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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
    薛远还不知晓自己在老父亲那里已经成了三心二意的浪荡子。
    他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京城,路上买了不少各地的小玩意儿,都打算送给圣上去讨欢心。行色匆匆回到京城时,正好是殿试前的几日。
    如今春暖花开,薛远身子虽疲惫,但精神却格外亢奋。他将马匹交予宫侍,率先便是进宫去见圣上。
    他很心急。
    原本以为最快一月便可回来,最慢也可两个月,薛远准备的信封也只有两个月的份,到现在为止,怕是圣上已经一个月没有看到他写的那些心里话了。
    只希望这一个月,圣上不看信也能时不时想起他。
    薛远叹口气,步伐越快。翻滚的衣袍如海浪起伏,田福生老早就听说薛大人进宫了,连忙迎上去,“薛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薛远开头就问:“圣上呢?”
    田福生熟稔道:“圣上在寝宫内安歇呢,薛大人可要现下去看一看?”
    薛远当然点头,“我先洗漱一番,再去看一看。”
    薛远身后的那些官员听得一句比一句惊讶,彼此面面相觑。
    稍后,薛远一身湿气地进了圣上的寝宫。
    床褥上躺着一个人,薛远悄声上去看了,不停地摸过圣上的发丝和手脸,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坐在床边,与睡熟的顾元白十指相扣。
    余光一扫,在枕边扫到一张信纸,那熟悉的字迹让薛远心中一动,他拿过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字。
    薛远无声笑了,低头狠狠亲了一口信纸。
    心中满满,鼓胀得无处可以宣泄这股情绪。
    只能看着顾元白,一下下地顺着他的黑发。
    顾元白在这种盯视中皱起了眉头,缓缓地睁开眼,视线还未明晰,便看到了床旁倚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衣,还在笑着。
    顾元白懒懒伸出手,这身影便俯下了身,熟练地将他抱在了身上。双臂睡得乏力,顾元白也只以为做了梦,闻着薛远脖颈的味道,又安心睡了过去。
    薛远顺着他的脊背,还想同他说几句体己话,此时不免哂然一笑,“怎么这么能睡。”
    一会儿得去问问田福生,圣上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的。这会都已是晚膳后的一个时辰,竟然还是这么困倦的模样。
    小半个时辰后,顾元白才真正地醒来。
    他睁开眼便觉得不对,起身想要起来,但薛远的手掌却放在身后压住了他。顾元白小心侧头,薛远闭着眼,也睡着了。
    竟然回来了。
    顾元白眨眨眼,“薛远?”
    薛远睡得很熟,抱着顾元白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顾元白声音加大了点,“薛九遥。”
    薛远还不醒,顾元白往周围看了一圈,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睡蒙了做了梦,薛远其实还没回来,这人现在也是假的。
    他想掐自己一把试试,但又怕不是梦的话很疼。瞧了瞧薛远,嘴角微勾,坏心眼地将手顺着他的裤子摸了进去,心道还挺有精神,绕到一旁,猛得拔下了根毛。
    薛远唰地睁开了眼,疼得“嗷”了一声,声音余音绕梁,彻底把顾元白给震清醒了,“……朕的耳朵。”
    薛远表情扭曲,丝丝抽着冷气,他来见顾元白之前特意将自己整理了一遍,但现在可谓是白白整理了。他疼得都想要蹦起来,但圣上坐在他的身上,手还放在他的裤子里,只能哄着:“白爷,嘶,快松手,高抬贵手啊白爷。”
    顾元白眨眨眼,“很疼?”
    薛远抽了抽鼻子,“疼死老子了。”
    “嘘,”顾元白有点儿心虚,“别叫了,爷给你揉揉。”
    薛远委屈地点了点头。
    揉了一刻钟,又说了好几句话,两个人才从里头走了出来。
    同薛远一起前去淮南的官员主要是户部和政事堂的官员,他们的面色更为难看,瞧着就是累得很的模样,禀报时双眼无神,说着话都有气无力。顾元白直接让他们先行回府休息,但看了看薛远精神十足的面容,还是察觉出了文官的体弱。
    经常外出办事的官员们,除了监察处的官员,其他都会有各样的病症发生。多是水土不服或是体乏风寒,这样的身体着实不好办事。
    顾元白若有所思,琢磨着定时定量的运动要求和国民运动会是否要开始制定了。
    就顾元白这身体素质,他也知道不能每日坐在书桌之前。各个衙门处的官员更是应该如此,好不容易选拔出来的人才,可不能输在了身体上。
    第155章
    顾元白把运动会的想法一说,薛远沉思了一会儿,慢吞吞道:“您也需要多动动。”
    顾元白哼笑一声,心道去你身上运动么,“沐浴了吗?”
