是正好相反,也因此哪怕是在上辈子那会儿,她俩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