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春寒,在关山附近到了极致。
山麓旁的一处酒家,杏花旗扬。
小二热了两坛子当地的粗粮酿,又加了些驱寒的姜丝,温补的大枣。
简陋的酒桌。
两人对坐,对饮。
相谈甚欢。
显然关于这天下大势,以及民生,甚至武道都有颇多相同见解。
...
...
此时。
在大周。
皇宫深宫。
戏鱼池外的五彩鹅卵石上站着一位佳人。
褒姒正在投饵,她举手抬足,都魅入骨子里。
低头看着池塘,那目光里的忧郁,又能让任何男人生出一种“她需要保护”的心情,然后不顾一切去呵护她。
鱼饵的投入使得各色小鱼,破水雀跃。
天光里的波纹也被撞击的碎碎零零,连同那倩丽的身影也模糊不清。
这倩影旁忽然多了一个影子。
但不是周天子姬盛。
“你来了。”
褒姒微笑着。
如果姬盛在此肯定会震惊无比,为何不笑的妃子会如此简单就微笑?
但即便他发现了,这些记忆也会很快被幻境压制。
“卦算出了结果,我自然就来找你了。”
声音竟然也是一个女子。
再看去。
那却是个裹着深紫色神秘斗篷的婀娜女人。
斗篷上绘满了残月。
这竟是曾在北境出现过的“卦迹四太老”中的太阴。
卦迹身为仙人四左道之一。
被灭门也未有动作。
如今出现,就如从阴影里探出了獠牙。
褒姒笑道:“我是幻术大师,你是卦算里的名家,你我两人搭档,却也般配。”
太阴看这妃子打扮的美人抛了会鱼食,出声道:“逍遥王约战的时间,地点,我都弄清楚了,剩下的安排就需要你去做了。”
“怎么这么晚才发现?”褒姒明明在责怪,却不会让任何人生出烦厌的心,只会让听者愧疚。
太阴说:“逍遥王好歹是天外天第二重的强者,而且...他似乎有着隔绝天机的秘法。
近日,我也是通过那变数的一个妃子才卦算到你要的答案。”
褒姒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们直接卦算天机...不会有反噬么?”
“术业有专攻,龙王就不要操心这个了吧?”
“我只是好奇嘛。”
“如非必要,我们可不会直接卦算目标,而是选择和目标有着联系的人、或是物,得到大概范围的结果后,我们会通过思维来推导,再通过间谍来核查...”
“太阴,你真把这些告诉我...”
“不过都是我卦迹最基础的知识罢了,龙王知道一些,今后我们的配合也能更加默契一些。
我回答完了。
那么,轮到龙王告诉我,你们准备怎么做?
在这新旧时代的更替里,我们可都是为了能让这更替顺利进行下去的人。
我们在同一阵营。
自然该坦然相待。”
褒姒又向远处抛出一把鱼食。
金尾红尾的鱼儿,化作一团绚烂的云,向远处快速涌去。
这绝美的人儿看着水面,淡淡道:“不过是想刺激刺激那摄政王,想让他发疯而已,他疯了,这果实也就成熟了,辰儿自然可以去寻找时机把它摘下。
他如果不疯,这魏国治理的有模有样,那还怎么玩?
阴间降临在即。
我们可等不了自然的时代更替。
所以,我们想做的。
就是加速这个进程。”
太阴说:“你之前不是还担心夏极会被逍遥王给击败么?怎么现在...不提这个了?”
褒姒笑道:“项野告诉我,他曾和那夏极交过手,他觉得...夏极不会败给逍遥王,所以,我自然就不担心了。
何况,这么容易失败的天地变数,还是天地变数么?
这一次,我只是想趁着他与逍遥王交手,来毁了魏王宫,杀了他的女人,让他痛苦到发疯而已呀。
他发疯了,无论与逍遥王的战绩如何,都会继续来我中原报复。
嘻嘻嘻,那就有趣了。
太阴,你又会否陪我一起欣赏这精彩的一幕呢?”
残月斗篷的婀娜女子淡淡道:“直至时代更替完成,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了。”
褒姒微笑道:“那委屈你做我的宫女咯?别介意呀,妃子和宫女,都是俗世身份,你我一为龙王,一为太老,就在这时代更替的凡人宫廷中,来操纵这个时代吧。
这夏极,也不过是我们需要操劳的诸多事务里的一件,来我宫里吧,我还有很多任务需要你协助呢。”
两女站在鱼池边。
这组合亦是达成。
太阴卦算远处天机,褒姒隐藏两人所在之处,然后在这些时势变化的关键处,提前切入,操纵时势。
...
...
夏极与那陌生男子,两人狂饮一夜。
兴之所至,与君痛饮三百杯。
管什么俗世的身份?
所以,两人都没说。
也都没问。
难得有兴致,何必抛出身份。
有了身份,就有了阵营,有了阵营,那么敌是友?
有了敌友之分,这饮酒就少了兴致。
所以两人都很默契。
喝完酒,彼此深深记住对方,然后各自分道扬镳。
夏极跑到雪山上。
看着远方,试图聆听。
可还是无所收获。
突然,他想起自己还有个在放养的名为“燕浪”的少年,当初自己好像是给了他一把刀、一本功法就撒手不管了。
仔细想想。
还是继续放养吧。
不过,这燕浪好像还没死,并且深入了北境。
那就由着他去吧。
乱七八糟的想法。
小憩片刻。
夏极忽然察觉南方的天涯府,似乎有一个小点在跳格子。
来回跳个不停。
略作思索。
“唔...是金曜在找我?她一直觉得跳格子很耻辱,现在找我肯定有事。”
摄政王便是施展玄气版“缩地成寸”,直接向望乡山方向而去。
未曾多久。
夏极进入了龙气秘境。
小卦迹里依然只有金曜一人。
小圆脸在不停跳着格子,看到远处的人影,她才轻吐一口气,快步迎了上去,直接道:“王爷近期可有遇到什么异常的人,或者什么异常的事?”
夏极摇摇头,问:“发生什么了?”
金曜皱了皱眉,“我为王爷占了一卦...算了,事情的征兆既然还没产生,那我便不能说。王爷还是快去各处看看吧,如果有什么事,请务必再回来找我。”
夏极留在麒麟寺与小圆脸一起吃了顿斋饭。
然后,便是回了魏王宫。
宫里。
暖妃等他多时。
见到夏极回来,这位血刀门门主的女儿,急忙跑来御书房,把那封奇怪的信递了出来,然后才舒了口气。
夏极才结果信,火漆就直接剥落、消失。
他取出其中的信,目光扫过。
这是一封战书。
日期是盛夏。
地点是长眠江。
落款是“逍遥宫,逍遥王”。
看完之后,这战书直接化作了灰烬,连自燃的过程都没有。
邹向暖又取出那有着孔洞的水滴,“除了这封信,我还发现了这块奇怪的白玉。”
夏极接过看了几番,递回道:“这是你的机缘,只要用强光和镜子,就可以将这孔洞里的文字折射出来,这应该是一门不错的功法。
怎么来的?”
邹向暖把白天的事一一说了。
夏极理了理思绪,决定再去寻找金曜。
这应该就应了她说的“异常的事”了。
卦师,果然有着不凡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