    薛远,“臣身上干净的。”
    顾元白坐在椅子上,朝他勾勾手指,“过来,给我亲一口。”
    薛远下意识往周围看一眼,殿中的人低着头,各个像个木头人一样好似什么都没听见。除了宫侍之外,留在这儿的还有扮作是薛远手下的监察处官员。
    监察处官员瞧见薛远的视线,矜持地笑了笑。
    薛远放心地走到跟前,顾元白朝他伸出了手,他自觉地将下巴递了上去,被圣上亲了个响亮的一口。
    顾元白咬了咬唇,又舔了舔,“有股汗味儿。”
    “刚刚疼出来的,”薛远欲言又止,“圣上,下次别拔那儿了。”
    顾元白就喜欢欺负他,“有没有下一次,还得看你的表现。”
    他朝着一旁看戏的监察处官员打了个响指。
    监察官员从怀中抽出个账本,一样一样详细至极地道:“二月十五日薛大人经过应天府,曾与一桥边女子说了两句话。”
    薛远一怔,皱眉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一回事:“一句是‘我不买饼’,一句是‘去边儿让路’。”
    监察官员笑眯眯地继续道:“那女子在大人过去后可是目不转睛地盯了大人许久。”
    顾元白微眯了眼,似笑非笑地摩挲着薛远的嘴唇,也不亲了,“咱们的薛大人原来也如此讨女子欢喜。”
    薛远面无表情道:“若是臣没记错,那桥边女子不过髫年,还是个孩子。”
    顾元白:“……”
    他转头看向监察官员。
    监察官员面不改色,将账本翻过了一页,道:“二月十六日一早,有驿站女子来给薛大人送上早膳,与薛大人多番谈话,薛大人待其神色温和,耐心十足地与其探讨京城吃食。”
    薛远额上青筋暴起,忍无可忍,“那是个京城嫁出去的老妪。”
    监察官员稀奇,薛大人在淮南待了如此久,早就变得高深莫测、不动声色,怎么一到圣上面前就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但稀奇归稀奇,监察官员又翻过了一页纸。
    这本账本很厚,一看就知晓是详细到了一举一动的程度。顾元白无奈,估摸着是因为监察处的官员知晓了他与薛远在一起之后,看薛远愈发不顺眼,因此能给薛远找麻烦便插手找麻烦了。
    随着监察官员手中的账本越来越薄,薛远脸色越来越凝重。他自然没有做过什么背叛顾元白的事,但监察处对他的态度,一定会将淮南那群商户给他送女人的事情大书特书。
    果然,监察官员说到了这件事,还用了整整两页纸来记下。但顾元白知晓了事情缘由之后也未曾生气,只是让监察官员退下,玩着薛远下巴上的胡茬,笑吟吟道:“薛大人,我派人在你身边,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薛远冷汗出来了,“怎么会。”
    顾元白佯装客气道:“你若是不喜欢便说出来,朕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
    话里暗暗的威胁薛远要是再听不出来,那就白费他这些时日的心血了,他头摇成了浪鼓,“喜欢,臣喜欢极了。”
    顾元白满意笑了,又柔柔地用脸颊蹭了蹭薛远的下巴,细嫩的脸庞被胡茬渣得红了一片,他声音低低,“朕的掌控欲可分毫不比你少。”
    若是没在一起便算了,若是在一起,就要接受他大到生命小到发丝的控制欲望。正是这种不同寻常人的掌控欲和强烈的占有欲,才让顾元白在现代也没有谈过一场恋爱。
    因为没人能受得住他,顾元白也不想去为难别人。
    在成为皇帝之后,这样的掌控欲望更是加倍的生长起来,监察处简直就像瘙着顾元白痒处而建立的存在。
    他抬起双手搭在薛远的肩上,臂弯细白,说话轻得让人心都软了,“真的喜欢吗?”
    “真的,”薛远在顾元白耳边道,“圣上,咱们真是天生的夫妻俩,注定是一对儿戏水鸳鸯。”
    “您让人瞧着臣,臣也托人瞧了您,”薛远,“咱们夫妻俩半斤八两,谁也不输谁。若是真的有人趁臣离开时趁机碰了您,臣死也得把他大碎八块。”
    他眸色认真,说话时甚至带上了阴冷的气息。就是薛远对顾元白的这份着迷,才使得顾元白极为满足,连掌控欲都叫嚣着餍足。
    “夫妻俩?”顾元白哼笑,“薛卿野心不小,是想做朕的皇后吗?”
    薛远被呛的说不出来话来。
    两个人许久不见,顾元白放下了政务,陪着薛远好好黏了一下午。他们在御花园中逛了一圈,路过湖旁时,薛远道:“等哪天日子好,臣带圣上去臣的庄子里凫水。”
    顾元白欣然应允。
    *
    薛远从皇宫走回府,心里头想着将圣上带到庄子里能做的事,不免心猿意马。
    但一走进薛府,就有一道破风之音袭来,薛远神色一凝,侧身躲过利箭,抬头一看,薛将军正铁青着脸看着他,一副恨不得将他杀之欲快的模样。
    薛远见着他就笑了,“父亲安好。”
    薛老将军一愣,随即就冷着脸将弓箭一扔,拿起棍子吼道:“——老子打断你的腿!”
    薛府顿时一片混乱,薛二公子听闻后赶紧让小厮抬着自己去看热闹,幸灾乐祸道:“我得赶紧去看看爹是怎么打断薛九遥的腿的。”
    这场闹剧一直到了月上高头才停下,薛远还是活蹦乱跳,薛二公子满脸遗憾地被小厮带回了房。待人散了,薛老将军指着薛远怒骂:“你和那褚卫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远心不在焉,“褚卫与我何干?”
    薛老将军:“你还不说实话?你母亲同我说褚卫便是你心悦之人,这事是真还是假?”
    薛老将军面色沉着,心中胆颤。
    要是薛远当真三心二意,那他即便是被圣上责罚,是被圣上处死,也要冒死将薛远打死。
    这样最起码还能保薛府其他人一条性命。
    “薛夫人哪里听来的胡话?”薛远叹了口气,风度翩翩犹如君子,“要是拜神拜佛有用,那我希望褚卫能早点死。”
    笑带恶意,“死得利落点。”
    薛老将军彻底卸了一口气,没力地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如获新生般庆幸喃喃:“还好不是,还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