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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德守则第二条:孝德
    这是一个女尊男卑的种族,与生来便享有各种权利的母龙不同,若非是贵族之子,普通人家的孩子,若是想脱离现在的阶级,只能靠嫁一个好母龙。
    今夜阿德莱德回来的很晚,她身穿银色铠甲披着凉薄夜色进入房内。
    客厅的木桌上还为她留了一个根蜡烛,烛火如豆,这种被人惦念的感觉让她冰凉的身心渐暖。
    叶奈芙正在房间里写字,听到客厅的动静,忙披着一件白狐狸毛披风走了出来。
    “今天怎么这么晚?”叶奈芙见是阿德莱德,心下松了一口气,走向厨房为她沏上一杯温热的洋甘菊茶。
    阿德莱德蜕下身上沉重的铠甲,甩了甩扎成一头利落单马尾的金发,她将铠甲随意丢在沙发上,接过叶奈芙送来的冒着热气的甘菊茶,喝了一口、顿时驱散了深夜的寒气。
    她扭动了几圈因僵硬耳边的咯吱咯吱响的脖子,将今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是公主殿下到了适婚的年龄,看了一圈贵族之子,并没找到合心意的公龙。
    女王陛下就想着七日之后在玛丽乔亚皇宫举行一场晚会,诚邀王国内所有的适龄公龙参加。
    听阿德莱德这么一说,叶奈芙第一想到的人竟然是阿尔曼。
    那个面目阴沉、满眼愤恨,比母龙还要漂亮的阿尔曼。
    事实上,阿尔曼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那是两年前,阿尔曼的母亲在工作时意外身亡,按照龙族的规矩,未成年的阿尔曼则要到他母亲的姐姐家,也就是他的姨妈家生活。
    叶奈芙见过阿尔曼的母亲,那是一位极其温柔善良的母龙,经常邀请住在隔壁的叶奈芙到她家里去吃新烤出来的蓝莓饼干。
    由于阿德莱德工作的原因,幼时的叶奈芙经常一人在家,阿德莱德不放心,便摆脱邻居阿尔曼的母亲照顾一下她。
    因为这个原因,叶奈芙便认识了阿尔曼。
    与现在的阿尔曼相比,幼时的阿尔曼就像一个别扭的小鬼头,虽然时常让人恨的牙痒痒,但只要一看他白净圆润的小脸和他高傲臭屁的表情。
    厌恶只会化为喜欢。
    阿尔曼很爱干净,然而叶奈芙喜欢捣鼓自家的花园,每次被阿尔曼一脸别扭的叫去吃饭时,都会嫌弃的盯着她的泥爪子,催促她快去洗手。
    阿尔曼很聪明,但公龙却不被允许上学,他就只能每天趴在教室的窗口偷偷偷听。
    叶奈芙并不爱学习,上课百般无聊的撑着腮帮子,不小心瞥到窗户小角落阿尔曼渴望向往的盯着滔滔不绝的师长时,她的双眼会惊喜的一亮,开心的朝他挥挥小手。
    阿尔曼会冷眼,一脸警告的让她安静下来。
    对于不求上进的叶奈芙,阿尔曼总是恨铁不成钢的直戳她的额头,说她不读书,以后可怎么办呀。
    叶奈芙撇撇嘴,说,她以后长大了要娶阿尔曼。
    闻言,阿尔曼冷笑一声,鄙夷的睨了她一眼说,他是永远不会嫁给叶奈芙的。
    他甚至不想嫁给任何龙,他要一条龙自由自在的活着,不为任何,只为他自己。
    叶奈芙摇头说她听不懂,公龙不就是为了嫁给母龙,养女育儿,料理家事,服侍母龙而生的吗?
