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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薛远:“臣心喜于此。”
    顾元白闻言,侧头朝着薛远一笑,眼中意味深长。但薛远只被他的笑给迷得神志不清,英明神武顿时烟消云散,在军中待了五个月,这会儿荤话都要到了嘴巴边。
    他咂咂嘴,舔去唇上干掉的皮,佯装不经意踩到了石头块,往前踉跄一步之中,握住了圣上的手,匆匆搂住了圣上的腰。
    转瞬即逝,顾元白只觉得一道黑影袭来,腰间一紧,下一秒薛远已经离他两步之远,躬身请罪了。
    顾元白:“……”
    他顿了顿,并没有露出怒容,反而朝着薛远温和一笑。
    这笑温和得薛远眼皮直跳。
    两人在外头转了一圈回来,晚膳已经摆上。
    薛远被留在了宫中用膳,但在他面前摆着的不是精美可口的饭菜,而是一个双手可捧的精致木盒。
    盒上雕刻高山流水,树有杨桃五枚。
    薛远打开一看,里面正放着他藏在床底下的那套玉势。
    顾元白身旁的宫侍奉上银筷,圣上净手擦过,接过银筷,柔柔一笑,道:“薛卿既然喜欢此物,那就抬筷用膳吧。”
    薛远盯着玉势道:“圣上,哪怕臣有铁齿铜牙,那也咬不动玉块。”
    “不急,”圣上温和笑了,双目柔和看着薛远,“慢慢吃。”
    薛远拿起筷子,试探:“圣上没看臣的那封信?”
    “薛卿文采斐然,”顾元白慢悠悠道,“朕看了你的书信,才知晓此物为何,是干什么用的。果然常玉言所说不假,薛卿人不可貌相。”
    薛远眼皮猛跳一下,倏地抬起头看着顾元白,惊愕:“圣上不正是因为这东西才生了臣的气吗?”
    顾元白挑眉,“此话怎讲?”
    薛远心中升起不妙,他将事情来来回回想了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对,既然圣上先前不知道玉势一事,那,“臣在北疆收到了圣上退回来的书信。”
    “和此事无关,”薛远话音刚落,顾元白就立刻接上,“朕原本都要忘了这个东西了,结果就被薛卿的一封信给想起来了,这还托了薛卿的福。薛卿,食不言寝不语,用膳吧。”
    老子自己把自己给害了?
    薛远神色变来变去,一边夹着木盒之中的玉势一边想,他怎么能这么蠢。
    但他在书信之中整整用千百字的内容来写自己练手后的结果,自己看着都想要给自己摸摸,圣上看了之后竟没有半分心动吗?
    为了能以色侍君,薛远真的下了许多功夫。
    他的表情太过精彩,顾元白不知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只以为他是受到了侮辱,不愿意去“吃了”玉势。顾元白吃了一口菜,慢条斯理嚼着,手臂撑在桌上,托着脸侧看戏般看着他。
    殿中的宫侍默不作声,没有发出一丝响动,个个低着头,不往桌旁看上一眼。
    就连田福生,也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见薛远的动作。
    一双被打磨得光滑的银筷试图夹起更为圆润沉重的玉件,这实在是难为人。
    薛远夹了几次也没有夹出来,只有两者相碰时如乐器一般的悦耳响声。这声音响了半晌,圣上终于起身,走到了薛远的身后,张开手臂俯身,从他的耳侧旁伸出了手,伴着沉香阵阵,衣袍笼罩薛远。
    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
    这双手的骨节分明,虽然修长,但手背上青筋和起伏决然不少,脉络分明,如画技最为高深的一位画师,倾尽生平所能画出来的一副绝顶的佳画。
    圣上身上的御用香气传来,这样的香气混杂着沉香、檀香、龙脑香和麝香的味道,沉淀之后,只得尊贵与浸透人心的帝王威仪。
    顾元白的手从木盒之中的玉势上一一划过,指尖轻轻敲过每一个玉件,在薛远耳边含笑问道:“薛卿,跟朕说,你平日里最喜欢用哪一个?”
    圣上拥薛远在怀,轻声中不失说一不二的笃定和强悍。
    薛远突然觉得怪异。
    圣上对他的态度好像陡然之间柔和了下来,又好似加上了几分身为强势者对另一半的轻佻和旖旎暧昧。
    这样的佻薄,虽然细微,但还是被薛远敏锐的捕捉,好似他薛远成了被圣上侵略、被掠夺的那个人一般。
    薛远沉默一会,想不出缘由,就实话实说,指了一个和圣上大小一般的玉势,平时他最喜欢拿来练手的一个,“这个。”
    顾元白便缓缓将这个玉势拿起,他养尊处优的指头随意摸了几下玉势,白手配白玉,这画面直接让薛远看得眼热,心中躁动不已。
    顾元白笑了几声,拿起凑近薛远,不急不缓道:“别急,朕喂你吃。”
    第107章
    越发怪异了。
    以往都是薛远是那个想要占圣上便宜的人,圣上是惩戒薛远的人。结果圣上这句话一说出来,薛远看着他手里拿着的玉块,即使心中再燥热无比,脸上也有些懵了。
    顾元白看着薛远的脸色,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他将玉势拿起来一瞬又放了下去,笑得太过,却忘了自己体弱无力,伏在薛远背上直不起身。
    薛远懵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他俊脸沉着,却止不住脸热:“圣上,臣反应如何?”
