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今天阴天,一早儿还下了雨,因明军大捷班师而狂欢的百姓逐渐恢复平静,毕竟再怎么欢呼沸腾,也改变不了眼前捉襟见肘的现实生活。
如何吃饱肚子,赚更多的钱养家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还有一些人并不需要为生计操心,他们更关注的是时政和八卦。
那今儿京城里还真就有这么两件事,西城发现一窝贼人,锦衣卫去缉捕,贼人反抗纵火逃窜引燃民房,若非早上下了雨和锦衣卫及时扑火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可当真是捉贼么,一般贼人皆有兵马司的缉拿,能动用锦衣卫的绝对是悍匪了,可听说这次捉贼不管有锦衣卫还有东厂麾下的黑狼营。
黑狼营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职业悍卒啊!却用来缉贼!
谁信!
而另外一件八卦则来自文艺圈,而且很让人大跌眼睛了。
向来以勇武闻名,据说仅粗通文墨连大字都写的七扭八歪的东厂小太监,竟然在两日间,赋词数篇,惊艳绝伦,使得京城文坛震翻了天。
有人称颂,有人艳羡,有人怀疑。
但这些人对常宇来说无疑都是闲的蛋疼的人,不像他,总有忙不完的事。
他手底下的人同样有忙不玩的事,而眼下最忙的则是其心腹之一的蒋全。
到锦衣卫调三百人,再去京营请一支兵马协助,一日之内老子要将京城二十里内的所有庄园翻个底朝天,无论谁的庄园都要查,谁拦拿谁,蒋全出了衙门大堂便对手下人发号施令。
“大哥觉得蒋全搜捕城外装能有几分收获?”大堂上春祥问道。
常宇沉思片刻轻轻摇摇头:“极有可能一无所得”。
明时,京城周边有很多庄园,多为勋贵所建,其中以西郊山多水多山水好,一些达官贵人便在这里营建庄园别墅,比如清华园,畅春园这些圆明园的前身园林便是明万历年间,武清侯李伟所建,书画名家米万钟所建的勺园等等。
甚至除了勋贵庄园外连皇家也在此修建园林,比如明武宗修建的好山园便是后世的颐和园。
可以说出了城从万泉河往西至香山几十里,庄园无数。有的是农庄,有的是别墅园林,但皆为豪门大户所有。
可不管是农庄还是园林,皆少不了大量的家丁农夫打理,于是乎就出现了前文所说的那些公器私用,将京营士兵占为私兵,亦有从低价买来家奴,毕竟战祸连年难民无数,给口吃的就能让人为你卖力干活甚至卖命。
所以这些庄园里动辄都有上百奴役,但谁又能分辨其真假身份。
“月前鞑子入关兵临城下,城外庄园家丁奴役要么藏于山中要么入城避难,而那些庄园则全无幸免被清军各种遭,各种烧掠几近废墟,痕迹早被掩盖,即便有私藏兵甲也早被掠走,再者晌午西城围捕,无论怎么收紧消息,但那么大的动静免不了早就走了消息,那些人自然也料得到咱们下一步会搜查庄园,嫌疑人自是早早溜走了”。常宇分析道。
“那么多人仓促之间撤走,必留痕迹,岂不是更好查?”春祥道。
常宇笑了笑:“所以说他们若不走,咱们也无法分辨是家丁还是死士,即便溜走也未必能留下多少有用线索,这些庄园刚遭毁坏,前几日清军刚离去,各业务主便赶忙遣家丁去休整乱七八糟的……”。
“那还让蒋全大动干戈去搜捕”春祥皱眉。
”碰碰运气罢了,除此以外一来可震慑宵小,让他们知晓行踪暴露别太嘚瑟,二来打草惊蛇或许露出些尾巴“。
”那就祝蒋全好运吧“春祥轻轻颔首,这时一个番子前来密报,前门外除了李岩尚在别院内,余下周遇吉等人皆出门访友去了。
访友?春祥冷笑:”阅兵封赏在即,一个个坐不住蠢蠢欲动了,只是赏罚早有定论,已是徒劳矣!“
”未必“常宇轻笑:”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冒青烟的是谁家坟头“。
春祥眉头一皱:”难道连大哥都不知?“
常宇叹息,起身走到门前看着院中花枝上的一直雀跃鸟儿:”诸将战功虽由我上叙,我亦可提名一二,但朝议大事是皇上和阁臣来决定,其中纠缠各方利益,我若参与太深不光皇上不喜,阁臣亦会抵触趁机以此做文章给皇上施压,所以我理当远离“。
”那若是这样,你保的那几个岂非……“春祥略显担忧,常宇却微微一笑:”可听过千金买马骨的故事,眼下皇上正是用人之际,又要拉拢人心,对那些忠心的将领自然会花大价钱下血本的“。
京里出大事了!
不少消息灵通,心思敏捷的人已经看出端倪,晌午时东厂出动麾下黑狼营围剿贼窝,随后数百锦衣卫以及近千京营骑兵出城搜查那些勋贵庄园别墅。
莫不是有人密谋造反?
传闻如同一股暗流在京里涌动,这让一些人顿感恐慌,亦有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倒也沉得住气。
”有人要倒霉了“成国公府,徐允祯缓缓放下茶杯,这个节骨眼竟然有人行刺小太监,而且连续两日下手,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却忘了小太监手段,这下好了吧立刻打脸,把老窝都给端了。
”大哥,以你之见是何人所为?“徐鹏远是徐允祯的二弟在后军都督府任职,今日登门叙话闻言好奇不已。
徐允祯摇摇头:”小太监树敌太多,想他死的太多,便在几日前连我都想他死!只不过眼下我想开了更重要的是看明白了,谁和他作对谁就要倒霉,记住,从今往后,咱们成国公府上下不要与其为敌,甚至还要马首是瞻,但明面上还是要与其保持些距离的“。
徐鹏远点点头:”什么都虚的,稳固我国公府数百年基业才是最实在的,当然还有那稳赚不赔的生意“说着朝徐允祯看去:”大哥,那生意可和小太监谈妥了?“。
徐允祯摇摇头:”这便是让你过来的用意,他今晚要上门来和我谈此事,你好好的为我参谋一下“。
同时间,京城某处深院密室内,数人围案皱眉争执,有人认为一不做二不休,趁其眼下在京好好把握机会,另有人则担忧会暴露,城内那处据点已被断了,现在东厂又大肆搜捕,还是隐而不动最好,待避过这风头在寻机而动。
双方争论不惜间,一人拍案而起:“数年谋划,疏而不漏虽被其瞎猫碰死耗子拔了一据点,但想抓住吾等尾巴还是妄想,不过狗太监为人阴险狡诈,眼下当时低调些好,先避过这个风头再说,近日若无紧要事便不要来往”说着看向一个坐在角落里的黑衣人道:“你明日便出京三月内不得回来”。
那人起身抱拳叩首,随即离去。