    阿尔曼长长叹息一声,似是自言自语的轻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永远不会喜欢你的原因。”
    其他的叶奈芙不懂,但阿尔曼说他不喜欢自己,叶奈芙听懂了,还为此伤心难过了好几天。
    翌日,叶奈芙起了个大早,将刚刚烤好的还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蓝莓饼干用牛皮纸包好放在斜跨小背包里。
    阿德莱德近日都在忙着皇宫晚会的事情,总是天不亮就离开,天黑了才回来。
    叶奈芙锁了家门,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走在石块路上,棕色长裙的裙摆因她轻快的步伐划过花瓣般的弧度,可她的好心情还没持续多久,便被一旁坐在货物上的波莉给搅烂。
    “嘿!叶奈芙!又去找小臭虫吗?”波莉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叶奈芙斜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和她交流。
    正欲向前走,波莉突然从货物上跳了下来,挡在叶奈芙的面前。
    “你干嘛?”叶奈芙蹙眉,语气不善。
    “嘿,和气点,我今天可没想找你麻烦。”
    叶奈芙有些诧异,双臂环胸,示意她说下去。
    波莉撇撇嘴,“你现在去她姨妈家估计也找到他。”
    “为什么?”
    “他被他几个哥哥狠狠揍了一顿。”
    叶奈芙眉头紧锁。
    波莉说到这惋惜般的长叹一声,“哎,他当初要是跟了我该好多啊,至少不用受他姨妈和几个哥哥的气,吃香的喝辣的,那生活该多好啊!”
    叶奈芙毫无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可是你已经娶了叁个了。”
    “但阿尔曼是我最爱的那一个!”波莉极力证明道。
    叶奈芙扶着额头,并不打算和波莉争论她到底最爱的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打阿尔曼?”叶奈芙焦急问。
    闻言,波莉顿时不屑的嘁了一声,“还不是他偷拿她姨妈家的钱去买晚会的请帖。”
    叶奈芙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皇宫晚会不是免费的吗?说了邀请王国的所有适龄公龙参加。”
    “哈—”波莉短促又讥讽的嘲笑一声,“叶奈芙你可真是蠢透了,你觉得公主会娶一个乡巴佬吗?”
    可即便如此,“我记得阿尔曼的母亲生前立遗嘱,给了阿尔曼一大笔钱,他何必去偷呢?”
    波莉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说你蠢你还真蠢,就阿尔曼他姨妈那虚伪的老好人样子,早在她妹死之后就把所有家产私吞了。还把阿尔曼赶到了肮脏的杂物房里住。”
    “还枉你说你自己要娶阿尔曼”波莉一脸鄙夷,“……你连他现在的难处一点也不了解。”
    说罢,不理会叶奈芙错愕的表情,波莉朝地上啐了一把口水,向远处走去。
    她以为阿尔曼过的很好,可其实从昨天他狼狈的模样来看,他一直都过的不好。
    而她叶奈芙,一直都陷在“自以为”的高处,睥睨着陷入泥潭里拼命挣扎的阿尔曼,不去问,不去了解。
    原来,阿尔曼从一开始就看透了她,所以才会说出那句永远不会喜欢她的话。
    就像他昨天临走前和她说的那句一样。
    她,确实很虚伪。
    叶奈芙双眼放空,低着头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等到她回过神之时,才惊觉自己走到了阿尔曼母亲坟墓附近。
    一位身形单薄,穿着不知补了多少次的旧衣服的少年跪着一颗繁华美丽的蓝花楹树前。
    介于梦幻紫色与蓝色之间花瓣随风飞舞,轻轻飘落在少年略显消瘦的肩膀上。
    蓝花楹树是在阿尔曼母亲死时,他亲手栽在母亲坟边的。
    春去秋来,阿尔曼悉心照顾,已长成一颗漂亮的大树。
    少年伸出沾满泥土的手,掌心便飘来一片柔软的花瓣。
    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垂头沉声哭泣。
    叶奈芙在远处盯着阿尔曼落寞悲伤的背影,心里像是针扎般密密麻麻的刺疼。
    她眼眶一酸,有一种冲动指引她向前将少年抱在怀里安慰,但她的双脚却像是灌了铅般沉重。
    最终,叶奈芙吸了吸鼻子。
    轻声将包里的还带着余温的蓝莓饼干放在青草地上,临走前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