    “相当好,”顾元白声音笑得发颤,“薛卿,没有人比你更会配合朕了。”
    薛远不由转身看着他,把笑得疲软的皇帝拉到了怀里,坐在自己的腿上,给他顺着气,原本想说你怎么耍我,但话到嘴边,就是闷声道:“圣上,三月未见,我好想你。”
    顾元白握着他的衣服,尽力缓着气息,疲弱道:“薛将军人在北疆,还有力气策马奔腾回京,说是想朕,实则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看了薛远的那封信。
    薛远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顾元白而不断地去练习伺候他的手法。信中的“臣有用,臣手上功夫好”真是既让人想笑,又让人心头发酸。
    这样的行为态度,不管喜不喜欢,顾元白尊重着他的一颗心。
    田福生曾同顾元白说过,说薛大人是做好了承受恩宠的准备。顾元白听了却只想笑,薛远看着他的目光如狼似虎,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这样的人,得不到他不会心安。
    但也因为田福生的话,给顾元白带来了几分新思路的兴味,薛远的感情如火,总是在侵略,但若是顾元白也给调戏回去,他会是什么表情?
    现在知道了,是懵住了的表情。
    好玩。
    顾元白又笑了一阵,脸撑在薛远的脖颈处,身子发颤。薛远闻着他发间的味道,抚摸着他的后背,“私欲就是想你,夜里梦见你已是常事。我在北疆听闻你要娶妃,这消息都能从京城传到北疆去,你可知道我当时是个什么心情?”
    他出神喃喃:“圣上,我生怕慢了一步,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顾元白缓过来了劲,起身从薛远身上离开,薛远也起身跟上他。
    但他一站起来,被圣上坐了一下的地方也跟着亮了相。
    明晃晃,顾元白余光瞥到,一愣。薛远神色正经:“圣上,臣喝多了茶水,人有三急。”
    宫侍想要带着薛远前去如厕,但薛远却面不改色地拒了,仍然陪在圣上身边不离。
    “宫中人说圣上做了个炕床,”话里话外都是暗示,“臣当真没见过这个东西,心中倍为好奇。不知今晚可否宿于宫中,去试一下这取暖之物?”
    顾元白坐下,慢慢喝着汤,薛远见他不说话,便又换了一个话头。
    “臣收到圣上赏给臣的那盒花了,”薛远的嘴角不由自主扬起,心里嘴里都跟着发甜,“臣一路没舍得多吃,花里带甜,香气弥久不散。”
    “那薛卿便慢慢吃,”顾元白睨他一眼,“不吃便会心慌?那就每日多吃一点吧。”
    薛远笑道:“是,臣记下了。”
    说话间,被宫人带出去喂食的两只狼已经走了过来,它们老远就闻到了薛远身上的味道,离得近了之后,便用力挣脱了宫人,嚎叫着奔向了薛远。
    薛远皱眉,抬脚把它们踹到了一旁,“臣不在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对圣上的吗?”
    “倒是没有这样热情,”顾元白放下了汤,朝着狼匹伸出一只手,“过来。”
    那两只被薛远踹得呜咽的狼顿时忘记了前主子,颠颠跑到圣上面前,撒娇着舔着圣上的手。
    它们像是在舔一块连着肉的嫩骨头,舌尖从掌心到了指缝,猩红的舌只需一卷,就能将细白的手指三两根的卷入口中。
    薛远眉心一紧,不爽。
    “下个月就是武举的日子,”顾元白没看到他的神情,慢腾腾道,“你要是没事,那会也跟着,去看能不能有几个好苗子。”
    “是,”薛远紧盯着两匹狼的舌头,“圣上这几日可都是在宫里?”
    顾元白想了想,“过几日我倒是想要出去看一看,若是记得没错,户部和政事堂是不是要举办一场蹴鞠赛了?”
    田福生连忙答道:“是如此。前些时日小的还听参知政事说过,户部官员可是对政事堂叫嚣了许久,参知政事憋了一股气,一定要好好带着官员在蹴鞠赛中给踢回去。”
    顾元白笑道:“好志气!”
    “两位大人将蹴鞠赛的日子定在了休沐日,就在两日之后,”田福生问道,“圣上,您可要去看看?”
    “去看,”顾元白点了点头,“不必大张旗鼓,暗中前去就好。”
    田福生应了声,顾元白瞧了瞧外头天色,对着薛远道:“回去吧,薛卿。”
    薛远收回盯着狼的眼,“圣上,那炕床——”
    “薛府也有,”顾元白慢条斯理,“你房中也有。”
    薛远不可控制地露出了一副失望的表情。
    顾元白心道,你再怎么失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已经说过不嫖你了,那就不会去嫖。
    他刚这么想,薛远又道:“臣想和圣上求个恩典。”
    顾元白审视看他,“是什么?”
    薛远低声:“两日后的休沐,臣也想上场,那时还请圣上不要移开眼,好好看看臣的英姿。”他咧嘴笑了笑,腰背微弯,像个轻浮的流氓匪头,“要是臣赢了,您来臣府中休息一夜,怎么样?”
    这话低,只让顾元白一个人听见了。顾元白不由自主地想,他这是在勾引我?
    圣上看了薛远一会儿,从他的俊颜看到他的脖颈,修长脖子上的喉结突显,此刻就在顾元白的目光之下,紧促而贪婪地上下滑动了一瞬。
    顾元白心里头思索良多,各种黄色段子层出不觉,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薛远一眼,问:“你要是输了呢?”
    好手段啊,薛九遥。
    这是想把他骗到府里,等夜深人静时伺候得顾元白身心舒畅了,然后就此掰弯他?
    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想了良多,看着薛远的眼神便越发的深邃。
    薛远在他的眼神下,又是吞咽了一口口水,才收起狼皮,斯斯文文地道:“臣怎么会输呢?”
    他舔了舔嘴巴,裂口处渗出了几缕血味,他就着血味笑得越加温和:“圣上准备下榻的衣物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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